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這江面大風大浪,會不會是金甲鱷王搞出來的?”
“沒有妖氣,應該不是。”
想了想,魏昊又道,“金甲鱷王的實力也不夠,這種規模, 鬼仙哪裡夠看。起碼也是地仙境界,興許還不夠。”
可要說神仙……
這個不好說,魏昊唯一對話過的神仙就只有國運化身,按照大夏王朝的疆域來看,國運化身的威能可真是了不得。
但是國運化身在神仙之中處於一個什麼實力段位,卻又沒有參照。
至於說“人仙”,如今魏昊也清楚的很,就是修真者、修仙者, 會修煉法力, 恁施展法術,本質上還是人,不是仙。
但魏昊不能下結論的原因倒也簡單,國運衰退之後,傷身累累的國運化身也化作流星雨散佈四方,這時候如果有一些比它弱小的神仙冒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神仙,神通廣大,超凡入聖,一個念頭就能神遊天下。
要跟這樣的強者交手,自己該如何應對?
懷中的狗子還想着怎麼炭烤鱷魚尾,卻不知道它的修煉合夥人正琢磨着如何幹死神仙。
明明一人一狗站在江畔看着風波都還頗有些無能爲力……
風雨如晦環繞大巢州, 潮水也越來越厲害,魏昊眉頭緊鎖,他覺得事情變得有些蹊蹺, 因爲他站在南岸江畔, 發現秋汛潮水竟然是瘋狂往江北沖刷,而南岸江畔的蘆葦蕩,已經被淹沒。
一根丈二的蘆葦,居然沉沒於江水之中,江北……又當如何?
“君子,我怎麼覺得這是發了大洪水?”
“不用覺得,這就是大洪水。”
江堤是高處,江潮卻越來越迅猛,按照這樣的規模,魏昊覺得沒幾個州縣能扛得住。
好在五峰縣的糧食已經收了,洪水過境,到了老家應該也是有限。
只是,這大巢州……會不會出事?
他這次過來,是因金甲鱷王,卻不曾想被這天災給擋了去路。
“游過去!”
說罷,魏昊就要跳江。
“別啊!我不想成落水狗!等那鳥兒回來,說了情況之後,再做決定也來得及啊。”
狗子害怕極了,自家君子那是生啃妖怪智珠當糖豆兒一般, 它又不能,正常人吃了智珠就是爆體而亡, 誰沒事幹把煉丹材料直接往嘴裡塞啊。
這要是跳江,百分百就是隻能露出一個狗頭。
可這還有大風浪呢?
一個浪頭過來,狗頭當場給淹了。
魏昊想了想也是,於是作罷。
而此時,大巢州的一戶普通人家屋檐下,遍體鱗傷的一隻燕子動彈了兩下,許久之後,燕子甦醒了過來。
“阿姊,它醒了,它醒了。”
“喂一些水,把捉來的蝗蟲放在邊上,再撒一些麥子。三郎,你小心些,踩着點梯子。”
“嗯。”
梯子靠着屋牆,大姑娘扶着,小小子爬上,只一會兒,屋檐下竟是塞了一個小小的酒盅,有個一兩半的水裝着。
邊上墊着一片葉子,葉子上放着新捉的蝗蟲、螞蚱,還有一小把麥子。
等做完了這一切,男童下了梯子,跟着姐姐將梯子擡回了原處。
“我們家也終於有燕子來做窩啦。”
“想什麼呢,都秋天了,這肯定是受了傷的。等它有了力氣,肯定是要飛走的。”
“去哪兒?”
“去南方啊,南方冬天暖和,可以過冬。”
“跟大雁一樣麼?”
“嗯。”
“那就是先生說的候鳥兒。”
扎着個沖天髻的男童跑回屋檐下,擡頭憧憬着說道:“我們救活了它,等明年,肯定是要回來做窩的。”
“春天吧,春天一到,柳樹兒抽芽的時候,就會來了。”
“真想快點到春天啊。”
“早着呢,還有好幾個月呢,等咱們過了年,米糕吃膩了的時候,燕子也該來了。”
等姐弟兩人走了,燕子調整了一下姿態,看了看蟲子和麥子,眨了眨眼,蟲子沒吃,磕了一粒麥子,然後振翅飛走。
“大巢州這般廣大,也不知道住在哪裡。”
燕玄辛有些愁惱,不過這會子心情還是激動的,自己居然闖過了天威,家中除了老祖,恐怕都沒有敢這麼做的。
“千磨萬擊還堅韌!”
“任爾東西南北風!”
燕子啼鳴,很是歡快,“不愧是秀才,還會寫詩鼓勵我。”
回想起之前風雨雷電中的惶恐,魏昊的勇氣成了她的勇氣,而這之後,這贈來的詩句,卻是成了她以後自身的勇氣。
陽光下,黑色的羽翼竟然閃爍着一點點金粉,這是修行上的提升,頓悟出來的神通,只是不能傷人,而是讓她更能抗擊風雨雷電。
飛了一陣,忽然燕玄辛猛地反應過來一個事情,她從江南北飛而來,明明是晚上,而且風雨如晦,怎麼大巢州境內,卻是豔陽天?!
擡頭看去,太陽的確是太陽,卻很詭異,不像是真實的豔陽高照,而是有人用鏡子將太陽投影到了這裡。
不但投影了,還放大了。
“糟糕……”
燕玄辛頓時感受到事情不簡單,因爲周圍諸多闊葉的花草樹木,已經蔫了下去,有些水窪,已然乾涸。
大巢州城內水井都排滿了長龍,都是過裡打水的。
州城城外的護城河,也是一輛輛板車拉着水桶,多是過來取水的人。
溼地徹底乾涸,水草黃得很快,蔓延出去的一片淺灘成了草原,然後因爲水汽蒸騰,遠處的景物都在扭曲。
想起來看到的天兵天將虛影,燕玄辛不由得猜測:難不成是天庭顯威?
自家老祖說過,大夏朝國運昌盛時,天庭降下的旨意,大多都被國運化身擋了回去,不管是行雲布雨還是河流改道,都是可以抗衡的。
這就是“人定勝天”。
甚至曾經天神託夢地方要授神位於某人,州縣長官將此事上報之後,因國君不喜,反而另封他人爲神。
人族堅強,也是因爲的確夠膽色。
妖魔之中敢於這麼幹的,少之又少。
當下燕玄辛就覺得是不是天庭藉機顯威,以彰顯仙神力量。
滅了一個大巢州,誰還敢不服天威?!
“國運衰退,還真是世事難料。”
也顧不得那麼多,燕玄辛盤旋搜尋,便尋找着本地龍王廟、河神廟之類的地方,魏昊跟她說白辰是個家道中落的,祖上封地已經乾涸,變成了萬畝良田,但是供奉的廟宇還在。
有了這些細節,尋找起來倒也輕鬆了不少。
她先蒐羅着地勢低窪的地方,低窪且狹長,大抵上都是以前的河道乾涸之故。
之所以不找萬畝良田,實在是大巢州到處都是萬畝良田,整個大巢州就沒有不豐產的土地。
一路搜尋,景象卻是讓她感覺到有些緊張,許多廟宇之上,有本地的龍族在那裡嗚呼哀哉,顯然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有幾個古井的井龍王,更是拖家帶口,自己拉着板車去河裡拉水。
沒辦法,龍王家裡也沒水啊。
龍婆化作人類老太太模樣,一邊走一邊推車,嘴裡還埋怨道:“你個老不中用的,空得了一個龍王名頭,吃水還得自己去打,真是丟人現眼!”
“哎呀,我這龍王是人主封的,用多少水,不全看家裡有多少家底嗎?難不成讓我豁出老命,把井給滿上?”
“你這死老頭,胡說個什麼?呸呸呸,大白天的不知道說些好聽的!”
龍婆埋怨歸埋怨,一聽龍王說這話,又是連連責怪,顯然是夫妻關係極好。
“也別說什麼大白天啦,我看這日頭,就不像是真的。跟當年射日時候的光景,倒是差不多。”
“沒瞧見有七八個太陽啊。”
“那你沒瞧見這太陽多大嗎?”
龍王年紀大了,拉板車很是吃力,兩個小龍則是少年打扮,算是龍王龍婆老來得子,好不容易纔孵出來的。
倆小龍擡頭看了看天,便道:“爹,我聽村裡社學的先生說,這也算是天變,興許是神仙看不慣,要降罪人間呢。”
“可拉倒吧,有幾個神仙在這兒顯靈過。”
龍王累得氣喘吁吁,堂堂龍王爺,口乾舌燥,葫蘆裡裝着自家的井水,本想抿一口的,見龍婆不停地抹着汗,便擰開了葫蘆蓋子,遞了過去:“你這婆子,渴了便支應一聲,怎地,我養不活你?”
“老東西你喝了沒?”
“早灌了幾大口了。”說罷,龍王咂摸了一下嘴,又道,“給大郎二郎留一口。”
“爹,我們不渴。”
“爹,換我來拉車吧,都快到河邊了,我拉一段。”
“滾,老夫猛得很,江東魏大象來了,我也敢跟他比一比。”
龍王說罷,又套上了繮繩,跟個牛馬畜生似的,繼續埋頭朝前走。
走了一段兒,他耳朵裡便聽到了幾個聲音。
古井旁邊,好些個村中老婦拎着水桶張望,見井裡都快見地了,於是都在古井旁邊的小小神龕前雙手合什,然後求井龍王保佑。
“龍王爺,可得保佑風調雨順啊,明年開春的年糕、野菜餅,可少不了你的啊。”
“龍王爺,你老人家可別斷了井水啊。”
……
求保佑的聲音很快通神入耳,拉車的龍王頓時“嘿”了一聲,然後喊道:“吃不吃得上開春的年糕,就看咱們家能不能加把勁啦!老太婆,你使着點兒力氣推啊!”
“來了來了,你個不中用的,拉空桶都這般沒氣力,還敢跟江東魏大象比一比,人家要是來了,吐口唾沫都打死你個活泥鰍……”
嘴上罵着抱怨着,龍婆卻是抹了一把汗,把水葫蘆給邊上兩個小子:“趕緊喝兩口,別累着了,嗓子冒煙了還怎麼讀書?”
“娘,我們幹什麼要讀書?”
“沒聽白家的敗家子說嗎?他妹夫說了,要想不被讀書人騙,你自個兒就得多讀書。他妹夫是誰?你們還不知道啊。”
“魏大象嘛。”
“頭前南邊兒來的那個爬蟲,被白大哥罵得嘴都不敢回,就因爲白大哥是魏大象的大舅子。這是什麼威名啊,那爬蟲可是妖王,竟是膽子小成這般模樣。”
“你們啊,少跟……唉,算了,要說白大郎雖然是個敗家子,可這一趟回來,倒是真不錯。你爹上次路過他家,他還邀着歇歇腳,管吃管喝還給了十兩銀子。”
龍婆說起這個,有些高興,“可惜他家就一個妹子,要是多來幾個,怎麼地也給你們說門親事。”
“可拉倒吧,你也就是見白家哥兒現在生髮了,之前還說他是坐吃山空,家產早晚敗光。還說立吃地陷不如細水長流,咱們家就一口井,可是傳世的家業……”
“呸!此一時彼一時,你個老泥鰍懂個甚麼?拉你的車去!”
谷黠
說話間,路上碰見幾個同樣拉車的,也都是井龍王。
互相都是認識的,累世的交情,都是古井深潭的神靈,當然,也都是窮哥們兒。
“你們高家莊也斷水了?”
“別說高家莊了,喏,張家灣直接曬鴨子玩了,魚都死了一乾二淨,這下過年的存糧都沒着落。”
“張家灣那得四五十畝水面啊!”
龍王直接驚了,“我還想着最後再去張家灣借水呢。”
“別,沒指望,這日頭有毒,城裡水脈全斷了。那幾個有錢的闊佬,都問城隍買水呢。”
“城隍哪來的水?”
龍王直接驚了,護城河沒水了,就叫“隍”,城隍管的地盤,那就是沒水的。
人間王朝的縣令,才管着水。
“城隍去年納的小妾,是顧家埭前年夭折的姑娘,這姑娘是原民部侍郎顧侍郎的小女兒,雖然是個庶出的,但那也是託了夢辦了喜宴的。城隍這不是消息靈通麼,就早早地從顧家埭陰兵搬運了不少水存着。”
“我的個娘!!”
抹着汗的龍王目瞪口呆,這操作,陰陽調和啊。
城隍爺原本賺不了幾個陽間錢,現在好了,不但能賺,還大賺特賺。
一羣井龍王都是言語羨慕,可這光景還是緊着自家那點破事兒努力幹活。
雖說都是井龍王,窮富也是差距極大,像他們這種老舊村寨的井龍王,一口井也就是十幾戶二十幾戶人家在供着,甚至還能更少,興許就七八戶人家。
但城裡的井龍王,就徹底不一樣,一口井能打兩丈寬,還能配幾個出水槽,加裝唧筒,沒別的原因,純粹就是城內水井都聯通水脈,缺水這事兒是小概率事件。
所以往往城裡坊市的古井,一用就是幾百年,管着成百上千人家,那又怎麼可能變成苦哈哈?
也就是爲什麼鄉下的井龍王,這會子還得自己拖家帶口去借水,城裡的井龍王,直接掏錢買就完事兒了。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能叫事情嗎?
忽地,有個井龍王拍了一下大腿:“他孃的,這城隍不地道啊!!”
此言一出,十幾個井龍王都愣住了,然後也反應過來:“啐!還真是啊!”
也算是共保一方水土吧?
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他孃的陰司消息靈通,結果就想着自己吃獨食撈錢?
咱們這裡可都是家底都沒了!
“都他孃的別瞎咧咧,趕緊打水去!”
從龍婆那裡拿過葫蘆,晃了晃,居然還有大半,龍王扭頭瞪了一眼龍婆,結果龍婆反過來瞪了他。
夫妻二人又扭過頭,一起瞪兩個孩子。
兩個小龍嘿嘿一笑,倒還是理直氣壯:“白大哥說了,孝心爲善,善之善爲上,將來我們出去闖蕩,難保也會有個難處,有善心的,也會襄助。”
“敗家子的話你也聽?”
“白大哥妹夫可是魏大象。”
“……”
井龍王頓時無語,可又得承認,自己來管教,過幾百年也是土鱉,能有什麼見識?一擡頭,古井大的天;邁開腿,十幾戶人家輕鬆就逛了過來。
要是太平年景,倒也還好。
難保會有個天災人禍,甚至一場大戰,整個村子就徹底衰敗了。
人沒了,要井何用?
人氣煙火的消散,何嘗不是神靈無用的結局。
當下井龍王嘆了口氣,梗着脖子頗有些執拗地說道:“要學好!”
“知道了爹。”
一時間,乾涸的河牀上,拉車的十幾個井龍王之家,都是安安靜靜,日頭越來越曬,他們是真的沒力氣再聒噪。
而此時,一隻燕子盤旋落下,開口道:“冒昧叨擾,剛纔飛過的時候,我聽到你們聊起白姓的龍族?不知可是白辰白公子?”
“嗯?”
有個井龍王穿着短衫,之前的祖傳龍袍扔到了板車上,龍王冠也取了下來,實在是冕旒晃盪得難受,倒是不如整塊包巾。
“你不是本地的燕子吧?聽你口音,怎麼南北都帶着點?”
“我是從左陽府飛過來的,奉了‘赤俠秀才’魏大象之命,前來拜訪白辰白公子。不過聽你們的意思,白公子還是魏大象的妻舅?”
“可不是怎地?”
“噯,莫不是白大郎是自我吹噓的?其實沒有這一樁婚事?”
“也對啊,他個坐吃山空的敗家子兒,人家魏大象早晚中舉的,能瞧得上他家?舉人老爺是缺了一口吃的,還是少了一件穿的?”
“都別瞎咧咧,一羣不中用的窮漢,倒是編排起白大郎來了。”
龍婆瞪了一羣井龍王,另外幾個龍婆也是湊過來幫腔說話,不多時,窮漢龍王們都閉了嘴。
囊中羞澀,龍王爺那也得低下頭。
“那燕子,你往西邊去,若是見了一片良田,良田中間有個小廟,那便是白家的住處。”
“我就是從西邊飛過來的,還在一戶人家逗留了片刻。”
“哎呀,白家如今是有些落魄的,你若是瞧見附近有些土包,莫要以爲是墳頭,那是附近‘保家仙’的在野別墅哩。”
“啊?他一個龍族,怎地混成這般模樣?”
“……”
“……”
“……”
原本就被老婆兇得閉嘴的井龍王們,這時候就更加老臉通紅,心中暗罵:哪裡來的小鳥兒,個頭不大,嘴巴倒是挺毒的。
燕玄辛心直口快,見井龍王們臉色不對,頓時知道失言,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們混得不好……”
“……”
“……”
“……”
幾個井龍王的臉紅得發紫,紫得發黑,恨不得現形刨地,然後躲進去再也不出來。
這是哪家的燕子,真是討厭!
“對不起對不起,那什麼……多謝告知。打擾了。”
燕玄辛趕緊飛走,她怕自己再說下去,幾個井龍王要發火。
眼見着一個個都臉色鐵青,可見是真的說了扎心的話。
振翅飛走之後,幾個井龍王窮哥們兒纔開罵:“外地來的妖精,就是缺管教!”
“要不是我現在有點渴,我剛纔非要教訓教訓她!”
“等我借水回來,再跟她掰扯掰扯!”
龍婆一看這幾個窮漢又吹上了,頓時譏誚說道:“瞧瞧你們幾個模樣,人都飛走了放什麼狠話。就你們幾個,還不如人家一翅膀扇的,沒瞧見別人都身負神光?那是經歷了艱險,磨礪了精神的。一羣吹牛不上稅的,都趕緊拉車!”
“……”
“……”
“……”
很是無奈,井龍王們雖然覺得沒面子,但還是老老實實拉起了車。
說破天,也是先緊着江湖救急啊。
只是走了一段路,有個龍婆才道:“嗐,都怪這羣不中用的,剛纔就該問一問那會飛的閨女,這她一路過來,外邊兒是不是也這般日頭毒辣?”
“這有什麼好問的,天無二日,外地的太陽,難道就不是大巢州的太陽了?”
“閉上你的嘴!拉車!”
“哎!”
跟一羣借水的井龍王分別之後,燕玄辛又原路返回,她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
結果白家就在進來的地方。
這光景,大巢州州城以西三十里處,有一片低窪農田中,果然一個被圍起來的小小廟宇。
說是廟宇,其實不大,就一間房,只是粉刷的還行,前後還圍了柳樹之類,雖然樹不大,但瞧着像模像樣。
廟宇周圍有不少土包,土包應該是壘砌田埂留下的,多是一些刺蝟、黃鼬、田雞、蛤蟆的洞窩。
還有一些不起眼的溫順無毒蛇,諸如翠青蛇之類,在土包窩裡盤一會兒,就覺得熱,於是去廟宇的小柳樹下呆一會兒,也能舒服得多。
燕玄辛見狀,便知道找對了。
一個俯衝,直接扎向那小小屋子,落地的瞬間,周圍景物頓時一變。
只見前庭後院柳樹成蔭,四周還有鬱郁山崗,當真是一塊風水寶地,住在這裡着實愜意。
“姑娘,你是打哪兒來的?”
柳樹下有個鞦韆,鞦韆上有個身穿綠衣的女子,手中握着書卷,然後好奇地看着化爲人形的燕玄辛。
“我奉‘赤俠秀才’魏大象之命,前來通知白辰白公子,不知這裡可是他的府邸?”
“可是來迎接白妹妹的?哎呀,真是太好了,總算是找着個體麪人家!”
“呃……我是奉命來找白公子的。”
“他魏大象不娶白娘子,跑來找白大郎做什麼?”
“有要事。”
燕玄辛說罷,便往前走,準備敲門,只是到了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吵嚷聲。
“開!開!開!開!開!三個六,哈哈,給錢給錢!”
“白哥兒,你這出去一趟,可真是長了本事啊。”
“廢話,我除了給妹妹找了良人,自己那也是沒閒着的。北陽府知道麼?那可是繁華之所,玩骰子早就不玩了。什麼推牌九、打麻將、賽馬……那是應有盡有,甚至連相撲、摔跤都能關撲,別提多有意思了。”
“照我說哥兒這一回,最厲害的就是漲了神通,一身的香火氣。”
“那也是哥兒碰上了啊,平時哪能隨便現形,偏是他跟着魏大象在枯骨山伐山破廟,這是白撿的‘善男信女’啊。”
“也難怪現在哥兒不愁家裡缺水啊。”
“嘿嘿,我這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院子內,白辰得意地笑着,而門外,燕玄辛一臉不可思議:魏大象真的要娶這麼一個玩意兒妹妹爲妻?這還不如娶自己呢,好歹自己求上進。
柳樹下的綠衣女子一臉尷尬,然後上前道:“跟我來吧,白家是我家世交……”
然後推門而入,就見幾個青年各自架着推在凳子上,然後圍着桌子耍錢。
指着一個渾身錦緞,一把扇子插在後頸,頭上戴着一朵牡丹花的小生,綠衣女子道:“這便是白辰了。”
“……”
燕玄辛忍住了扭頭就走,眼神雖然嫌棄,但還是道:“白公子,我奉‘赤俠秀才’魏大象之命,特來告知,魏大象已經到了江南,就在左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