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的南書房裡,康熙和孕榮,就最近採集的情報,和往昔清軍對沙俄的作戰計劃,一一做了詳細的研究和部署,並且敲定了最後的決戰地點,決戰雅克薩。
康熙問孕榮:“你覺得,我們該發兵多少?”
孕榮略作沉吟:“三千,三千足以!”
康熙:“此戰事關重大,即影響到民心浮動,又影響到世界各國,對我大清國的關注和評價,所以,只可勝,不可敗。我們不出兵則罷,一旦出兵,就必須有穩*勝券的把握。”
孕榮:“皇上,臣絕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沉思熟慮之後,才慎重做出的決定。”
康熙:“說說你的計劃,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懷疑你計劃的完美性和可行性。”
孕榮自信滿滿地手指沙盤,胸有成竹地對康熙說:“皇上你看,我們調取烏拉,寧古塔守兵約計一千五百人,並攜帶紅衣大炮和鳥槍等,由寧古塔將軍巴海,薩布素,先率領至黑龍江,集結待命。因爲我們早已在璦琿,呼瑪爾兩處,建立木城,與沙俄對壘,所以,科爾沁十旗和錫伯,烏拉地區官莊,也早已爲我們儲備了約一萬兩千石糧食,足夠三千部隊三年之用。這一切,早已未雨綢繆,沙俄侵略者,肯定早已洞悉我們徹底剿滅他們的決心,只要我們再發兵三千,形成聲勢浩大之勢,沙俄,早已在心裡上,先輸掉了一半的囂張氣焰。”康熙略作沉吟,點頭認同:“好,就發兵三千。這次出征,任重而道遠,你覺得,朝中有哪位武將,可擔此重任?”
孕榮故作躊躇難決:“皇上,這朝中智勇雙全的武將,是大有人在,但是,臣權衡再三,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推薦任何人來擔此重任!”
康熙:“你的意思是,朝中無將可派?”
孕榮:“皇上,請恕臣膽大妄爲,臣覺得,誰去,都不如皇上御駕親征,重拳出擊,揮兵直指雅克薩,更具威懾力。”
康熙蹙眉:“說說你的理由。”
孕榮:“皇上,沙俄和我邊疆,戰禍綿延數十年,久戰不絕,你若御駕親征,必可令沙俄侵略者,看出你堅決剿滅他們的決心。”
康熙點頭:“嗯,言之有理,還有嗎?”
孕榮:“有,當然有。皇上可還記得,當年鎮守雅克薩的五虎將之一彭振嶽將軍,他的手下,還有令沙俄聞風喪膽的小五虎將。”
康熙:“我記得,吳皓,高成飛,連虎,孟伯風和馬洪偉。”
孕榮:“我之所以舊事重提,是因爲,自從高成飛將軍死在京城第一客棧悅來客棧之後,悅來客棧的大掌櫃孟伯風,蟄伏京城十年,終於浮出了水面。但是,之後不久,他卻又突然神秘失蹤了。三個月前,有人在雅克薩,又見到了他的身影。”
康熙:“你是指……”
孕榮:“皇上,當年雅克薩將軍府血案,小五虎將無一倖免,俱被牽扯在內。雖然他們銷聲匿跡了十多年,但是,衆所周知的是,當年的文武雙科狀元連虎,慘遭誅滅九族之禍;高成飛半身癱瘓,形同乞丐;孟伯風隻手遮天,隱身京城十年,無人識其廬山真面目;馬洪偉,則是叛國投敵,賣國求榮,現在正在雅克薩俄軍的木城裡做軍師,和我清軍揮戈相向;而身爲小五虎將之首的吳皓,迄今爲止,依然是杳無音信。設若他們真的是樹倒猢猻散,形同一盤散沙,不再凝聚在一起,皇上大
可高枕無憂;反之,他們若在聯手,則威力無窮。若能爲皇上所用,那皇上將不蒂於如虎添翼,錦上添花;而若被馬洪偉拉攏着,爲沙俄所用,則我大清國,將危機重重,禍患無窮。”
康熙:“這麼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人來找過朕,要求朕重新審查他們當年的血案。”
依然:“皇上,他們個個,皆是傲骨錚錚的血性漢子,他們不會卑躬屈膝地求你,他們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來吸引你的注意力,讓你重新審視他們,甄別他們的企圖,用無可辯駁的事實,來說服你,別爲當年鰲拜的錯誤,而稀裡糊塗地承擔下所有。”
康熙:“孕榮,你的嗅覺,一向比朕的靈敏,你是不是又嗅出什麼火藥味來了?”
孕榮:“皇上,薩布素的文書中,不止一次提及,和沙俄雅克薩木城遙遙相對的,有一夥民間勢力,他們叫平安府,人數約兩三千之衆,他們牢牢地扼住雅克薩木城的沙俄兵,令他們寸步難行。兩三千之衆,人數不算少,從建府迄今,約有五年,皇上從不曾向他們下撥過一套軍衣,一顆糧餉,一錢紋銀,試問,他們依靠何處來源,生活的風生水起,無憂無慮?非但如此,他們紀律嚴明,對黎民百姓秋毫不犯,倍加愛護;他們能征善戰,和雅克薩沙俄兵的對決中,幾乎是常勝將軍;若非他們的將領,有着傑出的軍事才能,一會散兵遊勇似的民間團體,如何能井然有序,進退皆宜地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而孟伯風,偏偏在這個時候現身雅克薩,皇上,你不覺得,應該高度重視這個問題嗎?”
一語提醒夢中人,精明睿智的康熙皇上,忽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彭振嶽手下的小五虎將,一死一反,剩下的三個人,真若聯手,那將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勢力,真若不能爲他所用,那將爲他早已風雨搖曳的江山社稷,再埋下一顆威力無窮的定時炸彈啊!
響鼓須重錘,孕榮看着猶豫不決的康熙,再繼續旁敲側擊:“皇上,當斷則斷,不斷則亂,雅克薩的戰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啊!”
康熙:“可是,朕在思慮,朕若御駕親征雅克薩,吳三桂等人,會不會乘虛而入呢?”
孕榮:“皇上,這一點,你無須杞人憂天。吳三桂等叛軍的主力兵馬,已經全部控制在長江以南,而我長江以北的軍事防禦,則是固若金湯,敵人就算是僥倖過江,那也是有來無回,插翅難逃呢,更別妄想還能前進一步了。再者,你御駕親征雅克薩,無形中,對那三個犯上作亂的藩王,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他們絕對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要雅克薩的戰局,我們能掌控在半年之內結束,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你天下太平。”
康熙微笑搖頭:“孕榮,你的項上人頭,朕可捨不得摘,朕還要留着你那顆聰明絕頂的腦袋,爲朕出謀劃策,一統天下呢!朕的江山社稷,是千瘡百孔,百廢待興啊,!三藩之亂,尚未平息;雅克薩的沙俄侵略者,又虎視眈眈;而臺灣,孤懸海外,不利於朝廷集權的鞏固和統一,假以時日,朕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統一版圖;還有西北的準噶爾部,也是蠢蠢欲動。他們遊牧與伊犁河流域,在我清軍入關時,他們雄長西北,與我朝間通使,間爲寇,反覆無常。尤其是當噶爾丹奪得統治權後,不斷擴張勢力,攻掠鄰部,已經控制了天山南北,遠及青海和西藏,這也是朕的一大心病,不除不快,朕現
在雖然只是靜觀事態的發展,但是,噶爾丹若再繼續橫徵暴斂,貪得無厭,朕定會在適當的時機,與他兵戎相見。這諸此種種,朕的身邊,可少不了你的鼎力相助啊!”
孕榮?:“皇上放心,臣只要還一息尚存,就一定會爲你鋪路搭橋,一統天下,雖死無憾!”
康熙:“孕榮,你真是朕的好兄弟!”
孕榮:“皇上,臣在等你的最後決定!”
康熙:“好,朕決定,御駕親征雅克薩,徹底擊潰沙俄!”
孕榮:“把姚遠帶上吧,有他在,你此次御駕親征,我才能放心。”
康熙倒顯得興致勃勃:“好啊,我們三個,也好久沒在一起推心置腹地促膝長談過了,這次遠征雅克薩,倒是無形中,促成了我們朝夕相處的機會呢。”
孕榮:“皇上,你要帶一兩個嬪妃同行嗎?”
康熙:“朕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縱情湖光山色,帶嬪妃們去做什麼?”
孕榮:“長途漫漫,孤寂難耐,打法時間啊!”
康熙:“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沉迷於那些卿卿我我的兒女情長中做什麼?真若怕寂寞,帶上納蘭性德,他詩詞曲賦,樣樣精通,我們正好傾心學習一二。”
孕榮:“皇上,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次你御駕親征雅克薩,一定會獲益匪淺。”
康熙:“哎,孕榮,這次御駕親征雅克薩,朕倒想起來了,你和姚遠打賭時,欠了朕一個承諾,你打算什麼時候履行承諾,把欠朕的賢臣良將,推薦到朕的眼前來啊?”
孕榮揣着明白裝糊塗:“皇上,有這事嗎?”
康熙:“孕榮,你不會是在懷疑朕,是無中生有吧?”
孕榮:“皇上,就算是臣當日許下這個承諾,但是,你也得給臣時間,讓臣慢慢地尋找啊!”
康熙較真,他可是求賢若渴之人呢!
“什麼叫就算是?是本來就是!你不會拿無的放矢來糊弄朕吧?”
孕榮笑,別有深意:“皇上,賢臣良將,臣一定會竭盡所能,將他舉薦到你面前,但是,皇上留不留得住他的心,可就與臣無關了。”
康熙:“怎麼,是女人嗎?否則,我只要他的人就行了,要他的心做什麼?”
孕榮:“皇上此言差矣,自古人心叵測,皇上若想留着賢臣良將的人,則必須先留住賢臣良將的心,只有君臣一心,同心同德,他方能全心全意地,助皇上成就千秋偉業。否則,一個三心二意,心不在焉的臣子,皇上要來,又有何用?”
康熙:“身爲一國之君,朕只能做到知人善用,能不能收復人心,那要看人心有沒有貪念,若都能似你這般,忠心耿耿,急朕之所急,憂朕之所憂,朕又何愁,他們的心,似慾壑難填般,永遠索求無度呢!”
孕榮無言以對。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貴爲九五之尊的一代君王,他花在揣摩臣子心思上的時間,恐怕不亞於他花在集思廣益,尋求治國良策上的時間少吧?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誰對誰,又會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呢?等此事真相大白之後,康熙對他,還會存留一點點的信任嗎?
不過,玄燁,我發誓,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絕對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大清國,愧對的,只是你對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