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華山派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大火映照着方圓數百里處,同時也映照着恨天宮主絕色的臉龐。
恨天宮主站在山頂上,目視下方已漸逝去的華山派,美眸中,隱隱地閃動着淚花,“爹,娘,弟弟,爾淳不孝,時至今日方纔幫你們報仇!你們放心,不管多苦多累,爾淳都會支持下去,以不負你們在天之靈!”
崆峒的被滅,說到底也有了閻君的幫忙,在爾淳的心裡,始終不認爲是自己的親爲。也只有這一次才讓她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喜悅。
“老爺,夫人,少爺,你們在天上看見了嗎?七郎沒有辜負您們的期望,小姐已經長大成人,已經有了報仇的實力,你們也可以安息了!”一老一少,一主一僕撕聲地對着上蒼,說不出的怨恨。
所有的恨天宮門人同時地跪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由漫天的狂風和那不似豪壯的豪壯言語掠過。
“什麼人?”鳳十三突然嬌喝一聲,轉眼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從遠處閃到衆人的眼前。
“是你?”鳳十三楞了一下,有些想不到。
來人驚詫地看着鳳十三,“是你?”同樣的表情,忽地臉色一變,“華山被滅,想必是你們做的吧?”有着幾分憤怒,幾分難以形容的晦澀。
鳳十三莞爾一笑,道:“不僅是我,我們家小姐也在,你要不要見見她呢?”隨手指向站在高處的恨天宮主。
來人勃然大怒,厲聲道:“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說,在你們之前,還有什麼人來過華山?”
鳳十三撲哧一笑,道:“公子你還真可愛,小婢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宮主!!”
“宮主?”來人有點糊塗了,鳳十三的突然改變稱呼令他有點措手不及,隱約之間也有了幾分揣測。
“誰在下面大吼大叫?”熟悉的聲音傳到白衣人的耳中,卻少了一些俏皮,一些溫柔,留下的只是冷漠。
“真的是你?”白衣人晃過鳳十三,直直地奔向恨天宮主。
恨天宮主愕然,道:“袁公子,你怎麼會來這裡?”
白衣人正是袁破龍,自從得到陳爾東的那句話,轉身就來到了西安,一直在等着她。閒來無事,便會上上華山,試劍論道,過的好不悠哉。今天是他和華山掌門約好的日子,剛到半路的時候,便發現華山的大火,沒想到來到這裡,竟會是這樣的情景。
“她說姑娘你是宮主,難道你真的是恨天宮主?”袁破龍直視恨天宮主,那雙期望的眼睛裡一絲也不敢離開對方的嘴脣。
恨天宮主注視良久,輕吐口氣,緩緩道,“正是!”短短地倆個字,彷彿是將她的體力完全地透支幹了一般,而後無力地閉上雙眸。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你?”雖然已經知道,但從親口從恨天宮主嘴裡道出,還是讓袁破龍無法接受。
恨天宮主睜開雙眼,已不在軟弱無力,堅定地道:“爲什麼不能是我?”對於袁破龍,她的心裡一直有根刺,說不得,愛不得。現在被知曉了身份,以後只怕在無見面之時,又或者見面也是以命相向。這樣也好,早點知道,早點結束未曾開始的朦朧感情。
袁破龍身軀震動,眼神中地迷茫,讓人看來如此的憐惜,“那麼和你一起的那個年輕人必定是閻君了。峨嵋、崆峒,現在是華山,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收手?”
“爲什麼要收手,你憑什麼叫我收手,武林中人個個自私自利,爾虞我詐,多的是殺戮,你又能管的了多少?”
恨天宮主的一番話,讓袁破龍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恨天宮主緩緩上前,冷淡地道:“念在我們有過幾面之緣,今日不殺你,不過,不要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否則,他日必取你性命。”
“等等?”袁破龍出聲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恨天宮主,此時的袁破龍一片落寞,英俊的臉上找不到往昔的自信,初出江湖時的豪情壯語在這裡竟顯得無比的荒涼。
“恨天宮爲禍武林,人人得爾誅之。袁某師從鐵遊丐餘化,從小師傅便教導袁某行俠仗義,除盡一切爲惡之人。”說完這幾話,袁破龍整個人虛脫了一般,只在眼神中晃過一抹堅定的意思。
“哈哈,說的好,說的好!!”恨天宮主轉身悲涼地笑道:“行俠仗義,除惡懲奸。七大派盡是些苟且之輩,江湖上多的是狼子野心,你怎麼不懲,怎麼不除?”
“本宮爲禍武林?笑話,天大的笑話。本宮陳爾淳,十五年前,陳家莊一夜之間三百餘條人命盡數被七大派所殺,只留本宮和七叔逃出。鐵遊丐餘化這麼多年可管過,武林中人可有問過?憑什麼他們殺人沒事,本宮復仇卻被人說成妖女?”
十五年的壓抑,十五年的痛苦彷彿要在這一刻全部給發泄出來。
“這??”袁破龍嘴裡發澀,陳爾淳的話句句在理,報仇血恨,天公地道,他又能說什麼?“其實十五年前,我和師傅去過陳家莊,只是晚了一步,陳家莊已經……”
“你和你師傅來晚了,便老天註定了此事。而留下本宮也是天註定,本宮若不能向七大派討回一個公道,豈不是辜負了這老天的一番‘美意’。”
“本宮也不怕你將本宮的身份說出去。從今之後,本宮要讓天下人知道,本宮是爲陳家復仇而來。七大派已去其三,你是鐵遊丐餘化的弟子,分屬丐幫,本宮就借你的口傳告天下,下一個被滅的,就是丐幫!”
不在理會袁破龍的反應,陳爾淳手撐着鳳十三離去,轉身之間,誰也沒發覺,美眸中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飄然而下。
“爾淳!”袁破龍忽然高聲地叫道。鳳十三卻明顯感覺到自家宮主身軀的微微震動。
袁破龍向前幾步,低下了頭,沉思片刻,轉而一片堅毅地神情,“能否爲了我而放棄復仇?”
“十五年來,我每天都在修煉。你可能想象不到,七叔帶着當時年僅七歲的我,不僅要照顧我,傳我武功,還要逃避那些人的追殺。這其中的辛苦你懂嗎?”
“這麼多年中,在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報仇血恨。我要十倍,百倍地向七大派報復。到現在爲止,我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只要一閉眼,我就看到父母、弟弟及無數的親人們在向我訴說。”
“那種悲痛,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身體每一個角落,無法抹去,也不能抹去。今生今世,誰如阻我復仇,爾淳便與他誓不倆立!”
“袁公子,只怕這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爾淳早就說過,你我始終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呢?公子現在這句話,爾淳很感動,同時也很懷疑。公子捫心自問,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沒有帶着某些目的而說?”
袁破龍呆呆地看着陳爾淳離開自己的視線,雙腳彷彿生根,邁不動半步。陳爾淳的話在他耳中不斷地迴響着,那一個字一個字宛若刺刀一樣割破了他的心,令人不斷地流血,心如破碎一般。
腦中回憶二人之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在下陳爾東,不想知道公子接近那位小姐是爲了什麼?但請記住一句話,如果是真心的,請繼續下去,任何時候不要放棄,她是個好女孩。”
“陳兄放心,在下一片心意天地做證,此生絕不辜負那位姑娘。”
“公子這句話,陳某收下了,他日若有食言,上天入地,必將你斬於劍下。”
袁破龍心裡猛然一驚,“陳爾東、陳爾淳……莫非她們是???”隨即閃動身子,快速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偌大的華山派只剩下一片廢碎的瓦礫,彷彿在昭示着世人,此處以前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