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被留宿了,可她離開大院雖然沒有多久,但卻已經開始認牀了,半夜還睡不着,披了件襯衫在大院裡溜達,夏天的大院總是會有不斷的蟬鳴聲,她漫無目的地走着,竟沒想就來到了白家外面。
她看向白沐的房間,那裡黑漆漆的,路燈下,她唯有與影子爲伴。
“言御回來了,他爲當年跟我道歉了,可我該不該原諒呢?”
有人走進了她的影子,白色的板鞋,池晚驚喜的擡頭,但卻發現自己想錯了,來人並不是白沐。
“啊,言滕呀。”池晚驚喜的表情收的太快,面前的小男生不免有些尷尬。
“剛纔就看到池晚姐了,想喊你來着,但看你好像在思考問題。”
“我就隨便走走,你怎麼還不睡,這麼晚了。”
“今天我的高考分數出來了,我在猶豫志願怎麼填,我想去K大,但又怕……”言滕支支吾吾的,雖然他儼然就是言御的小號版,但是卻沒有言御一絲的霸道,反而顯得有些靦腆。
“是怕分數不夠?雖然k大錄取線高,但我聽說你成績很好的,這是考砸了?”
“不不不,我分數夠了,老師說我進K大肯定沒問題,就是我害怕大哥不高興。”
池晚懂了,其實在大院裡與池晚關係親密的人不多,除了白沐,就屬言滕和她關係最爲微妙,她和言滕交談不多,只是偶爾互助一下。
剛來大院不久林婉騎車摔傷那一次,言御帶着幾個哥們要教訓池晚,是言滕來報的信,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言御的弟弟,她問他爲什麼要幫她,他說因爲他們一樣,都是言御討厭的人。
“我記得當年我決定去K大,你就問我爲什麼,明知道他在那裡還選擇K大,其實我那時候也曾經猶豫過,但我後來知道,你大哥雖然對我的態度很惡劣,可他並不是變態的壞人,你的人生如何走你自己決定,不要爲了考慮他而有所後悔,他不會爲你的失誤歡呼,也不會爲你的成功而唏噓。”
言滕似乎聽明白了,他沉默着,池晚拍拍他的肩膀,“不早了,別再外面溜達,我記得有條家規,晚上十點屁股不着牀就要負重跑八百米的。”言家的規矩多是出了名的,但同時言家老頭子的規矩也一直被其他人家效仿。
“池晚姐,我覺得你對大哥好像沒有那麼討厭,自從你們一起從坪山回來。”
坪山,這是言家的第二條家規,言家的孩子凡高中畢業都要去坪山歷練一個月,這個規矩同樣被其他幾家效仿,池晚畢業那一年林婉吵着也要一起去,而言御因爲上一年闌尾炎開刀沒去所以也補上一起,最後阿多提前去了軍校,徐莉忙着簽證面試,林婉身體不舒服沒去成,言老頭子就帶着池晚和言御一起去了。
“有嗎?我到現在也還是覺得你大哥討厭至極,霸道自負甚至有些人格扭曲。”
言滕看着池晚一臉避之不及的嫌棄,一掃一天的陰霾呵呵笑着,“我也這麼覺得!”
“哦?真是這樣嗎?”一聲冰冷的反問聲出現在他們身後,帶着七八月不該有的寒氣。
言滕再熟悉不過這個聲音這個腔調,他乖乖的低頭轉身,池晚也回頭望去,與言御四目相對時,她覺得言御並沒有真的生氣,但後果依然有點嚴重。
大院的操場上,言滕負重已經跑了一圈了,他還有四圈。池晚站在跑道一側,身畔是言御,她不是在等待判決,也不是同情言滕,只是有些話要說,趁着夜色將一些籠罩得不那麼清晰。
“關於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四年前的事就這麼一筆勾銷了。”她的眼角瞥了一眼言御的胳膊,那上面至今還有一道傷疤,如果在坪山他沒有爲自己擋住那隻狼狗,或許自己根本就不會有後來。
“既然你原諒了我四年前欺騙你的事,那我們就是和解了。那你就把那個亂七八糟的男人處理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
“就是你那個男朋友,我們既然和解了,那你就還是我的女人。你鬧鬧脾氣耍耍性子可以,但不能給我戴綠帽子。”
池晚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理解不了言御的想法,“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清楚,就是我回國了你也不生氣了,那你就繼續做我的女人,和四年前一樣,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在它成熟可以公開之前,你還是我的地下情人。”言御說得理所當然。
“你怎麼可以這樣?”池晚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表達心裡的感受,她覺得言御的話太過荒唐。
“爲什麼不能這樣,四年前我們說了要分手嗎?”言御一手擡起池晚的臉,“而且,這樣做才符合我霸道自負又人格扭曲的性格不是嗎?”
池晚的臉在他鬆手後也還僵在那裡,她沒有忽視掉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時得意的神情。
她寒顫,因爲知道他從來都是言出必行。
但,她依然希望,一切不過是他的惡作劇,或許明天醒來他就找到了另一個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