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神這麼一分,真元立時鬆懈,那剛剛成形的分身,頓時消散在空中,化爲無形。
陳楓不驚反喜。
第一次使用引氣化影的功訣,就幾乎成功化出一道分身,看來自己對這部功法的掌握速度,並沒有因爲它的品級太高而緩慢。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咚咚咚!
院門被人敲響。
陳楓微微一愕,走了過去,打開院門,只見門外一條嬌俏身影俏立,赫然是孫慕寒。
“慕寒小姐怎會到這裡來?”陳楓奇道。
孫慕寒看着他,眼神複雜起來,卻沒有說話。
陳楓從沒見過她有這種神情,大訝道:“慕寒小姐,你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孫慕寒終於開口,輕嘆道:“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慕寒此來,是想向你道別。”
陳楓頓時一呆:“道別?”
孫慕寒眼中閃過無奈之色:“家父突然傳來急訊,身患重病,慕寒必須前往照料,什麼時候能夠回來,現在也無法預知。”
陳楓從沒聽她說過她父親的事,關心地道:“伯父的病很嚴重嗎?”
孫慕寒卻沒有回答,眼神又變得複雜起來。
陳楓終於覺出不妥,皺眉道:“慕寒小姐心中還有其它事?”
孫慕寒輕輕地道:“家父一向身體康健,一身武道修爲已達粹體六層,等閒疾病,都難犯他。這次他前往梭嚴國的分齋審查賬目,卻突然傳訊說自己患病,還要我必須立刻前往,這其中是否有問題,慕寒其實一清二楚。”
陳楓滿頭霧水,疑惑地道:“有什麼問題?”暗忖難道孫父還會騙她不成?
孫慕寒垂下眼眸,道:“梭嚴國是東皇大陸最強的國家之一,其國勢遠非出雲國可比。因此,那裡一向也是家父重點發展的生意所在,也有意向,將百寶齋的總部遷往那處。但要立穩腳跟,家父仍差着一件事要做。”
陳楓漸漸聽出一些不對勁來,沉聲道:“這件事,是否和慕寒小姐有關?”
孫慕寒嬌軀微微一顫,輕聲道:“慕寒此來,原本是抱着一些別的心思,可是忽然之間,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想求你一件事。”
陳楓斷然道:“慕寒小姐但有所求,陳楓無不應從!”
他清楚孫慕寒的性格,也感激她對他的幫助,心中早拿她當“自己人”,現在她有難題,他哪會拒絕?
孫慕寒雙頰迅速涌起一層紅暈,過了好一會兒,纔像下定決心一般,猛地踏前一步,貼近陳楓,玉臂一伸,竟爾將他抱住!
陳楓瞬間石化。
他要避完全能避得開,可是她這個動作太過令他震驚,反而失去了避開的念頭。
這是怎麼回事?!
孫慕寒一向是知書達禮的女子,從來不會做出有逾禮節的行爲,現在居然主動抱住他!
這要傳出去,她的清譽可就完了!
孫慕寒抱着他,螓首靠在他胸膛處,久久不動。
溫熱綿軟的觸感,令他也不禁心中暗暗盪漾起來。
懷中之女,乃是雲霄城甚至全出雲國都萬人仰慕的美女,即使一心在武道之上,陳楓也畢竟是個正常少年,哪有可能全不動心?
“慕……慕寒小姐?”陳楓試探着喚了一聲。
孫慕寒一驚,似纔回過神來,慌忙鬆開他,退開了三四步,紅着臉轉過身去:“是……是慕寒無禮了,對……對不起……”
美人離懷,陳楓反而隱隱有點失落,但仍保持鎮定道:“恕陳楓愚昧,慕寒小姐這是……”
孫慕寒背對着他,聲音中透出一縷傷別:“這就是慕寒欲求之事,此生此世,這冒昧一擁,在慕寒心中永遠也不會磨滅。陳楓,珍重!”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而去。
陳楓呆呆地看着她嬌美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難言之感。
她的話中,怎會充滿決別之意?即使去了梭嚴國,又不是永遠不再見面。
難道和她指的“那件事”有關?
這一整天,一直到了晚上,陳楓仍難以把這事拋到腦後,連修煉也無法集中精神。
這對他來說,可謂極爲罕見。他的武心之堅,已到幾乎沒事可以分散他注意力的水準,但孫慕寒的這事,卻似乎有點超出他的掌握。
要知道孫慕寒一直陪在他身邊,默默地幫着他,他也已習慣她的存在。可是突然之間,這種習慣似乎要被打破,令他耿耿於懷,難以釋然。
入夜後,陳楓正在院中靜坐養神,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楓精神力外探而出,立時察覺奔來的是武銘東。
他心中一動,站起身來,瞬間掠至院門處,拉開了院門。
“楓哥!”武銘東遠遠看到他,立時大叫起來。
“什麼事?”陳楓見他神情焦急,訝然問道。
“你還不知道嗎?”武銘東奔到他跟前,急道,“慕寒小姐要嫁人了!”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陳楓一震,腦海中迅速閃過孫慕寒白天來時的奇怪表現。
武銘東噼哩啪啦地說了起來。
原來他剛纔去百寶齋,無意中聽到那裡的夥計在說孫慕寒的事。她被百寶齋真正的大老闆,也就是她父親,以自己重病的理由急召往梭嚴國。武銘東有點奇怪,就去找了項明軒,問起怎麼回事。
項明軒乃是百寶齋的老人,很多內幕消息都知道,但武銘東問起時,他卻直接說什麼也不知道。武銘東好奇心大起,哪可能就這麼信了他?心念一動,就改了口,邀項明軒去喝酒。
項明軒沒有拒絕,和他去了酒肆,二斤烈酒下肚,加上知曉內情的他原本就心情不佳,終於在武銘東的套問下,說出了真相。
原來孫大老闆重病是假,其真正的目的,是要讓孫慕寒去梭嚴國,和梭嚴國新任的年輕皇帝見面,希望能夠促成和帝室的聯姻。
聽到這裡時,陳楓已然明白過來。
孫慕寒說的“那件事”,就是指聯姻!
武銘東說完之後,急道:“她明早就會坐梭嚴國派來的神風雕離開,楓哥,咱們趕緊去阻止她!”
陳楓默然片刻,卻搖搖頭:“不。”
武銘東色變道:“什麼!”
他原本以爲陳楓會毫不猶豫就去阻止這事,哪知道他竟然是這種反應!
陳楓緩緩道:“白天慕寒小姐曾經來找過我,但她卻並沒有說出這事。小東,你該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武鋁東一呆:“找過你?卻沒有說出這事?難道是……”
陳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要我阻止這事,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會幫她。但她卻沒說出來,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已經決定接受這婚事!”
武銘東失聲道:“這……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很喜歡你!”
這下輪到陳楓一呆:“喜歡我?你怎會這麼想?”
武銘東捂着額頭呻吟了一聲:“天啊!楓哥,你不會這麼遲鈍吧?慕寒小姐對你的態度,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你居然沒察覺?”
陳楓呆看着他,心中不斷閃過孫慕寒的一顰一笑。
孫慕寒對他,一直是全力相助,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站在他的一方支持他。在陳楓心中,自然會拿她當作好朋友般對待。
可是一直以來,他都爲了心中那個武道目標,全力武修,從來沒想過男女之情,因此並沒有把孫慕寒對他的好,理解到那個層次去。
然而此時聽武銘東一說,陳楓心中猛地一震,一縷明悟,飄然而起。
孫慕寒喜歡他!
難怪白天她會求那絕別的一擁,難怪會有那種似要永別般的眼神,因爲在她心中,他陳楓根本就是與衆不同的存在!
但她爲什麼要答應梭嚴國的婚事?
武銘東見他神情變化,苦惱地道:“我真是搞不明白,她明明喜歡你,卻不讓你出手幫忙……咦?難道是她覺得你根本幫不了忙?沒道理啊!你現在是天雲武院的大紅人,未來進天雲武宗也是指日可待,你要是出手阻止,難道梭嚴國還敢跟你做對?”
陳楓心潮起伏,斷然道:“我立刻去見她,親口問個清楚!”
原本他只想尊重孫慕寒的決定,但現在既然想通她對他的感情並非那麼簡單,陳楓哪可能忍得下去?
武銘東大喜道:“這纔是我最敬愛的楓哥!快去快去!”
陳楓身形一閃,施展縮地入微,瞬間消失不見。
百寶齋,寒微居。
孫慕寒站在院中,望着四周,清淚墜頰。
這裡已不是她的住處,她來這裡,只想在臨走之前,好好記下這裡的一切。
父親的意思,她比誰都清楚。此前他曾幾次向她透露,希望她能嫁入梭羅國帝室,但一直被她拒絕。但這一次,情況有所不同。
百寶齋在東皇大陸的南端,原本稱得上同行中的霸主,但近年來,一個強勢的競爭對手“天商閣”的崛起,令百寶齋屢屢在生意上受挫,漸漸影響到了根本。
最要命的是,孫父還查出,天商閣的背後,竟有天雲武宗宗內之人爲靠山,在東皇大陸南端,天雲武宗可謂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區區百寶齋,哪有與之對抗的能力?即使孫思遠在出雲國坐擁國師高位,也難以幫到百寶齋的忙。
爲此,若要保住家業,必須另尋他法。
那就是梭羅國。
原本梭羅國當然也不敢和天雲武宗的人作對,但最近這情況卻有了極大變化。這次孫父傳來的消息中,就透露了另一件極爲重要的事,那就是梭羅國原本設立的天雲武院,會在近幾天被撤掉!
這件事,目前仍沒披露出來,內中的真相,卻是來自宗門之爭中,天雲武宗數百年以來,終於在東皇大陸南端嚐到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