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淺薇躺在軟榻上,已經沒有了半分的力氣,長髮隨意披散在腦後,臉上也被汗水沾上了不少的髮絲,整個人就彷彿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全身溼漉漉的,就連上身那一件中衣也是緊緊的箍在身上。她的指甲緊緊的握着身下的被子。
“夫人那……”產婆着急的手都開始顫抖,這都生了一個時辰了,可是孩子的頭還是沒有露出來,夫人有沒有了力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這樣下去,說不定會難產,大小不保啊!產婆越想越着急,不斷地一遍遍叫喊着夫人。
莫子風在思薇居外來回踱步,一開始歌淺薇叫喊的撕心裂肺的,那一聲聲的呼痛,似乎沒一聲都令莫子風全身發軟,甚至想要直接破門而入,將她攬在懷中告訴她,不生了我們不生了,但是理智令他忍住了一切的衝動,現在卻聽不到歌淺薇的任何聲音,只有產婆一遍遍叫喊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莫子風此時再也無法顧忌什麼,掙脫開丞相夫人的阻攔,推開門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歌淺薇的旁邊,見她滿臉蒼白,一臉的狼狽的樣子,心痛的如同刀絞……“淺薇…”莫子風的聲音帶着不可察覺的顫抖,任憑在外面如何殘忍冷血又無情,但是所有的理智到了歌淺薇這裡就盡數崩塌。
歌淺薇原本雙目無神的看着上方的房樑,卻忽然聽到了莫子風的一聲殷切的呼喚…頓時一把抓住了莫子風的大手。“子風,子風…我是不是要死了……”歌淺薇喘着粗氣,眼角不是是汗水還是淚水。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淺薇,只要我在這裡,死神就不敢過來,你要堅強,淺薇,娘子……”莫子風緊握歌淺薇的手,原本就纖細,此刻更加柔若無骨了起來。莫子風輕吻她的小手,有些慌亂的開口:“我們以後不生了,娘子,再也不生了……”
產婆沒有打擾兩個人之間的言語談論,忽然激動的叫喊着:“夫人夫人,用力啊,頭出來了,快,夫人!”聽到產婆的話,莫子風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緊握住歌淺薇的小手,一臉激動的望着歌淺薇:“聽到了嗎,淺薇!”莫子風那激動,興奮都是歌淺薇未曾見過的。
腹部一陣陣的疼痛席捲而來,歌淺薇拼盡全身的力氣,按照產婆的吩咐用着力氣。“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伴隨着哇哇的哭聲,產婆簡直激動地想要拍胸脯燒高香了!可是頓時她又覺得從天堂墜入了地獄。“孩子還有一個!”
“太好了,子風,我們有兩個孩子,孩子不會孤單了。”歌淺薇欣慰的笑着,似乎得知了有兩個孩子之後便來了動力,力氣也充足了許多。
“快快快!”蘭心一邊焦急的指揮着噬天的幾個成員,一邊匆匆忙忙的朝着思薇居的方向趕去,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萬分焦急的神色。得知夫人要生了的時候是激動,滿堂歡喜,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依然沒有傳到消息說是男孩還是女孩,頓時心中慌亂。擡着熱水行進的腳步也更加快了許多。
“哇!哇!哇!”孩子的哭聲不斷地迴旋在思薇居中,似乎那聲音連綿起伏,並不像是一個孩子,蘭心的眼睛頓時亮了,腳下的步子更快。
“生了生了,是個龍鳳胎,盟主,夫人,可真是好福氣啊!”產婆一邊看着躺在軟榻的孩子,一邊滿臉喜慶的望向莫子風和歌淺薇,滿臉都寫着炫耀,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歌淺薇累到虛脫,剛得知兩個孩子都已經生出來,頭一歪便昏睡了過去,哪怕是在昏睡之中,渾身依舊因爲無力癱軟而隱隱顫慄着,莫子風沒有去管兩個孩子,反而取來毛巾,用熱水爲歌淺薇擦拭着身子,滿眼的心疼。剛纔歌淺薇的表情,動作,眼神無一不敲打着他的心,從來都沒有見過歌淺薇那般痛苦絕望甚至瀕臨死亡卻又爲了孩子強忍着的樣子。
莫子風將歌淺薇抱到牀上,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滿眼的疼惜:“淺薇,我此生,定不負你。”爲了莫家忍受如此折磨傳宗接代的女人,有什麼理由不陪伴他一聲,有什麼理由不愛他疼愛保護她,照顧她一生……
莫子風起身,來到產婆面前,見產婆已經和蘭心將孩子們清洗乾淨,又一臉不滿卻不敢發泄的樣子,扔下了一錠黃金,淡淡開口:“謝謝你照顧好我的妻兒,這是你的酬勞,但是出去之後不能夠暴露這裡,知道了嗎?”若不是噬天盟盡是一些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怎麼會找來一個產婆養在噬天盟一個月等待歌淺薇產子……
“是是是!”產婆一邊應付,一邊收起臉上的怨氣的樣子,甚至張開口來咬了一下手中的黃金,發現是真的頓時雙眼放光,更是對莫子風恭敬了許多。收起錢來便走了出去,那抱着一錠黃金搖搖晃晃她的肥滾圓的屁股的跑路姿勢,活生生一隻老母雞。
“女兒怎麼樣了,快讓我看看。”丞相和丞相夫人幾乎是爭先恐後的搶進門來。若不是因爲丞相太過於擔心幾次差點衝動的破門而入,丞相夫人早早的就會守在歌淺薇身側,也不用和剛纔那樣還要留在外面看着丞相!
蘭心一邊在軟榻上照顧着兩個孩子,一邊幽怨的望了望另一側牀榻。這孩子生出來了怎麼就沒有人管呢……她點了點兩個孩子的鼻子:“看吧看吧,剛生出來就不得寵!”話音剛落,他似乎發現兩個奶娃娃不可察覺的輕哼一聲。蘭心頓時瞳孔放大,半個手都塞進了嘴巴里。錯覺,錯覺……
“薇薇!”林湘扯着尖銳的嗓音,瘋狂地跑進屋來,剛進屋,就看到蘭心一個人幽怨的抱着兩個孩子,坐在軟榻上逗弄着,丞相,丞相夫人和莫子風卻都是圍在歌淺薇旁邊,一直盯着昏迷中的歌淺薇,絲毫沒把兩個孩子放在心上。天大地大,淺薇最大。
莫子風一聽到這個聲音,就頓時覺得頭疼……身邊有楚碧痕,朱雀,唐汐汐已經很是嘰嘰喳喳,如今又多了一個林湘…他回頭,凌厲的一個眼刀甩向林湘,他頓時癟了氣…咂咂嘴,還不忘了不斷地對着莫子風翻白眼:“你們居然生了兩個娃子,可是那又怎麼樣!我的孩子比你們的大!”
林湘雙手叉腰,一副山大王的樣子,那滿臉的欠揍令莫子風狠狠咬牙,才按捺住打他一頓的衝動。林湘壞笑着看莫子風:“哎呦大哥,你不要這麼兇,被薇薇看到了可是多麼的不好哇!”
“哎呀呀,大哥。真有福氣,居然是龍鳳胎,有兒有女……”顧城一身紅衣,搖着摺扇,滿臉風騷的樣子,對着莫子風拋了一個媚眼,轉念又想到了些什麼,看向林湘:“你看,大哥有兒有女,我卻只有小豆子一個兒子,他會是多麼的孤單……”
“不生!要生你去生!”林湘雙手環胸,仰起頭來看着房樑。
“哎呦喂,怎麼這麼熱鬧啊。來,讓我看看這兩個小寶貝兒。”楚碧痕剛走進屋來,揹着滿屋子的人驚了一呆,牀邊那麼多人,可是孩子這裡卻只有蘭心一個…扯了扯脣,走到蘭心身側,抱過一個孩子。
臉上也是其他人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表情,喜愛,羨慕,還帶着幾分慈愛的神色,不過轉眼又化作悲傷,哀怨。“你在這一會開心一會不開心的,這是在幹什麼?”林湘噘着嘴,一步一步走向楚碧痕。抱過蘭心手中另外一個孩子。
“對了,你們還沒有給孩子取名字呢!”林湘看了一眼孩子,雖然剛出生看不出什麼來,卻依稀感覺和歌淺薇很是相似。
丞相夫人轉過頭,像是在看親生兒子的眼神望着莫子風:“女婿啊,孩子的名字,你來取吧,你取的名字,歌兒會喜歡的。”丞相也從牀便站起身來,視線離開昏睡的歌淺薇:“臭小子,這一對龍鳳胎,你就給取了名字吧。想名字太傷腦筋,我每天還要爲皇上操心大事,實在是太累了。”說完,和丞相夫人一起坐到了靠椅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椅子扶手。
林湘和楚碧痕扯脣…整張臉都黑了下來,這老頭,不想取名字就不想,藉口倒是像模像樣的。
莫子風輕柔的將牀榻的紗帳放下來,隔離了外界對歌淺薇火熱的視線,才走到一旁。這才發現,滿屋子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他一人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他思考了一瞬,揚起嘴角:“就叫思念,女兒叫莫思,兒子叫莫念。”
“莫思,莫念……”林湘咂咂了幾聲,憤怒的擡頭:“你看看莫子風取的名字,莫思莫念,言外之意就是對微微的思念永不改變!你倒好!什麼小豆子!”林湘的聲音如同河東獅吼,說完了纔想起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楚碧痕都不由得捂上了懷中奶娃的耳朵,側身避開林湘。
這般叫喊,莫子風緊張的望了一眼牀榻上的歌淺薇,見她沒有受到一絲干擾,依舊沉睡,心中的心疼之意更加深刻了許多,究竟要勞累到什麼程度才能睡得這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