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瑩十分懂事,她知道耙耙手頭的錢不多,剛纔一下子掏出那麼多大鈔,肯定又要去工作。便主動要求繼續回幼兒園,不然她原來的心思也是央求耙耙、麻麻下午帶自己出去玩的。
等曹凡送完女兒再趕回服裝批發市場,已經下午兩點鐘了。
“一點開工你兩點纔來,今天的工資要扣掉三分之一!”一個手上抓着個黑色大皮夾的中年大肚男衝着曹凡板着臉說道。
曹凡一看是老闆方強,便一臉歉意地說道:“確實有點事情耽擱了一下,要不我今天多加班一個小時?”
“下不爲例啊!”方強一臉正色地說道。
曹凡在方強這裡也不知道多少次“下不爲例”了,也沒吃過一次處罰。方強偶然從別的渠道聽說曹凡女兒罹患重病的事,不但對他常常遲到和早退的行爲不再做計較,而且還特許他的薪酬按日結算,甚至還讓曹凡從他這預支過好幾次工錢。
“老闆,這次我進的貨比較多,能給派個車送一下嗎?”一個穿着綠色連衣裙,扎着一條馬尾辮的年輕女子走過來說道,聲音十分甜美。
“喲,是鄒蘭啊,老顧客了,好說。那啥,曹凡,你開那輛白色貨車給她送過去吧。”方強滿臉堆笑道。
鄒蘭年輕漂亮,中專畢業後就開了一家小型服裝店,時常來這裡進貨。方強喜歡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不是中午喝了點酒不敢開車,他這次就自己當送貨工了。
曹凡不但有駕照,當初還買過車,只是後來爲可瑩治病手頭拮据,無奈把車子賣掉了。
很快曹凡就幫鄒蘭把幾大袋裝滿衣服的大麻袋搬上了貨車。
一路無話,鄒蘭自顧地在副駕駛座拿着手機刷屏。車子在鄒蘭的服裝店外停下來時,曹凡正好來了微信,是曽雨芙發來的。顯然她並不相信曹凡中午的那番可瑩的病已經沒有大礙的說辭,依然在勸說他以治好女兒的病爲重,不要再繼續跟她賭氣下去。
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不信,曹凡索性都不回信息了。
“咦,你也玩微信啊,加我一個唄。老是讓你幫忙送貨,也算個朋友了。”鄒蘭笑嘻嘻地說道。
曹凡掃了一下鄒蘭微信的二維碼,加了對方爲好友。
就在曹凡幫助鄒蘭把幾個大麻袋搬進店裡的時候,兩個流裡流氣的青年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染着一頭紅髮的排骨男冷哼一聲道:“有錢進這麼多貨,沒錢交保護費,小妞你耍我們哥幾個是吧?”
“就是不交,你們滾不滾,不滾我報警了!”鄒蘭的性格頗爲潑辣,直接拿起電話作勢就要撥號。
“報啊,我們最喜歡去條子那裡吹空調了,正好解暑。不過你得祈禱別讓我們再出來!”另一個爆炸頭髮型的矮個男有恃無恐地恐嚇道。
“好狗不擋道!”搬好所有麻袋的曹凡準備回到車子裡去,一個箭步從裡面衝了出來,將擋在前方的“哼哈二將”一下子撞了個凌空飛起。
兩個古惑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捂着腰和頭部滿地喊疼起來。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下一次就不是撞一下這麼簡單了。”曹凡冷冷說道。
打開車門,曹凡見兩人還趴在地上“哎喲”,又冷哼了一句:“還不滾!”
這一下紅髮排骨男和矮個男再也顧不上疼痛,掙扎着站起來撒丫子就往遠處瘋狂跑去。他們哪裡想得到一個送貨的會來管這檔子閒事啊,要早知道是這樣,就算是要收保護費,也得等這尊瘟神走了再說。
鄒蘭還來不及道謝曹凡的車子就開走了,還好她剛纔加了他的微信,連忙點開手機給曹凡發去了一個信息: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我這兩天被這兩個傢伙煩得不行,這下他們應該不敢再來鬧了。”末了還附帶了一張笑臉。
隔了一會兒,鄒蘭收到了回信:不客氣。
曹凡還真沒把事情放在心上。正如老闆方強幫他那樣,他隨手也幫一下鄒蘭,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友善。
這天方強也沒要曹凡加班補償,四點一到就讓他準時下班去接女兒,而且直接把一張百元大鈔塞到了他的手中,揮手讓他趕緊走。
服裝批發市場的搬運工月結的工資無非也就3000來元,像曹凡這種日結的,一天也就80元左右,況且今天他還遲到了一個小時。曹凡向方強一抱拳,這個人情他記下了。
手頭上現在有150多元了,曹凡到幼兒園接了女兒後便帶她到超市去買菜。可瑩最喜歡跟耙耙來逛超市了,裡面有好多她喜歡的東西。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最後卻只挑了土豆、南瓜和臘腸這幾樣,自己喜歡的零食一樣沒要。
平時耙耙一張紅彤彤都要花好久,今天中午自己一頓飯就花掉他那麼多張,小可瑩心中很不好受。
結賬的時候曹凡又放進去了一盒冰淇淋和兩杯果粒酸奶,女兒乖巧懂事,他這個做爸爸的不能真的摳門。他注意到剛纔可瑩的目光在一個電動釣魚玩具上多停留了一陣子,知道她很喜歡這個玩具。
曹凡在心中暗下決定,至多一個星期,他一定要送給女兒這件禮物。
晚上回來,可瑩一邊吃着冰淇淋一邊看着電視裡播放的海綿寶寶,時不時被逗得咯咯直笑。
這些年曹凡的廚藝見長,今天晚上的食材可瑩明顯是想要吃他做“土豆南瓜臘腸飯糰”,上次她就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耙耙,你收到了一個大紅包,我幫你點開吧?”小可瑩在客廳裡突然興奮地說道。
“先別點!”曹凡一頭霧水,這個時候會有誰給他發紅包?他將火關小後擦了擦手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果然是一個200元的大紅包,是鄒蘭發過來的,還留言:一點心意,無論如何請收下。
鄒蘭忙好後突然想到曹凡今天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不發個紅包感謝一下有點誠意不夠,連忙點開微信發了個紅包。過了一會兒對面回信了:紅包的心意收下,錢免了,誠感盛意。
曹凡很缺錢,別的不說,就算他不給女兒買玩具,這個月的房租也很快就要到了。不過他有點死腦筋,該自己的,一分不能少。不能拿的,再多錢擺在面前他也不會動心。
第二天一大早,曹凡送女兒去了幼兒園之後立即就趕到了服裝批發市場。昨天他短了老闆一小時工時,今天早上和中午得儘量給人家補回去。
方強身材肥胖,每天倒是來得挺早,幾乎和曹凡同時到。他太熟悉曹凡的性格了,知道對方是不肯佔人便宜的主,這也是他爲什麼對曹凡另眼相看的原因。
今天的曹凡如同超人一般,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的兩三倍,有些個大麻袋一個壯漢都搬得十分辛苦,他一邊一個扛在肩上不帶喘的,走起來如風一般,速度上更是遠超別人。
“哇靠,今天這傢伙打了興奮劑了?”方強看得目瞪口呆。照曹凡這麼幹法,他這100元的工資付出去簡直太值了。
早上十點多,曹凡就差不多把今天的活全都幹完了。
“你個變態啊!渴了吧,來一瓶。”方強將手中的兩瓶礦泉水扔了一瓶給曹凡。
這次曹凡沒有客氣,打開瓶蓋正喝間,手機突然響了,看了下電話號碼,他整個人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是他給可瑩專門配的小電話,只有發生緊急事情的時候這個電話纔會響起來。
“耙耙,你在哪裡?麻麻說我們要一起坐灰機去看病,可......”電話裡小可瑩的聲音說到一半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