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母后。何常是父皇的心腹,他的三個兒子中兩個爲國捐軀了,兒臣既擔心會得罪父皇,又同情何常,也擔心徹底地得罪了他。因此,兒臣纔想網開一面的。”李承乾說道。
長孫皇后說道:“你的想法並非沒有道理。如果換上另外一個場合,你這樣做就是對的。可是,那是在飛虎軍中,我問你,對於飛虎軍來說,是照顧何常的感受重要,還是維護軍紀重要?”
李承乾說道:“兒臣當時以爲,打了常寬20軍棍,也就足以震懾軍中的將士了。”
長孫皇后說道:“你呀,還是沒有分析對。你不要這樣考慮問題,軍紀對於飛虎軍來說就是最重要的,軍紀不嚴,飛虎軍就沒有戰鬥力。
你想想看,對於你父皇來說,是上萬人的飛虎軍的戰鬥力重要,還是何常的感受重要?”
李承乾說道:“自然是飛虎軍的戰鬥力重要了。”
長孫皇后說道:“這就對了。爲了維護飛虎軍的軍紀,漫說一個常寬,就是十個常何都不重要。假如必要的話,十個常何也要殺掉。如此,你父皇就不會因爲你處置了常寬兒責備你,反而會大加讚揚你。”
李承乾如有所思。
長孫皇后說道:“在長安城建設的事情上,你爲什麼會處理不好?”
李承乾一想起這件事兒,就覺得頭疼,他說道:“這件事太複雜了,牽扯的人也太多了。”
長孫皇后問道:“這件事假如交給李佑去處理,你認爲他能夠處理好嗎?”
李承乾對李佑十分佩服,他說道:“應該可以吧。”
長孫皇后問道:“清河崔氏的事情,交給你,你認爲你處理得了嗎?”
李承乾搖搖頭說道:“這個也很難,兒臣把握不了。”
長孫皇后說道:“你想想他處理清河崔氏的手段,再考慮長安城建的事情,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李承乾若有所思,他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兒臣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今天,長孫皇后有些興奮,耐心也更多了一些,她說道:“長安城建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你只要抓住了最重要的事情,一下子就解決了。你想想看這這件事情上什麼最重要?”
李承乾在長孫皇后的引導下,有些開竅了。他想了想說道:“父皇滿意最重要。”
長孫皇后看到兒子上道了,高興地說道:“對啊,這就對了。你再想想,你父皇如何才能夠高興?”
李承乾開竅了,他說道:“完成好長安城建,百姓沒有怨言。”
長孫皇后說道:“對啊。”
她繼續引導李承乾,說道:“這就是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你只要盡心完成好你父皇的心願,管別人的感受幹什麼?”
李承乾不笨,他眼前一亮,說道:“哎呀,兒臣明白了。”
長孫皇后鼓勵他說道:“我相信你是聰明人,你接着說,假如現在讓你重新來做這件事情,你會怎麼做?”
李承乾說道:“兒臣會制定統一的標準,不理會任何人的額外要求,這樣一碗水端平,就不會因爲照顧張三而得罪李四,就不會產生那麼大的矛盾了。
而且,兒臣是秉公辦事,一碗水端平,儘管有人對兒臣不給面子而埋怨兒臣,可是他們並不會真的恨兒臣的。”李承乾拍手說道。
“長孫皇后說道:“好,這就對了。你只要這樣做了,你做的公平,百姓們就不會對朝廷不滿,你父皇也就會高興的。
而且,你做事公正,在大臣們眼裡就值得信任,百姓們也會擁戴你。這不比你徇私舞弊,去討好少數的勳貴和大臣重要得多了嗎?!”
李承乾明白了,他心情舒暢地說道:“母后,謝謝您的指點,兒臣覺得豁然開朗了。”
長孫皇后滿意地說道:“這就好。今後,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按照這個方法去思考,如果一時想不明白,你就把相關的事情都寫下來,然後去比較其中那種結果最重要,然後全力去做就是了。”
李承乾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母后,兒臣明白了,謝謝母后的教誨。”他覺他以前學到的所有的學問,都不如今天所學的這一課重要。
長孫皇后嘆道:“好啊,乾兒,你以後要多跟李佑學學,他是真正的大才啊。”
說到這件事情,李承乾十分慚愧,他說道:“母后,兒臣,兒臣對不起五弟,他恐怕不會原諒我了。”
長孫皇后看到李承乾是這個態度,分外高興,她問道:“今日的學問,可不是母后教給你的。李佑千萬裡之外,仍然記掛着和你的兄弟情誼,他特地寫了一本書,就是要送給你的。”
“什麼?這是真的?”李承乾大喜過望。
這麼多天來,他十分懷念李佑對他的支持,懷念他們之間的友誼。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面對李佑了。
此刻,那種失而復得的快樂,充滿了他的心懷,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長孫皇后也很激動,她說道:“你回去後,寫一封信,派人送到西域,去感謝一下李佑。”
“是,母后,兒臣回去就寫。”李承乾說道。
長孫皇后點點頭,說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李承乾問道:“五弟寫的那本書,能不能讓兒臣看看。”
長孫皇后說道:“我正在派人抄寫,會給你一本的。”
離開了立政殿,外面的秋風依舊寒冷,陽光依舊刺眼,可是李承乾的眼前卻是一片春天的景象。
他的目光尋找着兕子,希望能夠看到她,好對她肯定地說自己能夠請李佑回來。
李承乾回到了東宮,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往西域。他自己備上禮物,親自前往齊王府去表示歉意。
也就是從今天開始,李承乾變得有主見了,也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在衆人的眼中,他有些脫胎換骨了。
立政殿。
李世民手裡捧着一本書,看得十分專注。他邊看邊對長孫皇后說道:“聖人文章不過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