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的狗鼻子,聞到了一股久違了的熟悉的味道,是一種獨特到霸道的香味。
“孜然,是孜然。”李佑不由得站了起來。
作爲一個吃貨,來到了唐朝這個以以牛羊肉,尤其是羊肉爲主的時代,離開了孜然這味香料,僅僅是羊肉那股子羶味兒,就足以令李佑痛苦到懷疑人生。
這時,兩名壯漢擡着一隻烤全羊進來了。
李佑忘記了自己尊貴的身份,忍不住朝着他們走去。他看到那上面烤焦了的細碎的顆粒,伸手捏下了幾粒,放在鼻子面前聞聞,狂喜地說道:“老哈,是這個,就是這個,真是好禮物啊。”
哈米德看到李佑的樣子,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他笑道:“當年,你派人跟着我的人專門尋找這個,今天終於給你找到了。”
一提起這個,李佑的心情頓時難過起來了,當年,李佑的一個親隨黑豹,就因爲替他到波斯尋找孜然,結果跟哈米德的手下走散了,至今生死不明。
白虎也想起了黑豹,他們兄弟二人感情篤深,看到王爺的樣子,心裡也跟着難受了起來。
哈米德看到李佑從狂喜,一下子變得難過了,心中有些懊悔,暗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也閉嘴不言了。
高通、米淮和加西夫等人不瞭解前因後果,看到他們的樣子,也安靜了下來。
那些波斯廚子們嚇壞了,一個個不知所措,以爲自己犯了錯誤,一個個噤若寒蟬。
李佑是個心寬的人,儘管自己難過,也不願意破壞了氣氛。他深吸了一口氣,振作了精神,笑道:“沒事,大家接着吃吧。”
廚子們將烤全羊放在了低矮的几案上。
衆人看到羊頭繫上紅色彩帶,羊嘴銜上綠色蔬菜,放在餐桌上,色香味,加上栩栩如生的藝術造型,讓人饞涎欲滴,迫不及待的要開工了。
李佑望着眼前香噴噴的羊肉,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這會兒,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剛纔的失態舉止,強忍着伸手去搶的衝動,等着廚子來切割。
一名波斯廚子望着哈米德,等他下令,好開始切割羊肉。
哈米德點點頭,那名波斯廚子拿起刀來,動作嫺熟地切割起來。
廚子用刀在羊臉上割下一塊肉,恭恭敬敬地遞給上李佑,然後再把刀子交給李佑。按照規矩,李佑應該將割下的肉先讓給孩子,可是這裡沒有孩子,他將羊肉切成兩半,遞給了哈米德一份。
高通、白虎和米淮等人早就被放了孜然的烤羊肉的香味吸引了,看到王爺和哈米德開吃了,急忙大口吃了起來。
“嗯,香,就是這個味道。”李佑邊吃邊稱讚,還豎起大拇指對波斯廚子們比劃了一下,用波斯語說道:“手藝不錯。”
得到尊貴的唐朝親王的誇獎,波斯廚子們一個個喜出望外。
哈米德是個知情知趣的人,他配合着說道:“有賞。”
廚子們聽到國王陛下賞賜,更加興奮了,一個個行禮表示感謝。
“呃。”
李佑和哈米德等人邊喝酒,邊享受美食,不遠處卻傳來了一個不協調的聲音。
原來,高通吃得太快,撐着了,不由打了個飽嗝。
衆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總督府的管家拿來了一個繡着金絲的布袋,站在哈米德的身邊。
哈米德示意他把布袋遞給李佑。
李佑接過了布袋,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的都是孜然的種子,他笑道:“老哈,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了。”
喀布爾,總督府。
接風宴後,李佑等人休息到了三點半,加西夫過來請李佑去見哈米德。
波斯安戈特省總督阿布哈桑是土庫曼族人,今年40歲,小個子,紅臉,長着酒糟鼻子,眼睛也不大,卻透着精明。他向李佑等人介紹了當前的局勢。
哈立德是阿拉伯統一和征服戰爭中最偉大的將領,其作戰勇猛而巧妙,無論攻堅、野戰、撤退都很有章法,其側翼迂迴和突襲更是卓有成效,在戰略戰術上都有着極高的造詣。
636年,在與拜占庭帝國軍隊的決戰——雅穆克河之戰中,哈立德以2萬5千人面對5萬拜占庭帝國軍隊,利用沙塵暴發起攻擊,全殲拜軍,擊斃其統帥拜占庭皇帝希拉略克的弟弟西奧多拉斯,徹底征服了敘利亞。
哈立德號稱“真主之劍”,他的戰績可以和凱撒、亞歷山大和漢尼拔相媲美。
李佑和哈米德即將面對的敵手,就是哈立德手下的二號戰將阿德南,在攻打敘利亞和埃及的戰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此時,在東方,阿拉伯大軍一路進攻印度大陸,正在與波斯帝國哈米德的父親交戰,一路進攻阿富汗,兵峰直指唐朝的西部邊境。阿德南就是這路大軍的統帥。
不久前,阿德南剛剛打下了吐羅國,被任命爲大食帝國吐羅省總督。他手下有15萬大軍,正在整合吐羅省內土庫曼族、烏茲別克族、哈薩克、亞美尼亞、韃靼等民族。
阿拉伯人有着一整套統治被佔領區域的經驗,他們每打下一地,立刻就開始推行***教義。在這個時代,***教義對於中下層民衆有着很大的感染力。
他們佔領了吐羅國,就開始用***進行整合。一旦整合完畢,阿拉伯人至少還可以增加10萬大軍,屆時,李佑和哈米德將面對不少於25萬大食軍隊的進攻。
預計在四月上旬,阿德南就會發起對喀布爾的攻擊。
現在,大食軍隊已經加強了對喀布爾地區的偵查,李佑等人遇見的阿拉伯人的遊騎,幾乎天天都會出現。
此刻已經是三月初了,李佑的軍隊還在行軍路上,最早能夠到達的喀布爾的只有西域都護府的一萬唐軍。形勢十分嚴峻。
聽完了總督阿布哈桑介紹的情況,米淮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白虎和高通對李佑十分信任,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有些擔憂起來。
阿布哈桑雖然聽哈米德說過李佑的牛叉,可是他看到李佑如此年輕,手中又沒有足夠的軍力,心裡十分擔憂,他實在是想不出李佑如何扭轉這樣的局面。
哈米德對李佑有信心,他說道:“老李,你說怎麼辦,我聽你的。”
李佑笑道:“多大點事兒啊。”
哈米德、白虎和高通都很熟悉李佑的這句話,此刻,聽到他說出了這句話,心裡頓時放鬆了下來。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阿布哈桑和加西夫雖然不瞭解李佑,可是看到他面對如此危局,竟然能夠如此鎮定,也不由得爲之讚歎。
阿布哈桑問道:“殿下,您有什麼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