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佑的呼喊,哈米德返回了客房,問道:“老李,什麼事?”
李佑說道:“等一下,你先坐下喝點茶,我畫好了再說。”原來,他一直惦記着烤紅薯、土豆燒牛肉和吃貨必備的殺器——辣椒。
傳說這些東西都是哥倫布發現美州大陸後帶回來的,可是哥倫布只是官方記載的歷史人物,在哥倫布之前,也許有人去過美洲大陸也說不定。
李佑心想反正是去找孜然,不妨順便找找看,也許能夠找到這些植物也說不定。再說了,還有很多種可能性,比如飛鳥會帶來植物的種子,又或者這些東西原本在波斯等地就有,只不過是沒人關注就是了。
不久,李佑畫出了土豆、紅薯和辣椒的植株形態,問哈米德是否見過,哈米德搖搖頭,表示沒有印象。
李佑有點失望,但是,他不死心,說道:“老哈,你的人明天再走吧,我派人跟着你的人一起去。”
哈米德走後,李佑又檢索了絲綢之路上經過的地區的食材植物種類,挑選出一批適合唐朝種植的植物,畫成圖冊,仔細地標註了植物種子的特徵和儲存方法。然後叫來了黑豹。
李佑說道:“黑豹,你辦事穩重,我如今有一件大事要讓你去一趟波斯,此行十分辛苦,也許還有危險,你敢不敢走一趟?”
黑豹說道:“請王爺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李佑說道:“別提什麼死呀活的,你要是死了,去了還有個屁用啊。你好好活着,把我要的東西帶回來就行。”說完,把他畫出來的圖冊交給了黑豹。
黑豹將圖冊鄭重地揣進了懷裡,問道:“小人何時出發?”
李佑說道:“你帶上幾名能打的侍衛,多帶些錢,明早去找老哈,跟着他的人一起去。記住,事情辦不成,你也要活着回來。”
黑豹很感動,說道:“王爺放心,小人一定完成任務。”說完,大義凌然地走了出去。
“許下一個美好願望,努力去實現它,生活就會生動和有意義。”李佑自言自語道。
“王爺,你說得真好,這也是諺語嗎?奴婢要抄下來。”喜鵲驚奇地問道。
李佑笑道:“跟着好人學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神。我跟着老哈,也學會說諺語了。”接着,他說道:“喜鵲,我來替你寫吧?”
喜鵲嬉笑着搖搖頭說道:“王爺,不是奴婢說你,你那個字寫得……雖然很好,可是,還是奴婢自己來吧。”
李佑哈哈一笑:“你個小妮子,竟敢貶低王爺我的書法?”
西市裡的店鋪,最大的只有30平方米,那只是個售貨的窗口,商人們的貨物和居住,都在西市周邊的居民坊裡。
哈米德居住在西市東邊的光德坊,也就是蕭婉玉創辦的孤兒院所在的那個居民坊。這傢伙喜歡長安,他居住的院子不是租來的,而是買下的。院子不小,佔地將近三畝,裡面有三進房屋,還有一個小花園。
這天下午,李佑閒着無聊,帶着白虎出門前往光德坊去找哈米德。到了西市附近,他說道:“白虎,你去西市通知老哈,我直接去他府上等他。”
白虎走後,李佑策馬來到了光德坊,就在進入大門的時候,裡面出來了兩位騎馬的紫衣少年,異常英俊。李佑覺得這兩位公子十分搶眼,難免朝着他們看了一眼。
兩位少年感覺到了李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覺得這位青衣少年長相還算是過得去,可是舉止有點不禮貌,於是,一個下巴微微擡起,另一個將臉微微側向一邊,揚長而去。
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李佑這個吃貨的狗鼻子,聞到了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原來是兩個妮子,難怪如此俊秀。”李佑恍然道。
兩位紫衣少年正是蕭婉玉和杜梅,她們出了大門,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杜梅笑道:“婉玉姐,我都不願意跟你一起出門了,你就是穿上男裝,也那麼漂亮。不僅男子們願意看你,就連女子們也都喜歡看你呢。”
蕭婉玉笑道:“你別老拿我說事,你穿上男裝,也很英俊呢。”
這時,一輛馬車過來了。馬車到了她們面前停下了。一個商人跳下馬車,對她們說道:“蕭家娘子,你們定製的孩子們的夏天的衣服,小人送過來了。第一次來這裡,還麻煩你們領路了。”
杜梅說道:“好,你跟在我們後面就行。”說完,和蕭婉玉一起向坊裡走去。
剛剛走過兩排民居,就看到前面濃煙滾滾,接着聽到很多人的喊叫:“走水啦,快來人啊!”
蕭婉玉和杜梅都大吃一驚,擔心是孤兒院出事了,急忙打馬朝着起火的方向奔去。
不久,她們趕到了出事地點,看到不是孤兒院,鬆了口氣,隨即心又糾了起來。
起火的是靠近坊間圍牆邊的一幢二層樓。
唐朝的建築結構,以土木爲主,基座和圍牆一般是夯土鑄造,其它部分都是木結構的。這樣的結構,最怕失火,一旦起火,很快就會蔓延開來。
此時,火勢已經很大了,火苗從樓下的門窗裡竄出來,逼得救火的人們不得不遠遠離開。二樓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呼救聲,還有孩子的哭聲。
這是,幾名武侯趕了過來。
長安的城內治安是由金吾衛負責的,金吾衛在街道上設立了武侯鋪,相當於派出所,裡面的士兵叫做武侯。武侯鋪的另外一個職能就是消防隊。
武侯們很勇敢,一名武侯頭上披了一方毯子,上面澆上了水,朝着大門衝去。他剛剛到了門口,“砰”的一聲,裡面倒下了一根立柱,砸在他的肩上,將他擊倒在地。
幾名武侯急忙將他救起。大火從門口洶涌而出,根本就無法接近了。
此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樓上,那個女子的聲音消失了。
“完了。”周圍趕來救火的上百名街坊鄰居,還有武侯們都束手無策。
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啊!”
衆人隨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個青衣少年站在馬背上,上了坊間的圍牆,從圍牆上縱身一躍,撲向了近兩米外的屋檐。
衆人的心一下子糾了起來,希望他能夠成功。
只見那個少年高高躍起,雙手一下子扒住了房檐。
“好!”衆人都鬆了口氣。
突然,那個少年因爲衝力,身子擺動起來,右手一下子脫離了房檐。
“呀!”衆人驚呼起來。
那個少年左手掛着身子擺動了幾下,右手奮力伸手又抓住了屋檐。接着,他雙手用力,將身子拉起來,擡腿跨了上去。
“好啊!”衆人一陣喝彩聲。
“太棒了!”蕭婉玉和杜梅早就被吸引住了,她們的心緊緊揪着,直到那個少年上了屋頂,才忍不住叫出聲來。
此時火勢越來越大,屋頂上已經被濃煙籠罩住了。那個少年用手抓起衣襟,掩住口鼻,衝進了濃煙之中。
此時,樓下的人越聚越多,足足有數百人,可是大家都一聲不響,緊緊盯着烈火和濃煙,希望能夠看到那個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十秒、二十秒,仍然沒有見到那人的身影。
這時,又有一根立柱倒下了,屋子顫動了一下,搖晃起來。
“哎呀。”衆人心中一陣惋惜。
蕭婉玉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出來了,快看呢,出來了!”有人激動地喊道。
蕭婉玉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屋頂上出現了那個少年的身影,他肩上扛着一個婦女,懷裡抱着一個孩子,來到了屋檐邊上。
此時,屋頂一陣劇烈搖晃,緩緩地倒了下去。那個少年當機立斷,奮力一跳,跳到了圍牆上。
屋頂轟然倒塌了!
“好啊,好啊!”現場掌聲雷動。
蕭婉玉和杜梅的手心早已經汗溼了,手掌也拍得通紅。她們已經認出了他是坊間大門遇見的那個少年,此時,看他也沒有討厭的感覺了。
武侯們紛紛來到圍牆邊,將那對母子和少年接了下來。
少年被衆人圍在中間,衆人都想知道他的身份。武侯隊正問道:“請問公子,貴府上是哪位?”
那個少年臉上都是菸灰,看不清模樣,裂開嘴,露出了白牙說道:“別問這個了,趕緊救人,處理現場吧。”
這時,一個武侯說道:“隊正大人,孩子沒事,婦人已經不行了。”
武侯隊正問道:“有誰認識這個婦人?”
一個老丈出來說道:“大人,這位婦人是個寡婦,丈夫早年家打突厥的時候死了,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啊。如今,就只剩下這個孩子了,唉……可憐呢。”
隊正顯然經常處理這類事情,說道:“將孩子先帶回去,稟報京兆府處理吧。”
蕭婉玉和杜梅對望了一眼,彼此點點頭,出來說道:“隊正大人,這個孩子交給我們處理吧。”
隊正認識她們,欣慰地說道:“那敢情好,這孩子有福氣。蕭娘子、杜娘子,就有勞你們了,官府的手續小人自會去辦理。”
“蕭娘子、杜娘子,好人啊。”人羣中很多人都認識她們,紛紛跟她們打招呼。
青衣少年好奇地看看兩位美女。又看看沒自己什麼事情了,朝着自己的馬走去。
武侯隊正急忙攔住了他,說道:“這位公子,還請留下名姓,我好稟報上官,爲公子申請嘉獎。”
“是啊,是啊,請公子留下名姓吧。”衆人紛紛說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獎勵就免了吧。”青衣少年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青年漢子分開人羣,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個少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王爺,您沒事,沒事就好。哇。”
“王爺?”衆人一下子驚呆了,現場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