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天，兩人的目光掃視、迴避、偷瞄，不下五十次。
夜晚，蘇雪薇三姐妹住在一起，晴小空洗完澡後，蘇雪薇進去洗，大概是這一天腦子裡亂七八糟昏昏沉沉，忘記把睡衣帶進去。
蘇雪薇朝浴室外面喊:“晴小空，幫我把睡衣拿來一下。”
晴小空當時已經躺在牀上看書，剛要出聲，陳力楠把手指比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晴小空盯着陳力楠的眼鏡，還是鬼使神差說了句:“哦，好的，馬上來。”
陳力楠笑了一下，拿了蘇雪薇的睡衣，往浴室走去。
陳力楠敲了敲門，裡面傳出蘇雪薇的聲音:“你進來吧。”
隨後，門被打開一條縫，裡面霧氣騰騰。
陳力楠進去後，蘇雪薇正在洗臉，她轉過頭，看見是陳力楠，愣了一下。
“晴小空呢？”
“她在看書，我幫她拿過來。”
“哦，放這吧。”
以陳力楠和蘇雪薇的關係，她們已經無數次赤裸相見，打電話從來不用說多餘的廢話，可以直奔主題，幫了忙完全不用說謝謝，彷彿天經地義。
現在，蘇雪薇赤裸着身體，但她語言迅速，略有尷尬，絕對不是因爲面對着陳力楠。
而是她害怕，陳力楠對她提出那個要求。
“我有點兒事兒得跟你說說。”陳力楠當然明白蘇雪薇在想什麼。
蘇雪薇眼神暗淡下去，她沒辦法迴避了。
“你也知道，發生這樣的事，多半還是因爲你。雖然我們大家都不怪你。”
蘇雪薇咬着下脣。
“不過，楚子昂那邊兒失敗了，還有一個可以接近端茉莉的辦法和渠道。就是你。”
蘇雪薇反倒釋然了，反正話也說開了。
“你可以去找李之辰，讓他幫忙尋找端茉莉的破綻，將她繩之以法。”
陳力楠說的這些，蘇雪薇都知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再去面對李之辰。但是，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蘇雪薇聽完陳力楠的話，擡起頭，霧氣中她的眼底一片溼潤。
“謝謝你了。”
陳力楠把話徹底說完，走出浴室。
蘇雪薇蹲下身子，抱着
自己。從始至終，她一言不發，靜靜聽着陳力楠說話，就像靜靜看着自己的心底那條河流，彷彿毒液般凝固暗沉。
蘇雪薇一直想和李之辰真正變成兩個世界的人，然而現實不允許。
她明白，晴小空、陳力楠，她們都爲她和他付出了代價，她有責任也有義務去擺平這件事，還她們一個公道。
可她不敢。
她的身邊一直有人保護着，以前是李之辰，然後是楚子昂，隨後現在這兩個男人都不在守護她，但依舊還有陳力楠保護她。
可是現在，連陳力楠都放開她讓她自己往前走。
連陳力楠都用幾乎懇求的語氣跟她說話。
蘇雪薇的心臟疼痛，渾身顫抖。
現實，羈絆，摧殘。
她不得不去面對了。蘇雪薇重新站起身，目光閃過一絲堅定。
次日，蘇雪薇一大早便站在鼎力集團面前。
還記得她第一次來這兒，是告訴李之辰，她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最終也沒有保住。想起那時候的痛楚寒冷，蘇雪薇身形微顫。那樣一個生命，還沒來得及到世間看看，便離開了。
想想她與李之辰的生命，還真是糾纏殘酷。一個孩子，曾是李之辰和蘇雪薇的橋樑，這是糾纏，然而最終還是沒了，兩個人兩敗俱傷，這是殘酷。
不想了不想了。蘇雪薇搖搖頭，信步走進去。
李之辰擡了下眼，隨後垂下去，像是反應過來來者居然是她，又擡起頭來深深地凝視她，目光裡有驚愕。
“有什麼事嗎？”驚怔過後，李之辰很快恢復過來，神色平淡。
然而在他佯裝淡定的外表下，內心也是敲起了鼓。他知道，端茉莉做了傷害她們的事，蘇雪薇這次來，八成是爲了這件事。
“我不知道你跟端茉莉的婚後生活怎麼樣，知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怎麼了？我們結婚後也是各做各的事，互相不打擾。”
“也就是說，你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一部分知道，一部分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兩個人一直客客氣氣的說話，好像曾經沒有過交集，沒有過糾纏，沒有過快樂也沒有過悲傷。
“嗯。”蘇雪薇頓了一下
，準備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一遍，“某天，陳力楠被綁架了，我和姐妹晴小空去救她，但是，晴小空在那裡被男人糟蹋了。”
“你呢，你有事沒有。”李之辰幾乎不受控制地問出來。
蘇雪薇愣了一下，隨後兩個人尷尬地把目光移開。
“我沒事，謝謝關心。”
“哦。”李之辰也恢復常態，漫不經心，甚至絕情，“你說的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蘇雪薇垂了一下眼眸，像是終於又鼓起勇氣開口，繼續說道:“跟你沒關係，但跟你的妻子，端茉莉有關係。端茉莉前些日子，還燒了晴小空的奶茶店。要不是楚子昂幫助，我們現在都根本沒有生活來源。”
聽到楚子昂這三個字，李之辰心頭一緊，眼神中充斥一絲狠戾。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更何況端茉莉一個女人，她拿什麼燒了誰誰誰的奶茶店，又怎麼綁架了你。”
蘇雪薇心裡明白，李之辰這是在發脾氣生悶氣。
“她可以找打手。這對於她來說，並不難。”
“你有證據嗎？”李之辰眉毛一挑，滿不在乎的樣子。
蘇雪薇低下頭，到現在，她已經清楚，李之辰是不會再幫助她了。可是，想到陳力楠那句謝謝了，蘇雪薇還是決定把話說出口。
“沒有證據。所以，我纔來找你。我知道，端茉莉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就靠這兩件事，我們沒辦法把她告上法庭，但是，我知道端茉莉家庭背景雄厚，那應該也會有不爲人知的企業漏洞。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找到一些足以告倒端茉莉的漏洞。”
蘇雪薇馬不停蹄地說完，鬆了口氣。她開始佩服自己，現在能夠面對李之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這些話說出來。
李之辰的眼神中是深不見底地深潭，蘇雪薇都不知道李之辰在想着什麼。或者說，她早就猜測不到他的心思了。
“你查過端茉莉的背景？”
蘇雪薇覺得有些忐忑:“沒有，是楚子昂……”
蘇雪薇禁了聲，她恍然大悟，那份忐忑從何而來。
李之辰眉頭緊鎖，目光暗沉。“找他便好了，找我幹嘛。”
“你爲什麼還要耿耿於懷這些事？好在，他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