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才見到父親一面,飛諾雪不禁歪着頭,支着下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卻發現他已不年輕,歲月流逝,青春似曾。
曾經引以爲傲的烏髮,現在已經泛成灰白,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的父親緩緩老去,張了張粉潤的菱脣,想要跟他聊些什麼。
此刻,一道急促的鈴聲,隔開了他們的世界,“鈴……”
她和他的交談,再次被中斷。
“喂,有什麼事嗎?”
“飛總,工地出了些事,你現在方便過來嗎?”
儘管舞臺裡依然響着夜柏霖的歌聲,但此時她的耳裡,只剩下那刺耳的聲音。
永遠是公式化的聲音,老爸永遠那麼忙碌的樣子,每次她想跟爸媽在一起,可是總是讓這些吵雜的聲音打斷了!
什麼是父母愛?在她的記憶中,彷彿早已蕩然無存。
不是他們不夠愛她,而是他們工作太忙。
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有兩種極端,前者變成乖乖小孩,後者變成叛逆之孩。
不巧,她是個很鑽牛角尖的女孩,於是,她悲催的成爲了後者,纔有了那與平常女孩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不,或者稱爲驚世駭俗……
半晌,飛父放了下手機,望着一臉淡然的飛諾雪,他眼裡盈滿了歉意,“女兒,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
望着一邊早已花癡進入天人之境的白凌靜,她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淡道,“老爸,你忙去吧,過一會兒,凌靜會陪我過的。”
飛父微蹙了下眉頭,靜凝視她一會,又舉起手臂,看着鑲鑽石的手錶,他不由嘆了口氣,“行,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你再給爸打電話。”
“知道了,真是囉嗦。”
她像趕蒼蠅一般,向他揮了揮手。
見此,飛父也不說什麼了,拿起手中的外套,便急匆匆地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逝,她眼裡的淡然,化成了幾分複雜,還夾雜了一絲怒火。
此時,那動情又磁性的英文歌曲,終於結束了。
“諾雪,他真的很帥哦!天啊!我發現我真的快要愛上他了……你都不知道他唱歌的樣子多迷人,啊……”
“諾雪,你怎麼了?”
緊抓住她手的白凌靜,才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平時溫熱的小手泛着一層冰冷。
她不禁朝她臉上望去,在彩燈的影射下,一雙漣漪的美眸,隱含着幾分冰冷,這樣冷冽又疏離的飛諾雪,讓她莫名地覺得遙遠。
“諾雪……”
“走吧……”
“啊?”
白凌靜摸了摸頭,有點反應不過來。
見她傻愣住的模樣,她二話不說就直拉住她的手,就要站起來,“這裡很悶,陪我出去喝幾杯吧。”
卻被她拉住了,“喝酒?”白凌靜不由張大了嘴巴,眼裡透着絲遲疑,“可是,我還沒等到夜老師啊!”
聞言,她斜看了她一眼,滑出幾分邪惡,嘴角勾勒了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你不要告訴我,今晚你要跟他一起?”
白凌靜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下,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腦子都在想什麼啊?喜歡非要用那種方法嗎?想追求一個人的第一步,就是先讓他對你有好感,然後……”
哪料到,她打了個哈欠,沒好氣的望了她一眼,“你好囉嗦。”
“什麼?”白凌靜錯愕的瞪着她。
“是啊!一般男人都不喜歡太過囉嗦的女人。”
聞此,她的眸光閃了閃,遲疑的問道,“我真有這麼囉嗦嗎?”
嘖嘖,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啊!
她不由在心裡暗諷,指了指某個方向,“你暗戀的男人來了……”
“來了?”
她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以最好的面貌面對他。
當他過來時,他居然……直直在飛諾雪的位置坐了下來,眼底涌出絲黯然,但更多的是坦然,原來……是這樣。
嘴角自嘲勾起一抹笑容,挺直的背脊不由傾在飛諾雪身上。
居然美男不喜自己,那她就試着放手吧。
她可是個有骨氣的人,不會纏着別人喜歡自己。
或許覺察到身邊白凌靜的變化,飛諾雪斜睨了他一眼,便直接對她說道,“凌靜,我們走吧,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看的,省得看到某些礙眼的人。”
“好啊!”
知道她在暗諷旁邊的男人,她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
果然,她倆才走出大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覆了上來,她倆互視了一眼。
飛諾雪便很快轉過身,兩手交叉抱着胸,淡淡的掃着他,“夜老師,你跟着我們兩個女人有何貴幹?”
此刻,他雙手插着褲兜,慵懶地靠在牆上,嘴角流露幾分邪魅的笑意,“你們長得這麼漂亮,你們會需要我這名護花使者的。”
她歪着頭打量了他一會,又掃了眼身邊沒什麼表情的白凌靜,她才淡淡的應道,“居然有免費的保鏢,我們沒理由拒絕的,是不是?”
白凌靜不由點了下頭,眼裡透着抹算計,“那是,我們走吧……”
望着前面她倆纖細的身影,還有那交頭接耳的模樣,他嘴角透着股詭異的笑容……
走進酒迎面而來的是一股股充斥的酒味,霓虹交錯的閃光,折射着舞廳上瘋狂的人羣。
飛諾雪的心驀然涌起股煩躁,回想今晚離去的樣子,她不由放開了白凌靜的手,快步地逾過舞廳的男女,往吧檯走去,她需要麻痹自己,才能忘記那種厭惡又無奈的情緒。
屁股才坐上高腳椅,一個帥氣的酒保就咧開皓齒,笑眯眯地望着她,“諾雪,今天你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想要喝什麼?”
她支着下頷,淡淡的睡他一眼,微啓如花瓣的粉脣,“給我來瓶龍舌蘭。”
“一瓶?”他眼裡露出不贊同的眼神,試圖勸解她,“這麼烈的酒,對你來說,似乎不太合適吧。”
此時,一前一後的一對男女,纔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她不由白了他一眼,“叫你拿來,就快點拿來,今天姐姐的心情不好,你再這樣小心我去投訴你!”
帥氣的酒保暗搖了頭,在她的淫威下,他終伸出一瓶遞給她,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少喝一末,免得酒後亂性。”
聞言,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真囉嗦,你放心,我有帶朋友來的。”
話畢,夜柏霖和白凌靜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邊,她不禁露出絲得瑟的笑容,仰起頭微灌了一大口,便往酒保炫耀道,“看到沒有,他們就是我的朋友,今晚就讓我盡情喝吧,不要打擾我的好心情。”
看着他們的出現,酒保聳了聳肩,便走開了。
卻沒想到被一邊的白凌靜奪走了酒杯,“你傢伙,喝酒也不叫我一起。”
凝視她不贊同的眼神,飛諾雪努了努嘴,將纖細的手伸過去,在突明突亮的吧檯裡,劃下一條優美的弧線,“還給我,今天我一定要喝得一醉方休。”
“不行……”白凌靜生氣的鼓着臉蛋,原來有點嬰兒肥的,在此刻顯得愈發可愛了。
“呃?”飛諾雪支着下頷,危險的眯了眯雙眸,掃了眼早已坐在旁邊的夜柏霖,略帶威脅的說道,“小心我把那件事情說出來。”
白凌靜不由幹瞪了她一眼,無奈她根本不甩她,於是,她只能憤懣地將酒杯還給她,“還給你!以後我再也不管你了!”
明知道她生氣了,但飛諾雪現在的心情很糟糕,若是平時的話,她還可能會聽她的,但現在她可聽不進去,奪回了酒杯,她不由分說的仰起頭,一氣呵成的將酒全灌了下去。
瞅着她瀟灑的模樣,夜柏霖的眼裡閃過一抹興味。
向酒保帥氣的做了個手勢,“給我來一瓶同樣的龍舌蘭。”
不到一會兒,一男一女無聲地灌着烈酒,像在拼酒般喝完了一杯,又繼續喝一杯。
望着這一切,一直在站在他們身邊的白凌靜不禁撫了撫額頭,剛要說些什麼,她的手機響了。
閃爍的屏幕上“家人”兩個字,她知道爸媽在催自己回去了。
“諾雪,我爸媽找我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聞此,飛諾雪灌完杯子的酒,才緩緩放下酒杯,淡淡的瞅她一眼,微啓粉潤的菱脣,“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晚點。”
“可是,他……”白凌靜對她眨了眨眼,提醒她身邊正有一匹“野狼”。
冷掃了一眼面前像喝白喝水,臉不紅氣不喘的男人,她嘴角微彎,眼底隱含一分興味,她似乎找到了高手,這種棋逢對手的慾望,讓她覺得很興奮。
於是,她搖了搖頭,不以爲意的說道,“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你先回去,可不要讓你爸媽知道你來這種地方。”
像她這種乖乖小孩,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
白凌靜不由撇了撇嘴,看着一邊絲毫沒反應,只顧着喝酒的夜柏霖,她的心稍微放鬆了,可能自己想太多了吧。
像諾雪這麼聰明,怎麼會敗在這種男人身上?況且,她不是還藏着一個男朋友嗎?蕭羽君這個男孩挺不錯的,但願她能珍惜他。
“行,我現在就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知道了,你回去吧,少囉嗦了。”
餘光望着白凌靜的離去,他的眼底隱含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