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計劃,是納蘭一手去安排的,如今出了這樣的紕漏,他不得不先從他查起,縱然他對納蘭的人品,是深信不疑。
可惜一向謹言慎行,心思細膩的納蘭,此時早已嚇得如履薄冰般戰戰兢兢。他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據實陳述:“回皇上,一切,卑職都是按照您的計劃去安排的。酒,是侍衛王廷準備的,端酒的,是侍衛曹林,卑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個環節,有了疏漏。”
康熙犀利如劍般的目光,射向了仍站在軍帳中,手捧托盤,簌簌發抖的曹林身上,彷彿不用儈子手,直接用目光,就可以執行他的死刑。
不用喝問出口,曹林直接兩腿發軟,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卑職只是奉了王廷之命,將這兩杯酒端上來,卑職真的沒做這傷天害理,人神共憤之事!”
康熙冷冽如冰:“做沒做,不是你說了算,朕會明察秋毫,絕不會冤枉好人,也絕不會姑息養奸,放縱壞人!來人,傳王廷!”
不一會,下去傳旨的兩個侍衛回來了,其中一個回稟道:“回皇上,王廷不在營帳中,有其他侍衛看見,半個時辰前,王廷騎馬出平安府了。”
康熙勃然大怒,這不明明是做賊心虛嗎?哼!你想跑,朕叫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納蘭,速帶兩百名精衛,分四路圍追堵截,務必要將王廷緝拿歸案!“納蘭領命而去。他雖然是一介文官,卻精於騎術,而此刻,康熙最相信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整個大帳,寂靜無聲,靜的,連喘息聲,都很壓抑。康熙,就這麼正襟危坐地,端坐在帥案後面,似乎,只有將真兇緝拿歸案,才能對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孕榮,有一個交代,而除此之外,他似乎是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爲孕榮去做些什麼。
姚遠的軍帳中,孕榮一襲白色的中衣,面色慘白如紙,了無聲息地靜靜躺在牀上。三天了,已經整整三天了,不知道多少湯藥,硬是從孕榮被強行撬開的嘴中,灌進了腹內。可是,孕榮,依然只有出氣的
份,沒有進氣的份,除了胸口的餘溫,和微弱的心跳,證明他還活着,其他的,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起色。
姚遠,似乎也是江郎才盡,黔驢技窮,每日裡是唉聲嘆氣,愁眉不展。對於康熙每次的詢問,姚遠總是底氣不足:“我正在想辦法,我會傾盡全力的!”
那五花八門,各色各樣的湯汁藥丸,依然源源不斷地灌進孕榮的嘴裡,孕榮,依然是沒有絲毫生還的希望。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君非君,臣非臣,一切,都變得似是而非。
康熙,已經食不知味,衣不解帶地,守在孕榮牀邊,整整三天了。這三天裡,他可是活在無休無止的追悔中,備受心靈的折磨與煎熬呢!恰如他此時,正滿臉憔悴,滿臉倦怠地,守在孕榮牀邊,雙眼一眨不眨地,凝神注視着他一般。奇蹟?爲什麼還不出現奇蹟呢?孕榮,你真的要朕追悔一生嗎?
彭心平,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靜靜地站在康熙身後。貴爲九五之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代君王,那疲憊孤單的身影,竟是那麼的寂寞寥落啊!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或許,此時此刻的康熙,內心深處,更加寂寞孤獨了?因爲高山流水,知音難覓,躺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他同甘苦,共患難,可以爲他赴湯蹈火,死不足惜的得力助手,更是他情深意重,生死與共的莫逆之交,若是孕榮死了,他心裡缺失的那一角,該再也無人能進駐替代了吧?
權傾天下,高高在上的君王,自有他無人能及的悲哀,失去孕榮之後,還會再輕易對人敞開嗎?
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該做的,還是要做,總不能任其在這裡守下去吧!
“皇上!”
“嗯!”康熙應着,卻沒有回頭,生怕在回頭的瞬間,錯失了孕榮臉上起死回生的表情。
彭心平:“皇上,您該啓程回京城了!”
康熙幽幽長嘆,那份沉重的悲傷,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我知道!我只是想在確認他平安無事之後,再啓程回京城!”
姚遠說過,現在的孕榮,不能移動分毫,所
以,他根本就沒辦法帶着孕榮,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一同返回京城去。
彭心平:“皇上,大軍凱旋,不是兒戲,您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挫傷了三軍將士的銳氣。對於孕榮,您也別自欺欺人了,相信您和我們一樣明白,孕榮他目前,只是苟延殘喘,毫無生還的希望。姚遠,就目前而言,也是束手無策,否則,他也不會這般愁眉苦臉,鬱鬱寡歡了,這世上,能令姚遠深感棘手的事情,可不多呢!”
康熙:“人算不如天算吶!原本,我只是想和他開個玩笑,對他小懲大誡,扳回我被他戲耍的顏面,卻沒想到,原本兩杯無毒的酒,竟會弄假成真,弄成眼下這份局面。而罪魁禍首王廷,卻遁跡它鄉,逍遙法外,你說,我回到京城,對孕榮的額娘銳王妃,該怎麼交代啊?真若馬革裹屍,我還可以俯仰無愧,可如今,我百口莫辯,該怎麼解釋啊!”
彭心平:“皇上,船到橋頭自然直吧!意外就是意外,只是無心之人,被有心之人,刻意利用了而已。銳王妃深明大義,通情達理,她縱然是傷心欲絕,卻絕不會過於苛責皇上的!”
康熙:“可是,誰懂我的自責?誰懂我的心痛?誰又能懂,我對孕榮的感情……”
彭心平:“皇上,我想,我們都懂!您爲了孕榮,已經推遲了三天的行程了,如若再不啓程,即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只怕也趕不回京城過春節,做出那普天同慶,與民同樂之舉了!”
康熙:“明天吧,明天,我會啓程回京城!孕榮,就交給你和姚遠了!”
彭心平:“皇上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只要孕榮一息尚存,我們就絕不會放棄。”
康熙:“姚遠呢?怎麼這半天,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知道曹*是怎麼死的嗎?答案是,跑死的!爲什麼呢?因爲是說曹*,曹*到!
康熙話音剛落,姚遠已經手捧藥碗,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我剛剛研究出一副新藥方,不知道對孕榮有沒有幫助?我親自熬來,給他灌下去試試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