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你們要退三十一!

第1766章 你們要退三十一!

在滅頂之災覆落時,輪值於燧明城的真君之一,來自秦國的秦長生,驟然降臨!

他反手抓舉着他的刀,橫在天妖獅安玄面前,斗笠下平平無奇的眼睛,卻是橫在他的刀上,與刀平行。

目光平行於被困鎖的惡獸,就這樣與獅安玄對視。

他的眼睛像一座池塘,大小普通,水質普通……可自有生機,自有生態,並不普通。

被這樣平靜的眼睛看着,獅安玄心底竟然生出些許寒意來。

當然談不上畏懼,他這種資歷的天妖,什麼場面沒見過?也絕不缺乏,在絕巔分生死的勇氣。

只是對於秦長生過來的速度,還是有些感慨……

這麼多年來,不管在萬妖之門的那一面,人族各國是如何打生打死。在這天獄世界裡,這些人族卻始終刀口一致。現世河谷之戰結束未久,秦楚之間打得如何慘烈,他在妖界亦是知曉的。但今日楚國真君左囂在此血戰,秦國真君秦長生的來援,卻是一步不慢。

今日如昨,也如過往的每一次。

他本以爲,他拉下臉來以大欺小,或多或少能撿個便宜的。

便宜沒撿到,其實也不很要緊。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隨着他獅安玄和秦長生的參戰,這片戰場已經聚集了四名天妖,三位真君!

這是什麼概念?

這已經是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原本只是一個小股精銳廝殺的先天界關,打通之後也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立城之戰。但現在戰爭的烈度,似乎在無可挽回地拔高。

此是他獅安玄所願,是妖族所願嗎?

任由局勢這樣發展,最後的結果,是妖族所能夠承受的嗎?

甚至於說……現在就無限地擴大戰爭規模,開啓兩界血戰,真的是合適的時機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這些思考讓獅安玄必須保持克制,但他又絕不可示弱。在這樣的種族對峙裡,示弱一分,損失不止一城。

他威嚴地注視着秦長生,紫眸裡充滿了警惕。

但還沒來得及說話,秦長生已經先開口。

只不過這第一句話,卻並不是對他獅安玄說。

在這萬衆矚目的時刻,秦長生橫刀對峙獅安玄,只是說了聲:“子玉,歸秦否?”

旁觀過道歷三九一九年那場黃河之會的人,或者關注過那次盛會的人,當然應該知道。那一次內府場的四強選手,牧國天驕趙汝成,本名嬴子玉,乃昔日大秦帝國失位之君秦懷帝的後人。

當今秦帝在觀河臺上,當着幾位霸國天子以及長河龍君的面,亦允許其人歸秦成爲皇子,還表示可以給他爭奪大位的機會……只是被趙汝成拒絕了。

而今日。

秦長生的這一次出手,完全可以說是救了趙汝成一命。

當然,作爲燧明城值守真君,他在此時出手接住天妖獅安玄,也是一種職分。他不來,別的真君也會來。

只是他降臨戰場,慢一分或快一分,也沒誰能咬死說他故意,也沒誰能怨怪他什麼。

譬如他坐視了赫連虓虎被獅安玄一巴掌扇飛,只以刀勁遙指,逼得獅安玄不能全力施爲,給了赫連虓虎一個保命的可能。

這也算是在合理的範圍內。

就只是想要告訴趙汝成一件事情——

牧國保不住你嬴子玉。

秦國可以!

今日我親自救你,歸否?

覆蓋整個戰場的生死,臨而又消。此時此刻,許多戰士還沒能從驟起驟落的恐懼中清醒過來。因而普通戰士的廝殺,一時是靜止的。

白玉瑕自是那萬中無一能夠把握自我的人,在獅安玄吞食天地的神通結束後,及時喝令部下,完成了整軍。

他先是看了一眼彩雲車的方向,發現葉真人已經出現在彩雲車周圍。

能夠橫穿末日之暗、末世之靜,第一時間回到閨女旁邊,葉真人果真不凡。無怪乎先前在武安城中的時候,聞人大夫態度殷切,諸多奉承……

在那彩雲車附近,方元猷及其所領的百員武安近衛雖然東倒西歪,卻也沒有大礙。

白玉瑕這才鬆了口氣,看回侯爺的手足兄弟。不知對於秦國真君的問題,這位會作何迴應。

作爲獨刀挽救戰場的存在,秦長生一舉一動自是人羣焦點,此刻所有人也都矚目於戴着青銅鬼面的趙汝成。

目光的重量或有千鈞。

剛剛經歷生死,也難免叫人心神動搖。

趙汝成的聲音卻是並無軟弱:“秦國好山河,只不是我的家,談不到一個‘歸’字!有機會的話,倒是能去看看。”

他其實本想說,你若能幫我尋回三哥,我與伱歸秦也無妨。但一來三哥未必還在了,二來此言一出,三哥更沒可能被尋回。

哪怕是秦長生,也不具備橫穿妖界的能力。非傾人族之力,不得成此行。他這邊敢說要找三哥,那邊妖族立刻就會掘地三尺。

像那凌霄閣少閣主,像那洗月庵禪師,像他自己,都是徘徊在戰場周邊,不敢表現出尋人的跡象……就是出於同樣的考慮。

故而此刻也只能迴歸自身,認真回答秦長生此問。

對於趙汝成的這個回答,秦長生大約並不意外。仍是沒有回頭,他的聲音也並不嚴肅,只淡淡地道:“那你的家在哪裡?”

趙汝成本想說‘四海自爲’。

可旁邊的赫連雲雲已經開口:“汝成的家,當然是在天之鏡旁,至高王庭裡,東府正宅,雪穹宮是也!秦真君若是有空,可來坐坐,孤當爲您奉茶!”

在這天獄世界的武南戰場。

秦長生身爲輪值燧明城的真君,有援救人族之份,有血戰妖族之責。若是能夠救她而不救,那便是與牧國結下大仇。

所以秦長生雖然也算得上救她一命,可以贏得她的感謝,卻也沒有那麼重的情誼,不必癡想搶走她的情郎。

再加上赫連虓虎現在情況不明,未嘗不是因爲秦長生的遲滯。赫連虓虎若是死了,那麼他們之間不但談不上恩,反而有怨。

秦長生雖然有真君之位格,站在人族頂峰。她赫連雲雲作爲赫連山海的女兒,也是尊貴無比,完全有對話的資格。

雪穹宮爲家,是給趙汝成撐腰。好男兒無妨四海爲家,但有我赫連雲雲在,你何必天涯?

奉茶則是她這個大牧皇女對秦國的態度。

可以是待客,也可以是送客。全看你秦國如何選。

“有空一定。”秦長生好像也並不如何熱衷將趙汝成帶回秦國,更不同赫連雲雲有什麼計較,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便就此揭過這個話題。

與獅安玄的氣機仍然糾纏着,他又擡眸看向高穹,高聲道:“左公爺!姜大元帥!這一戰實在突然,某家也摸不着頭腦,燧明城裡另外兩個傢伙託我問一句,您二位究竟有何展望?”

發生在南天城的這場戰爭,從開始到高潮,幾乎就是一念之間。

左囂來了,左囂衝了,於是戰爭開始了。

隨着戰爭資源的不斷投入,人族妖族兩邊都已是騎虎難下。左囂、姜夢熊、猿仙廷、麒觀應、蛛懿,這些站在超凡絕巔的強者,有任何一個可以這麼輕易地死在這裡嗎?

誰都是整個族羣的支柱力量,可以死,但不能死得這麼沒有價值,這麼沒有準備。

雙方爲了避免巨大損失,只能不斷加碼,不斷增兵,不斷派強者增援……再這樣打下去,最後很難說會發展到什麼局面。

或許一場真正的兩界戰爭,就此爆發也說不定。

而這絕非現在的燧明城所樂見的。

整個人族的高層,都沒有就此達成共識,戰爭的烈度豈可無限拔高?沒有個上千年的戰爭準備,怎麼能夠貿然爆發與妖族之間的舉族戰爭?

妖族是人族最大的敵人,但不是人族唯一的敵人。甚至於妖族現在也不僅僅是敵人,在互爲仇敵的同時,也是源源不斷的超凡資源。

對妖族的戰略,必然是涉及整個人族的大戰略,豈可草率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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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生此時公開這樣問,也是向妖族方面表明態度,說明人族現在並無全面戰爭的計劃。這一次突然爆發的高烈度戰爭,完全是左囂和姜夢熊單方面的行爲。

他是以這種態度來避免妖族誤判,希望妖族也可以保持一定的剋制。

“展望?”姜夢熊顯然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很快道:“自然是要以南天城爲我國侯陪葬!”

當然依他本心,此次伐妖之目標,自是找回活着的姜望,順便打死蛛懿。

但是話自然不能這麼說。妖族現在只是勢弱,又不是沒有骨頭。

只是在說話的同時,他拳頭仍然砸得震天響,死死逼住蛛懿,逼得猿仙廷不斷回防,氣得這猴子哇哇亂叫。

另一邊左囂也是專打瘸子那條壞腿,死死摁着重傷的蛛懿打,按得麒觀應完全無法脫身。對於秦長生的問題,他也只是冷聲喝道:“若問老夫展望,無非平滅妖族!”

人族的整體實力,早已經在妖族之上,這是過往歲月裡,已經用無數次血戰證明了的。

即便是在這妖族開闢的世界裡,人族也已經在五惡盆地站穩腳跟,此爲兩族大形勢。

所以哪怕是猿仙廷這樣的暴躁天妖,也是認可談判這件事的。

他只是脾氣不好,又不是傻。

但一聽左囂如此口氣,他頓時就炸了毛:“老匹夫!有種放開蛛懿,咱們單來!老子看你如何滅妖!”

左囂華服飄飄,掌分天地,更無半點退縮,只道了聲:“好,等老夫打死這母蜘蛛,就來喝你的猴腦!”

白玉瑕聽得縮了縮脖子,出身越國的他,是對大楚淮國公府的威風最有感觸的。瞧瞧左公爺這話說得,多嚇人?

眼見得猿仙廷和左囂一句話沒談好,戰況立即又激烈起來。

獅安玄心中暗罵,但面上只是冷笑兩聲:“如果人族都是這種態度,那就不必再談。無非再啓兩界血戰!你們且翻翻歷史,其中多少伏屍!我妖族何曾怯過?”

“老獅子你也不必這麼大口氣!”秦長生怒道:“你以天妖之尊,以大欺小,侵襲戰場,這筆賬我還沒開始跟你算。難道從此以後咱們兩邊都不必派軍隊,都只以絕巔強者出手,互殺族民?萬妖之門在那裡立了幾個大時代,你們殺得過嗎!?”

猿仙廷在那邊哇哇大叫:“他媽媽的你們這些人族好生無恥!姜姓小兒前幾天拳砸南天城,你怎不說以大欺小?十二年前他也是越境屠殺,你怎不說以大欺小?”

姜夢熊也怒了:“死猴子你給我說清楚,我徒弟饒秉章是怎麼沒的!難道不是你們妖族不要麪皮,以大欺小?”

“且住!兩位且住!陳年舊事不必再提,新仇舊恨自有來報!”

秦長生見這一吵起來就沒完了,也不得不出面做這個和事佬。這兩個傢伙再罵下去,完全可以從近古扯到遠古。那麼多年的賬,哪裡扯得清?

獅安玄也道:“我今天上戰場,姜夢熊前幾天砸南天城,算扯平了!”

猿仙廷和姜夢熊也便都閉了嘴,但手下卻是更狠了,打得火花如海,混沌翻涌。

整個戰場,就看着遠穹那處戰場忽明忽暗。戰鬥的餘波都在天空碾來碾去,雷霆不斷,裂隙常現,有一種天穹隨時要塌下來的危險錯覺。

秦長生看向左囂,很是尊重地道:“左公爺,您消消氣。我知姜武安與您感情好,在楚國的時候吃住都在左府。但瓦罐難免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千古之事,莫不如此。人妖兩族,固無和平之理。此界血戰,亦無一日可休。但舉族之戰,豈可因怒而興?公爺三思!”

左囂沉默一陣,猛地狠攻幾下,仍未能真個殺死蛛懿,於是長嘆一聲,退出戰團。

若在巔峰之時,豈會如此?

姜望是個好孩子。

但秦長生說得對,瓦罐難免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他的兒子,他的長孫,莫不如此。

他難道還能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他是見慣風雨啦!

這顆老心已是沒什麼可痛。

只可憐光殊好不容易開心了幾日,有了個交心的兄長,又變得冷鬱自閉。

只可惜焰花焚城……何得復見?

他拿眼一瞧腳下大城,惱恨道:“這座城放這裡,老夫覺得礙眼!”

“卻也簡單!”猿仙廷不忿這些人族咄咄逼人的態度,尤其不忿左囂罷手之前還急攻的那兩下,跳起來怒罵道:“打瞎你這老匹夫,就不必礙眼!”

麒觀應趕緊伸手將其攔住。

你猿仙廷孤家寡人,無所謂血戰不血戰,反正猿子猿孫,一個也無。

我麒觀應可是有家有室有屬下。戰場上死太多,我很難不心痛……

當下他一振戰甲:“這倒是小事。雖然霜風谷是姜夢熊打穿,貿然開闢這處戰場的也非我們妖族……但事情愈演愈烈,也非你我兩族本意。”

麒觀應如是沉吟一番,道:“各自退城三十里,如何?”

左囂本來已經褪去兇威的眼睛,忽地一下又亮起精芒,一字一頓地道:“我視姜望爲幹孫,我孫視他爲親兄!他失陷在這裡,有人族的原因,也有你們妖族的原因!我們可以退三十,你們要退三十一!”

麒觀應深深地看了這個老人一眼,感受到了那種決意,最後道:“可以。”

左囂要的這個“一”,是紀念姜望的名義。

而妖族真正退的這個“一”,保的是天妖蛛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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