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閃議會的吵吵嚷嚷當中,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夏末時節,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
凱拉爾莊園在經歷了頭天的一場降雨之後,空氣也變的格外清新。
明媚的陽光灑在草地上,綠草如茵。平整的草坪一直鋪向視線的盡頭。
嫩綠色的小草如同最上等的波希米亞地毯一般的柔軟,讓人恨不得躺上去打幾個滾。
偶爾還有帶着草木氣息的微風吹過,帶來了陣陣的清涼。
這裡距離阿卡德琳皇城不過三十里的距離,但是卻有山有水有湖,風景秀麗,氣候宜人,一直是靈閃的達官顯貴們的最爲喜歡的度假勝地之一。
尤其是這裡新建了一個世界頂級的五十四杆豪華高爾夫球場。更是令一衆的顯貴們趨之若鶩。
梅洛身穿一件樣式簡單的短袖,頭戴純白色太陽帽,腳踩着白色的皮涼鞋,踏在鬆軟的草坪上。
他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鼓起的小土包,俯身將球座插進泥土中,然後放上一顆白色的小球。
緊跟着,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球杆,雙腳站定,雙手握緊球杆,又轉頭看了看,瞄準遠處的小三角旗,將球杆舉過頭頂,隨後用力揮下。
球杆帶着凌厲的風聲擊中小球,發出一聲類似於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那白色的小球瞬間化爲一道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黑影飛了出去。
“漂亮~!”旁邊響起一片優雅的掌聲。
梅洛身後幾個穿着時尚的年輕男女毫不吝嗇地送上自己的掌聲和讚美。
一個青春靚麗,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健康氣息的美少女微笑着的道:“大人的球技越來越純熟了。”
梅洛謙虛的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我距離瑞秋小姐的水準還差的很遠。”
說着將手中的球杆拋起,然後瀟灑地再一把握住,這才健步向前方的果嶺而去。
其他人連忙跟了上去,一路上有說有笑。
旁邊的球童們吃力地拖着碩大的揹包,而另一邊的侍從們也挎着裝滿冰塊和各種飲料的保溫箱跟在後面。
自從這種休閒而又高尚的運動出現在奈德爾和茹曼城,立刻受到貴族、政府官員和富人們的熱烈歡迎,短時間內風靡整個上流社會。
想想看,在空曠而優美的草地上,優雅的揮杆,擊球,如同一個藝術家一樣,將小球推進洞中。
你可以是一個人,獨自享受着孤單的寂寞和草地、陽光的樂趣,身邊也可以是氣質高雅的女士和成功男士,妙語輕笑……
更重要的是那天價的球杆以及足以坑死好幾個乾爹的會員費,將所有的窮鬼全都擋在了門外,成爲只屬於高貴的上流精英的遊戲。
凱拉爾莊園的這座豪華的高爾夫球場建成還不足一個月,這裡原來是一個遠近馳名的貴族領地,四百年前由一位皇族貴族所建。
其中有一座宏大的城堡,幾座帶別墅的莊園,和一片果園,一家釀酒廠。
風光優美,山水俱佳,是阿卡德林周邊最好的避暑勝地。
也因爲其美麗,這裡幾經易手,最後的主人是軍令部長費爾,他在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後,所有財產也被沒收充公。
一家背景神秘的跨國集團從政府手中買到這片土地,投入巨資改建爲一個的名叫喜來登的六星級酒店和度假村,並且將周邊開發爲高檔別墅。
落成剪綵那一天,就連靈閃稅務總局的局長的雷歐雷二爺也從百忙當中抽出身來,親臨前來道賀。而且還送了好幾個花籃。
人類聯軍的高級軍官們成爲首批客人,在他們的帶動下,共和政府的高官和議員們很快發現這來的美妙。
梅洛擁有這家高爾夫球場的白金會員卡,這意味着每年三千金幣的年費,趁着這個難道的週末,將黑色樂隊的骨幹成員召集到一起,在這個避暑聖地搞一個小規模的聚會。
梅洛找到了自己打飛的球,然後又看了不遠處球洞的位置,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這球停的位置很不錯。
他略略想了一下,然後一伸手,道:“四號杆。”
旁邊的球童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位嫵媚動人的瑞秋小姐就已經親自上前,從袋中取出球杆,笑盈盈地放在梅洛的手上。
梅洛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向着瑞秋小姐微微地一點頭,藉着其餘衆人的不在意,在接過球杆之際,伸出手指在她那如同凝脂一般的纖掌心中輕輕地撓了一下。
瑞秋小姐不由嬌軀一顫,差一點兒失聲叫了出來。
旁邊的同伴看了,不由關切地道:“瑞秋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沒有什麼,只是天太熱了。”瑞秋一邊說着,一邊趁人不注意,嗔怒地瞪了梅洛將軍一眼。
看着美人淺嗔薄怒的神情,梅洛當下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繞着小球走了一圈,瞄準前方的球洞站穩,揮着球杆虛晃了兩下尋找手感。
正當他準備用力的揮杆的時候,一個人快步擠進人羣中,連聲高叫道:“簽了,簽了~!”
包括梅洛在內,所有人擡起頭目光炯炯的瞪着說話的人。
那人顯是跑了很長的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按着膝蓋,大口的喘了半天的粗氣,這才叫道:“總統……籤……簽了,對雷閃戰爭計劃,批准了~!”
旁邊的那些年輕人頓時激動的跳了起來,興奮的高叫道:“好~!”
“成功了~!”
“這次,我們可以大展拳腳了。”
“……”
在激動之下,更有痞子藉着慶祝,抱着旁邊的女子轉了幾圈,然後再來上一個浪漫的溼吻——閃族人熱情奔放,在公開場合要比人類更放得開。
梅洛雙手按着球杆,如同一個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一樣,平靜的看着那些年輕人慶祝,他只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種從容的氣度和成熟的風範,引得旁邊幾個女孩子眼睛都冒出了星星,和躁動不安的毛頭小子們比,這些事業有成的成熟大叔們的魅力是致命的。
梅洛頗有些失望地發現,草皮已經被狂歡慶祝的年青人們給踩的不成了樣子,就連球洞也被人給踩成了一個坑。
他想要將球打進洞中,顯示一下自己的鎮定自如的大將風度的,但是現在只能做罷。
無奈之下,他只得將球杆扔回袋子裡,然後向衆人一揮手,道:“不打了,回去慶祝一下。”
隨着一聲令下,領着衆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喜來登酒店。
他們也不進餐廳,就在外面的樹蔭下找了一張桌子。
梅洛特意拿出一瓶八一七年的香檳,一個小夥子怪叫着搖晃酒瓶,然後飛快的移開了按住瓶塞的手指。
只見‘嘭’的一聲,木塞一下子飛了出去,帶着泡沫的白色酒液如同噴泉一般噴上空中。
在衆人的酒杯中倒入琥珀色獨特的液體,蘭利中校舉起酒杯,高聲道:“爲了閃族的統一,爲了我們的勝利。”
摩爾根端起酒杯向梅洛致意,笑着道:“提起預祝我們英勇的梅洛將軍,不,梅洛元帥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梅洛謙虛的一笑,和身旁的瑞秋小姐一碰杯。
正當他準備將這杯慶功酒一飲而盡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一個人倉惶的高叫着:“不好了,將軍,不好了。”
引得周圍的客人全都側目,笑話這是誰家的笨蛋傭人,在這種場合居然大聲喧譁,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梅洛卻皺起了眉頭,這個聲音他十分熟悉,正是他在軍務部的秘書。
等那人走進,梅洛的臉也板了起來,呵斥道:“於爾班,你搞什麼鬼,大呼小叫的。”
於爾班的臉上全是汗水,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腦門上,上衣也被汗水浸透,他手中緊緊抓住一份文件,喘息着道:“大人,不好了,總統剛剛下了命令。”
摩爾根打斷他的話,道:“我們都知道了,那不是好事。”
於爾班焦急的嚷嚷道:“沒有我們,不,是沒有將軍,總統把將軍排除在外了。”
梅洛心中忽然一緊,強自鎮定的道:“你說仔細點。”
於爾班高聲叫道:“總統任命了攻打的雷閃的司令,是帕爾,貝倫迪。”
梅洛的眼睛裡頓時寒光一閃,他死死的盯住自己的秘書,如同鎖定了獵物的獅子,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秘書被梅洛的眼神嚇的臉色發白,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吶吶的道:“帕爾,貝倫迪,成了遠征軍的司令,將軍您,您……”
梅洛緊緊的抿着嘴,沉默了幾秒鐘,臉色陰晴不定。
就在衆人都以爲他會大發雷霆的時候,梅洛卻忽然呵呵笑了出來,平靜地道:“只要是爲了我們閃族,不管是誰來都好,弟兄們,我們預祝貝倫迪司令取得勝利。”
說着將杯中酒一言而盡,微笑着向衆人點點頭,道:“等我去取一套新球杆,那可是從茹曼弄來的限量版,煉金術士的傑作。”
向衆人點點頭,轉身就往酒店走去。
年輕的男男女女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感嘆梅洛的氣度和胸懷。
一直以來,幾乎所有人都認爲遠征軍司令這個位置該是梅洛的,不管能力,資歷還是威望、功勳和職位,梅洛都是自由軍中第一人,是遠征軍司令當之無愧的人選。
卻沒想到被一個叫帕爾、貝倫迪的人給截了胡了。
很多人甚至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有人還向同伴打聽:咱們靈閃有這個人嗎?
但就算這樣,梅洛也沒有憤怒失控,依然是拿得起放得下,處變而不驚,果然是個人物。
只有梅洛身邊的瑞秋小姐發現,梅洛在轉身時將他手中的酒杯生生捏碎了。
這位共和政府的大人物,未來可能會當上總統的男人,也沒有向他表現的那樣鎮定。
年輕人們反覆唸叨着帕爾,貝倫迪這個名字,卻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
最後還是在軍務部當秘書於爾班一拍腦門,叫道:“我想起來了,帕爾,貝倫迪是上上一任的禁衛軍提督,當年還是軍務總長帕克的上級,不過……不過他已經退休快二十年了。”
顯然,帕爾,貝倫迪退休的時候,他們中有幾個人還在穿開襠褲,其他人也不過是剛學會揪女生辮子。
衆人面面相覷,心道布拉德總統這是瘋了,居然找一個八十歲的老爺爺來。
“對了,”於爾班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遠征軍沒有默倫和加勒比師團。”
雷堡。
連綿陰雲籠罩着大地,這個夏天,雷堡的雨特別多。
城內因爲暴雨而積水好幾次了,至今爲止,很多街道依然被淤泥填滿,市民只有在齊膝深的污泥中艱難跋涉。
城市的氣氛就像頭頂的天氣一樣,陰鬱的壓在他們心頭。
隨着靈閃人極其沒有骨氣的向人類投降,戰爭似乎已經不可避免,六十萬人類大軍和鋪天蓋地的戰爭堡壘,隨時會出現在雷閃的土地上。
在沉重的壓力下,人們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時不時就要擡頭向東方張望一下,防備人類的戰爭堡壘殺過來,好提早逃命。
清晨時分,早起討生活的人艱苦的在遍佈污水的大街上跋涉,爲家庭的溫飽而掙扎。
街道兩邊很多店鋪都關了門,上了門板,因爲害怕戰爭,很多人逃離了雷堡,連帶着雷堡內的經營活動也蕭條起來。
只有路過貴族的門前,還能看到忙碌的傭人和衣着華貴的主人。
清晨,在大廣場忙碌的人們首先聽到天空中傳來的一陣隆隆聲響,這聲音極其古怪,並不像雷聲,而是持續不斷,越來越洪亮。
古怪的巨響引得廣場上的人駐足仰望,但是灰色的雲層中好像什麼卻都沒有。
“在那裡~!”有人指着空中高叫一聲。
隨着他的呼喊,衆人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雲層下,飛快的向地面墜落。
伴隨着呼嘯聲,它的身影越來越大,最後在衆人的頭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艦,懸浮在頭頂。
“是戰爭堡壘。”
“見鬼,是人類,人類打過來了~!”見多識廣的人一眼就認出,這不是亡靈族的戰爭堡壘。
廣場上的人羣立刻爆發出一陣狂亂的尖叫聲。
人們哭喊着四處躲避,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人類的戰爭堡壘。
在短短的十幾秒鐘大廣場的中心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地的鞋子和雜物。
戰爭堡壘緩緩落地,和地面碰撞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大門打開。
膽大的雷閃人躲在角落中悄悄圍觀,只見從大門中跑出一羣身穿黑衣的人,他們手中端着奇怪的鐵管子,散開包圍着戰爭堡壘,面朝外,將戰爭堡壘護在身後。
跟着從上面走下來五個面色鐵青的平民。
隨即,一聲呼哨,那些黑衣人又飛快跑回戰爭堡壘,戰爭堡壘跟着迅速拔高,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雲層上,只餘下五個人孤零零站在空曠的廣場上。
大家看到戰爭堡壘也許會怕,但是隻有五個人,怎麼看也沒問題,打着搶功勞的注意,膽大的人從各個角落裡竄出來,操着菜刀,板磚……吶喊着向廣場中央的五個人狂奔。
但是不等他們靠近,從神殿的宮門內飛奔出一隊騎兵,將五個人圍在中間,一起走入神殿,只留下在原地發呆的雷閃老百姓。
稍後,一直龜縮在各自城堡中的五大皇族貴族囂張無比的從大街上衝過,直奔大神殿,就是嗅覺再遲鈍的人也知道肯定發生了大事了。
果然,幾個小時後,驚天的消息從消息人士的口中傳來:靈閃人要來攻打雷閃,他們要征服我們。
所有雷閃人先是驚訝,然後就是憤怒,此刻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疑問。
“爲什麼是靈閃人?”在神殿後的大廈中,卓爾,亞倫向五個談判代表發問:“爲什麼不是人類?爲什麼不是洛林?”
在亞倫族長看來,他們都已經和談了,靈閃卻來侵略他們,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扎坦族長同樣不解的問道:“難道洛林不能控制靈閃人?”
五人代表中的泰爾莫,薩拉搖了搖頭,道:“洛林對我們說,他不干涉靈閃人的行動,我倒覺得,這是他對我們的考驗。”
五大皇族的族長們面面相覷,以他們智慧和經驗,卻都想不通洛林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讓靈閃人來,真當他們雷閃人好欺負?
當初羅嚴塔爾王子娶阿德玲,結果讓他橫插了一槓,搶走了那位閃族的第一美女,而且連帶着,王子頭上也戴着綠油油的王冠。論理說,洛林那痞子是佔了便宜的。
而這一次爲了和談,大家更是悄悄將王子給軟禁起來了,只要和談成功,就把那個倒黴的王子給廢掉,以示誠意。
但是洛林這痞子怎麼還這麼不依不饒?
原本因爲求和,雷閃人們都已經蹩着一口怒氣,但是沒想到,洛林居然如此的囂張,根本不把雷閃人放在眼中。
殺人也不過頭點地而己,這也欺負人了~!
一時間,在場衆人臉上盡皆顯出了不忿之色。
斯庫拉奇曼大執政親王,雷閃最有勢力的人站起來,沉聲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永遠不會向靈閃人投降。”
他的話贏得皇族族長們一致贊同,他們寧願向人類投降,也不會向靈閃人投降。
這世道歷來都是弱肉強食,誰傢伙大,聽誰的。
人類手裡有戰爭堡壘,大炮、長槍、火車等等牛叉到不行的鍊金武器,輕鬆地將閃族的百萬聯軍殲滅殆盡。更是連星空下第一強者的亡靈大祭司都打跑了。
雷閃向他們議和,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是向靈閃人投降,那就不一樣了。
自古以來,雖然靈閃人一直自詡閃族正統,但是雷閃人的拳頭從來都是靈閃人之上的。如果向他們投降,會使雷閃人的祖宗和名字蒙羞,會被同族人鄙視一千年的。(就好像二戰中的北非,英國兵向德國兵投降的話沒有什麼,但是向大名鼎鼎的意大利麪條兵投降,那就太噁心了。)
阿爾瓦族長沉思了片刻,道:“也許,只有我們打敗了靈閃人,洛林纔會認真的坐下來和他們談判。”
提達米亞族長高聲道:“所以這一戰我們不能輸,我們提達米亞家族將動員自己所有的力量,在我們的領地和靈閃人戰鬥到底,哪怕只剩最後一個男人,也絕不後退,絕不屈服。”
“他們打不過人類,以爲就能打得過我們雷閃人。”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發動我們所有的力量。”
在靈閃的壓力下,五大皇族空前團結,他們按自己的領地劃分防區,並用刀劃破手掌,發下血誓,一定要守望相助,積極支援被靈閃圍攻的同胞,準備和靈閃人血戰到底。
而上一次他們取得這樣的共識,還是五百年前在加勒比城下和靈閃人爲爭奪加勒比城而血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