“這……”跪在地上覆命的採裳有些不安,“其實也無大礙,只不過娘娘怕她不舒坦的樣子讓皇上見了會煩心,所以便差奴婢來告知一聲,皇上……皇上……”
話還沒說完,就見李承澤已經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寢宮,想也知道,必是去了鳳鸞宮的方向。
這邊的郗寶寶還在尋思着接下來幾日該找些什麼藉口逃避與李承澤同房入睡的理由,便聽門外的小順子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她心底一驚,他怎麼還尋來了?莫非是採裳沒把話給說明白?
片刻工夫,身着一襲明黃龍袍的李承澤便帶着滿臉的焦虛之色從外走了進來,“寶兒,朕聽說妳病了,什麼東西沒吃好?還是不小心受了涼染了風寒?”
口吻中全是殷殷的關切之意,令旁人聽了,不由心升感動,尤其是郗寶寶,自幼便極少做什麼虧心事,眼下要讓她說謊騙人,臉色自然不如以往那般自在。
李承澤直接免了她的禮,直奔牀前坐下,藉着通亮的燭光,細細打量她一頭烏髮披肩,身上只着了件白色軟緞繡着大朵牡丹的纖薄褻衣。
半年過去,從前那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女,在容貌上也慢慢發生了變化,五官越發的精緻誘人,膚肌勝雪,嬌脣粉嫩,看得久了,竟是如此豔麗動人。
郗寶寶被皇上的突然到來搞得措手不及,一張小臉上也染滿了驚惶之色,如今皇上親自來了,她這謊可怎麼去圓,萬一被皇上知道自己騙他,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覺得身子有些乏累,所以……所以……”她不敢去看對方灼熱的眼神,“皇上您還是回宮先歇着吧,晚上溫度低,莫要涼了身子纔好。”
李承澤是何等聰明之人,這小丫頭不對勁啊。
見她眼神閃爍不定,說話吞吞吐吐,猛低着小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便知她心底有鬼。
又仔細打量着她的臉色,雙頰紅潤粉嫩,脣色也極美好,哪裡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要說是她月事來了,可五日前她身子剛剛乾淨,排除了所有的猜測之後,他料想
肯定是與今日六王妃錢多多有關。
還記得那令人頭痛的錢多多在離宮之際,曖昧不明的暗示他,若真心對待寶兒,便試着學會尊重,感情的世界是容不下半點污濁的。
話裡話外警告於他,最好從此以後只待寶兒一人好,至於他其它的那些妃子,則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雖說他對自己宮裡的那些妃子的確沒有太多感情,但他好歹也是一國之主,怎能被一個小女人威脅?
但回頭想想,自從心裡有了寶兒之後,早已經多日不曾再寵幸其它宮裡的妃子,郗寶寶雖然從未在這方面對他提出要求,但心底也隱隱知道,自己若真的與別的妃子在一起,定會傷了她負了她。
深宮之內到處都佈滿了算計,那些人臉上的笑容又有幾個是誠心誠意?而郗寶寶就像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片淨土,所以他勢必要使盡全力,去守護這僅有的純真。
眼下這小笨蛋不但裝病來欺騙自己,而且看樣子分明是有事相瞞。
可轉念又想,若是直截了當的詢問,這死心眼的寶兒肯定不會與自己講實話,看她裝病裝得小臉痛苦,知道自己再逼問下去,她定是要哭給他看了。
可是就這麼被這她騙着玩,也並非是帝王本性,當下俊容一冷,轉身瞪着宮裡幾個侍候的奴才,“妳們平日裡都是怎麼侍候主子的,現在主子身子不舒服,還不快去請御醫來診?”
“不要不要!”聽到他下令要去請御醫,郗寶寶忙把腦袋搖成了波浪鼓,“皇上,您忘了我也同樣會些醫術,知道自己身子骨的情況,而且這麼晚了,御醫定是已經睡下了,還是別再打擾纔好。”
李承澤回頭看了她一眼,心底明知道她在同自己耍着小心眼,可那副嬌憨的樣子卻透着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好好的對她捉弄一番。
“寶兒貴爲皇后,卻能爲他人着想,實在令朕心慰,不過現在妳身子病了,若不給御醫好好瞧瞧,朕可是不放心的,況且就算妳會醫術,也醫不了自己的病。”
說着,溫柔的話鋒一轉,目光凌厲的看向春桃綠柳兩個宮女,“還愣着做什麼
,快去叫孫太醫過來給皇后瞧瞧。”
兩個宮女哪敢違悖聖旨,當下便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寢宮,郗寶寶見皇上如此認真的模樣,心底急了個半死,這可如何是好,萬一真被御醫查出自己無病,皇上這邊可怎麼交待。
她正在心底愁悶的工夫,門外傳來御醫的請安聲,李承澤笑睨了牀上那個滿臉不安的小東西一眼,“進來吧。”
孫太醫是宮裡得高望重的老御醫,在皇家侍候了四十餘載,醫術高明,爲人正直,向來深得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進了皇后的寢宮,他不敢多做打量,先是給皇上皇后請安行禮,便坐到鳳塌前的軟墩上,小心翼翼的給皇后搭起脈來。
半晌後,孫太醫不禁挑高眉頭,這脈向分明……
擡眼之際,瞧見這位正得寵的皇后娘娘直衝自己擠眼睛,表情真是說不出的可愛天真,當下便猜到皇后對自己的暗示。
可身後那年輕英明的帝王又怎是隨便幾句謊言可以打發的,他在宮裡侍候這麼久,若真是診錯了脈向,豈不是自砸招牌?
李承澤湊近前來,露出滿臉的擔憂之色,“孫老卿家,皇后的脈向如何,可是患了什麼病症?”
孫太醫忙起身施禮,“回稟皇上,老臣……”偷眼睨了牀上的皇后一眼,這謊怎麼撒,他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郗寶寶急得半死,萬一被孫太醫說出了真相,搞不好就會惹得皇上大發雷霆,嗚嗚嗚,這可如何是好。
李承澤見她哭喪着小臉,心底越發覺得好笑,可臉上卻露出凝重的樣子,“莫非這幾日降了溫,皇后不小心寒了身子,所以才感覺到身體不適?”
說着,還似笑非笑的向孫太醫遞了個眼神過去,孫太醫當即心領神會,感情皇上心底此刻明鏡着呢,皇后那點小伎倆,又怎會是皇上的對手。
既然皇上給了自己暗示,他便好應付差事,順着皇上的意思點了點頭,“皇上聖明,經老臣剛剛一番診脈,的確是查出了皇后略染風寒……”
“那就有勞孫太醫‘對症’下藥,給皇后開些方子,好生調養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