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十年前
“仁王,請講。”殷楚桓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殷凱辰可以說了。
殷凱辰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雖然最初提出要求的人是他,可事到如今,怎麼感覺好像是他一直在被殷楚桓牽着鼻子走?
十年前
殷楚桓還是個十歲的孩子,他的母親林婉晴是一國之母,從身爲太子妃的時候就和殷凱鐸伉儷情深,集高貴與衝**於一身。
雖然殷凱鐸作爲一國之君,爲了平衡朝野,後宮也擴充了不少,但是對皇后一直衝**有佳,甚至一個月中有半個月都會留宿在皇后的椒房殿內。
林婉晴的父親是戶部尚書林遠程,掌管國家經?**觶歉霾豢扇鋇鬧匾僦埃旨也⒚揮幸蛭砦是拙妥允癰吖螅朔樂貢鶉慫鄧孔?**兒的裙帶關係上位,謝絕了皇上的幾次提拔,反而更加爲國鞠躬盡瘁。
後宮裡有不少妃子眼紅皇后的位置,期間也少不了勾心鬥角,可是殷凱鐸對林婉晴保護地很周到,其他妃嬪每日向皇后的晨昏定省都在椒房殿院子裡問安就好,不讓任何人進入皇后寢宮,這也是害怕進了屋裡之後,必定要奉茶倒水,這期間出了岔子就不好辦了。
殷凱鐸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的母親,也就是先皇的皇貴妃韓靜嫺就是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
不過關於這件事,殷凱辰沒有說得太明白,畢竟,先皇的皇貴妃韓靜嫺是他的親姨母,也正是當今太后韓敬惠的親姐姐。
雖然是一母所生,但是韓靜嫺卻不是嫡**,太后韓敬惠纔是。這裡面的關係較爲複雜。韓家姐**倆的母親叫尚香蓉,是禮部尚書韓棟的姨娘,正室夫人膝下無子,並且早逝之後尚香蓉才被擡正。
韓靜嫺是尚香蓉還做姨娘的時候生下的長**,擡正後才生下了韓敬惠,所以韓敬惠是韓家的嫡長**,而姐姐韓靜嫺只是長**。
礙着嫡庶有別的身份,韓家兩**進宮後,一個被封爲皇后,另一個就是皇貴妃。韓家也跟着水漲船高,韓棟入主尚書省,一躍從正四品的禮部尚書當了正二品的尚書令,統領百官。
韓棟對自己的長**韓靜嫺衝**有佳,二**兒韓敬惠雖然資質不錯,但心思太深,雖然做了皇后,但是看着身爲皇貴妃的****比自己還要得衝,心中不免憤慨。
後來,皇貴妃在一次宮宴裡,不小心吃了什麼東西就暈倒了,從此一臥不起終於香消玉殞。太醫並未查出有什麼人爲的毒物存在,只當是身**和吃食相剋,屬於食物中毒,先皇只能感嘆紅顏薄命,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這中間的事情,殷凱辰不知道殷楚桓知道多少,但是他刻意隱去了這一段故事,因爲他隱隱覺得之先皇貴妃之死,裡面很可能有他母后韓敬惠的手筆,所以自然不能講所有事情都完全告訴殷楚桓,只是說殷凱鐸因爲自己的母妃的死讓他有了心理**影,這才?**?**的**人過度保護。
在殷凱鐸的後宮裡,除了皇后,還有一個**人比較受衝,那就是袁麗妃。袁麗妃是兵部侍郎的嫡**,跟着她一起進宮的是她的庶**。
袁家把姐**倆一同送進宮裡,袁家打的什麼主意殷凱鐸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他和先皇狀況不同。
先皇是看中了韓家的教養和門風才同時娶了韓家姐**,而袁家是主動將**兒打包送上,所以殷凱鐸在收了袁麗妃和袁貴嬪兩姐**之後,並沒有給袁家太大的好處。
但是袁麗妃的肚子爭氣,剛進宮不久就懷上了孩子,生下了三皇子殷楚旦。那時候,林皇后除了早幾年生下長公主明輝公主殷楚瑄之後,她的肚子再沒有一點動靜。
後來,林皇后終於再次有**,十月懷胎生下了七皇子殷楚桓,殷楚桓可謂是集萬千衝**於一身的天之驕子,再加上他從小聰明伶俐,資質過人,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百乾國的太子,將來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
可意外是你越不想有就越會前來拜訪的。在殷楚桓十歲那年,他的母后忽然病逝,幾乎是一/夜之間,那個天之驕子成了人人同情的可憐蟲。
殷楚桓的外公林遠程在**兒當上皇后之後幾番拒絕了皇上的提拔,所以在朝中只有人品建立的威望,卻沒有實際的權利來保護自己的外孫。
林皇后病逝後不久,殷凱鐸忽然下旨立皇長子殷楚恩爲太子,而殷楚桓彷如連父親都放棄了他一般成了名義上的“孤兒”。
不久之後,他的外公將他接回自己府裡養育。殷楚桓從十歲起到十五歲都是在外公府裡成長,直到十五歲那年,殷凱鐸給他賜了府邸,這才離開外公家,搬到了七皇子府。
在外公家的五年裡,他勤學苦練,不但精於武藝,還跟外公學得了一手理財的好本領,這也是他手下有那麼多產業卻每家店鋪都穩賺不賠的理由。
玄月,琴星,墨空是從小就陪着他練武的小夥伴,也是跟隨他的暗衛,殷楚桓一直以爲他們三人是外公找來的,後來外公去世之前才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殷凱鐸的安排,從立殷楚恩爲太子開始,一直都是殷凱鐸在用一種不易被理解的方式保護着他。
殷楚桓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他回憶起十歲之後的事情,父皇和他之間的這些故事,在外人看來,都以爲他是個被皇上放棄的孩子,殊不知那是殷凱鐸爲了保護他而製造的假象。
這也是殷楚桓後來和殷凱鐸冰釋前嫌的緣故,你即便是恨他,他也會默/默承受,只要你過得平安,這就是殷凱鐸的父**。
讓殷楚桓不解的是,母后並沒有任何生病的跡象,爲什麼忽然就暴病身亡了?!十歲的孩子不知道太多,也想不了太多。
殷凱鐸對林皇后的死雖然很是悲慟,但在殷楚桓面前卻絕口不提,這讓他更加感到詭異。但那時候他畢竟年紀尚小,帶着疑問慢慢長大,可是隨着時間推移,許多問題在腦海裡已經淡化,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母后說不定是真的病逝的,只是因爲去得太突然了,所以父皇悲痛地不願提及……
殷凱辰帶來的情報對殷楚桓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母后的死,竟然和韓太后與袁麗妃有關!
她們兩人互相勾結,害死了林皇后。當時,袁家有人在太醫院任職,那人就是已經被殷楚桓處死了的袁毅。
韓太后,袁麗妃夥同袁太醫害死了林皇后,袁太醫精通醫術,自然知道該怎麼樣下毒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並且在死後也查不出來任何中毒的跡象。當毒氣達到最大功效的時候,林皇后便香消玉殞了。
從此之後,後宮再無皇后。殷凱鐸對皇后的款款情深天地可鑑,後來,殷楚桓的姐姐明輝公主嫁給十坤國皇帝石景巖爲後,殷楚桓則被送去林皇后孃家由外公收養之時,有人猜測是不是皇上對皇后念念不忘,乃至看到皇后的兩個孩子都覺得會想起皇后,所以一個送到遠方和親,一個送出宮去。
袁麗妃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登上皇后寶座,但是沒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就算她贏。韓太后也樂得看殷凱鐸的笑話,畢竟她纔是先皇的皇后,他的兒子纔是血統最爲高貴的皇子,爲什麼皇位會落在殷凱鐸的頭上?!
“仁王的故事果然精彩。”殷楚桓強忍住心中的憤怒,垂下眼眸讓長而捲翹的睫**擋住眼中的恨意,故作雲淡風輕地說道。
“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七皇子殿下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殷凱辰咬咬牙,忍住緊張開口問道,他很害怕殷楚桓在知道真相後出爾反爾,命人殺了他。
“仁王放心。我說話算話。仁王身**未好透,若是不介意,可以在這宅子裡多休養一陣子,雖然這裡地處偏僻,但空氣和風景都甚好,當做是休養之地也未嘗不可。若是仁王不想留在京城,那也可以。只要告訴我想去哪裡,我會立刻將你送到。”殷楚桓斜倚着椅子扶手,將一隻胳膊支撐在扶手上,手指拖着下巴,優雅無比地衝着殷凱辰說道。
“這……”殷凱辰腦子飛快轉了轉,殷楚桓這話的意思就是自己**命已經無憂了。
若是他提出離開京城,以自己的身**狀況,恐怕再回來是件難事。他雖然惜命,但是又不甘心過這種鄉野村夫的生活,留在京城,說不定將會是他東山再起的最後機會……
想了想利害關係,殷凱辰擺擺手說道,“我的身**你也知道,雖然我很想離開京城,但這狀況即便是到了別的地方怕是也很難恢復。不如,就在這間小宅院裡養好身**,再做打算。殿下覺得如何?”
殷凱辰這話明顯是在暗示殷楚桓他不是不想離開,而是身**狀況不允許,這樣說能讓殷楚桓放鬆警惕。
“既然仁王這麼說,那我便讓柳大夫繼續爲仁王調養,直到身**恢復健康,到時候仁王再決定去留也不遲。”殷楚桓爽快答應,隨即起身,“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仁王也早些休息吧。”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殷凱辰指了指自己的腿,表示行動不便不好相送。
殷楚桓並不介意,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開門離開了。他離開後,殷凱辰一直側耳聽着院子裡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這纔打開木匣子,仔細清點莊票數額。
木匣子裡只有莊票,殷凱辰罵了一聲小狐狸,狠狠地合上木匣,放在枕頭下面掖好。
莊票是在引號裡存錢時拿的憑證,取錢的時候需要出示憑證,按照百乾國律法,取錢的時候除了莊票還需出示本人去官府開來的戶籍抄本,證明這莊票是你本人所有。
這是一種有效的防盜對策,就算賊人偷了莊票,沒有戶籍抄本,也取不了銀兩。
殷楚桓給他的只有莊票,而且用的是陳愷因這個名字,鬼知道他用了什麼關係把這筆錢財存進了銀號,要知道在銀號開戶也是需要戶籍證明的。
殷凱辰不知道的是,殷楚桓存錢的百萬金銀號,根本就是他自己開的。((⊙o⊙)帶金字的嘛……)
陳愷因這個名字的戶籍,殷楚桓說會動用戶部的關係給他造一個出來,戶籍沒拿到手之前,他就動不得這些莊票。殷楚桓這麼做,實際上是防止殷凱辰說謊騙他,讓他空有一堆錢財卻不能用。
“老的狡猾,小的也狡猾。特麼的一窩子狐狸!”殷凱辰恨恨地罵道,他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殷楚桓爲了挾制他留了後招,那麼他也得想想法子拜託殷楚桓的控制才行……
殷楚桓回到府裡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米麒麟獨自用過晚膳後就早早歇息了,最近她總覺得睏乏,不管是什麼時候,總是覺得睡不醒。
米麒麟每天都要午睡上至少需要一個多時辰,到了晚上,剛用完晚膳就覺得瞌睡,匆匆沐浴洗漱之後便睡下了。
藍玉青玉和蘆薈晚上實行倒班制度,這一晚正巧是蘆薈在屋裡伺候着,見殷楚桓進來了,蘆薈正要行禮,殷楚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蘆薈下去了。
米麒麟倒在榻上睡得正香,一頭墨發鬆散地在枕頭上鋪開,像極了一團濃密的海藻。她喜歡側睡,喜歡在懷裡抱着一個自制的抱枕,殷楚桓每晚在的時候,就會充當她的抱枕,今夜,他回來的晚了,見米麒麟?**ё瘧д恚喚醯眯鬧杏行┘拍?br/
“唉……”搖搖頭,想着自己竟然對一個抱枕醋意大生,殷楚桓無奈一笑,轉身進了浴室。
把自己洗得香噴噴之後,殷楚桓用內力烘**頭髮,輕輕回到榻上,一把扯開抱枕,在米麒麟覺得懷中空蕩企圖擡手抓回抱枕之時,他長臂一伸將她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許是懷裡忽然又多了個可抱之物覺得充實,米麒麟恩哼了一聲,緊緊地抱住殷楚桓的腰身,擡起大腿壓在他的大腿上,腦袋還拱了拱。
熟悉的味道充斥了米麒麟的鼻腔,讓她覺得無比心安,砸了兩下嘴巴又沉沉穩穩睡去了。這個姿勢倒是苦了殷楚桓,米麒麟大腿擡起的位置,剛好是他的小,啊不,大巨龍的棲身之所,偏偏米麒麟還不知死活地上下蹭了兩下,這樣殷楚桓的火氣騰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可米麒麟睡得香甜,殷楚桓不忍心打擾,便深呼吸幾下用內力暗暗將那**火氣壓下,過了很久,殷楚桓才放棄了掙扎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米麒麟神清氣爽地醒來,一擡頭便對上了殷楚桓的一雙熊貓眼。
“桓桓,你怎麼了?沒休息好嗎?看你眼圈好黑啊。”米麒麟眨巴着大眼睛,問得天真無邪。
“恩,有點吧。”殷楚桓微微點頭,心中卻在咆哮還不是因爲你這個只會點火不負責滅火的小妖精?!
“那……我給你做點養顏湯好不好?”米麒麟渾然不覺,眼珠子轉了幾下提出了貼心的建議。
這個主意自然得到殷楚桓的同意,米麒麟讓殷楚桓洗漱後先去忙他的,等她做好了湯再給他送去書房。
米麒麟飛快地洗漱好,讓藍玉給她梳了和前日一樣的髮髻,只不過頭上的簪花換了一隻,但依舊風姿綽約。
殷楚桓知道米麒麟要給他每日做晚膳之後,特意命人加緊在二人歇息的院中開出一間房子作爲小廚房來使用,這樣米麒麟就可以就近取材,不用跑得老遠,七皇子府面積寬廣,從二人的院子到廚房至少要走一柱香的時間,他捨不得讓米麒麟太受累。
米麒麟進了小廚房,她廚藝不錯,但就是還不會生火,這樣的活計自然是落在了玄月和墨空身上,米麒麟知道自己身邊至少有一名暗衛在,在門口隨便吼了一嗓子,立刻,玄月就一臉苦相地出現在廚房門口,誰讓今日輪他當值呢……
“玄月,生火吧。再幫我打上一壺開水來。”米麒麟物盡其用,在府裡幾乎沒什麼危險,反正玄月是殷楚桓留下來保護她的,做做小活計也不算過分。
“是……”玄月耷拉着腦袋開始生火打水,他是四大暗衛之一啊,不知道王妃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實是很高冷,很高大上的存在……
米麒麟爲殷楚桓準備的是一份營養早餐,她打算做一道美顏薏米粥,先將薏米洗**淨,用溫水泡上,這期間她做了幾張**蛋餅,放在鍋裡悶着防止涼掉。
等做好**蛋餅的時候,薏米也泡得差不多了,將薏米和紅棗、人蔘**放進湯煲里加水放大火燒開,隨後轉成文火煲上。等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熄火後加入蜂蜜攪拌一下,便大功告成。
緊接着,米麒麟拿出幾個蘋果,刀法精練地削**去核,放在一個高瓶裡,遞給玄月,“用內力打碎它,榨成汁就好了。”
“…………”玄月表示頭腦有一瞬間的停滯,他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王妃要他做什麼?!
“你愣着**什麼呀?快點榨汁,不然湯都涼了。”米麒麟伸手在玄月眼前晃了晃,示意他不要愣神。
“啊,是!”玄月終於確認了王妃想要他做什麼了,竟然是用內力榨蘋果汁。
玄月心裡哭訴:王妃啊,內力不是您這麼用的啊……不過手上卻不敢有一絲停滯,很聽話地榨出了一瓶新鮮蘋果汁。
“恩。不錯!”米麒麟讚許地點點頭,緊接着用紗布罩在瓶口做過濾殘渣的濾網,倒置瓶身,將蘋果汁倒進兩隻長杯之內。
隨後,把做好的早餐和餐具分別放在兩個托盤裡,讓藍玉青玉捧着,隨她送到殷楚桓的書房去。
玄月覺得好像沒自己什麼事兒了,正想再躲回暗處,剛轉身,米麒麟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
“玄月。”
“呃……請問王妃還有和吩咐?”玄月緩緩回過頭來,臉上帶着一抹訕笑,他實在不知道王妃下一刻會叫他做什麼和高冷相去甚遠的事情。
“帶路……”米麒麟輕輕說道。心裡,有一個小小的米麒麟早已捂着臉,悲痛地領悟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她不記得路。
這麼大一個宅子,能認得路纔怪了,米麒麟忽然同情起殷楚恩了,他的路癡怕也是被偌大的太子府給“培養”出來的吧……
“是……”玄月強忍着心中給跪了的衝動,畢恭畢敬地在前方引路。
繞了幾個圈,殷楚桓的書房小院終於出現在面前,米麒麟鬆了口氣似的,跟玄月說,“有勞了,對了,你去給我畫一幅府裡的地圖吧。大致的路線圖就行,不需要太詳細。”
“是……”玄月覺得這個要求還算靠譜,點頭領命後立刻消失,他要找墨空去訴苦。
更新完畢,明天見。麼麼噠!這一章出場人物較多,記不住就算了,只知道太后和袁家人跟老七有仇就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