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平並不知道,自己這一覺醒來,是睡了幾天,或是睡了幾個時辰,他只知道,自己這一覺醒來,精力充沛,小小的身軀,是前所未有的舒暢淋漓。
他一躍而起,在書房中間的空地上,一番拳打腳踢,一番上躍下跳,一番劍光霍霍。俊秀的小臉上,綻放着與實際年齡不相稱的倔強與堅韌。
小杰匆匆忙忙跑向前宅,稟報司徒月夫婦:“主人,主母,吳公子醒了。”
正在對弈的夫婦倆,同時擡起頭,這小子,可是睡了整整兩天呢!
雲秀:“小杰,以後,你就專心侍候公子一人,把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細細向我稟報。你先打水,去叫他洗臉,然後再來廚房,端些吃的去給他。我和主人暫時不打算見他,他若問起,你就說外出雲遊去了。”
小杰答應着,轉身去了。他本是路邊的一個乞兒,數年前的一天,餓昏在路邊,被司徒月救回雪宅。原本想收做衣鉢弟子,但是,這孩子資質平庸,不是塊練武的料,所以,他們只能因勢利導,教他一些簡單的,用於防身健體的武功,讓他在雪宅,做了一名雜役。
看着小杰端着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飯菜走進書房,吳心平並不詫異。他早已知道,從小杰把他帶進書房的那一刻,若不能將書房中的書全部讀完吃透,他是不會有機會走出這個宅院的。
時間飛逝,轉眼即過,很快,第一個月過去了。
司徒月問小杰:“公子和你說了幾句話?”
小杰:“沒有,一句也沒有。”
司徒月:“他每天都在做什麼?”
小杰:“看書,吃飯,練功,睡覺。”
司徒月:“每天都練功嗎?”
小杰:“是,早晚各一遍。早晨起牀,什麼事都不幹,先練一遍武功;晚上睡覺之前,再練一遍。”
司徒月:“下去吧,好好侍候公子。”
雲秀微笑着搖頭:“這孩子,真夠倔的。”
司徒月:“這孩子,自律甚嚴,每天堅持不懈,三更睡,五更起,真是難爲他了。”
雲秀:“因人施教,你那個辦法,在他身上,行不行得通啊?”
司徒月:“我也不知道,再觀察觀察吧。”
雲秀:“千萬別適得其反,弄巧成拙啊!”
司徒月:“不會,強將手下無弱兵,師兄煞費苦心調教出來的
孩子,不會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更何況,他再強悍,終究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雲秀:“但是,他不是一個一般的孩子,他是一個心中充滿仇恨的孩子!”
司徒月:“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難道我們兩個大人,還對付不來一個孩子嗎!”
雲秀點頭:“也對哦,齊天大聖,終究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哦!”
很快,第二個月過去了。
司徒月問小杰:“公子和你說了幾句話?”
小杰:“兩句。”
司徒月:“哪兩句?”
小杰:“我送飯給他,他說過一次謝謝。我把他換下的髒衣服拿走,他又說過一次謝謝。”
司徒月:“他每天都在做什麼?”
“看書,吃飯,練功,睡覺。”
“每天都練功嗎?”
“是,早晚各一遍,風雨無阻,從無遺漏。”
司徒月:“去吧,多帶些蘋果給他吃,好好侍候着。”
雲秀問:“兩句謝謝,是好現象嗎?”
司徒月:“當然,最起碼可以證明一點,他的心,不是冰冷無情的,他的心中,還有感恩二字。”
雲秀:“還要堅持磨礪下去嗎?”
司徒月:“當然,玉不琢不成器嗎!”
雲秀:“我看,還是見好就收吧。”
司徒月:“不必。業精於勤荒於嬉,原本,我還擔心他的定力與耐力不夠,會荒廢了武藝,現在看來,是多此一舉了。只要他能耐得住性子,就說明他還有足夠的承受能力。”
很快,第三個月又過去了。
司徒月問小杰:“公子和你說了幾句話?”
小杰:“十句。”
司徒月:“哪十句?”
“第一句,公子說,謝謝師母,他做的飯菜很好吃。”
雲秀展顏一笑,心中,是暖暖的溫馨與感動。
司徒嶽:“第二句呢?”
“第二句,公子說,謝謝師母做的棉衣,很暖和。”
司徒月:“第三句呢?”
“第三句,公子說,我想到院子裡走走。”
司徒月:“第四句呢?”
“第四句,公子說,我好想好想我爹孃,還有妹妹,他看着遠方的眼睛,淚光閃閃。”
司徒月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與
雲秀相互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司徒月:“第五句呢?”
“第五句,公子問我,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我告訴公子,我叫小杰,今年十二歲了。”
司徒月:“第六句呢?”
“第六句,公子說,哦,你比我還小一歲呢!謝謝你每天不辭勞苦地照顧我。”
雲秀輕嘆:“他終於放開緊緊束縛的心,去感應身邊的一切了。”
司徒月:“你以爲,他這三個月的聖賢書,是白讀的啊。”
司徒月接着問小杰:“第七句呢?”
“第七句,公子問,請代我問一下師父,我可不可以把每本書的讀書心得,寫下來給他看?”
司徒月:“第八句呢?”
“第八句,公子說,今天的紅燒肉,真香,真好吃。”
司徒月和雲秀忍不住都樂了。這孩子,並非無藥可救哦,他似乎在一點點反童歸真哦!
司徒月:“第九句呢?”
“第九句,公子問,師母她老人家,長得漂亮嗎?我答,漂亮,慈眉善目。”
司徒月:“第十句呢?”
“第十句,公子說,我要到院子裡面去練功,書房太小,展不開拳腳。”
司徒月:“他去院子裡練功了嗎?”
小杰:“去了,已經在院子裡練了三天了。”
司徒月:“你下去吧,好好侍候公子。”
雲秀看着司徒月:“幸好,這孩子童真未泯,否則,真要弄巧成拙,那可辜負了師兄的一番深情厚誼了。”
司徒月:“其實,這三個月裡,我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呢。不過,好在立竿見影,收效甚快,否則,我心中都快沒底了。”
雲秀:“明天,我想親自給這個可憐的孩子送飯去。”
司徒月:“也好,你先和他接觸接觸,仔細觀察一下再說吧,我暫且就先不露面了。”
雲秀點頭。她和司徒月一樣心知肚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孩子悟性奇高,將來,必成大器。若不能塑造一番良好的心態,來面對眼前的大是大非,大風大浪,那麼,以後他吃的苦頭,會比現在要多千百倍。
先苦後甜,纔是他們將他收留在雪宅最終的目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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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