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
朱二搖了搖頭道:“以我爸的脾氣,是不會遷就我的,倒是我媽來過幾次讓我回家,還說給我找了一個洗車的工作,我當然不會回去,還讓我媽帶話給我爸,說要混出個人樣兒來給我爸看看,所以後來纔開了賭場,與人爭鬥砍傷了人。”
張浩天望着他,忍不住道:“朱二哥,你現在後悔沒聽你爸的話沒有?”
朱二又一搖頭,咬了咬牙道:“沒有,到現在我都是那個念頭,要混出一個人樣兒,坐好車,買別墅,讓我爸知道,我是有本領的,不像他混了一輩子,除了一間破屋子,什麼都沒得到。”
張浩天想起一事,道:“朱二哥,你以‘二”相稱,家裡是不是還有一個大哥或者大姐啊?“
朱二一嘆道:“在我之前,我媽其實還懷過一個孩子,可惜的是有一年水災,那時我爸單位還沒有輪到他分房,和我媽住在河邊一處房子裡,他被派出去巡夜了,結果晚上忽然漲水,我媽在逃身的時候身子浸了河水,當時就流產了,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孩,我爸媽都傷心得不得了,所以後來我出生雖然取名叫朱勇,但爸媽都叫我朱二,哼,最可笑的是,我爸總是拿這個沒出世的大哥來罵我,說要是他能夠順利生下來,一定會比我強,操,我就那麼沒出息嗎?這口氣,到現在我真的還不服。”
張浩天是旁聽者清,從朱二短短的一席話中已經感覺到了他的父親是一個負責而老實的警察,與阮明那種警察有根本的區別,不過脾氣剛烈火爆,對朱二一直是恨鐵不成鋼,想用語言激他,最終卻適得其反,把朱二越推越遠。其實,以朱二小小年紀能夠綁着磚頭堅持練習快刀的毅力,他是可以驕傲的,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引導罷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樓房的七樓,這裡也是頂樓。
站在一間老式木門外,朱二遲遲沒有敲門,顯然在猶豫着該不該進去。
看到這樣的情況,張浩天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二哥,進去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父親,七年了,應該見見面了。”
講了這話之後,他卻向樓頂走去,朱二連忙道:“浩天,一起進去啊。”
張浩天卻轉身笑道:“不了,我這樣子,要是你爸見了,只怕會惹他生氣,我在樓頂上等一個小時,要是你想在家裡呆一段時間,來告訴我,我先回g市去,你想過來了,再給我打電話。”
朱二也知道自己和張浩天這樣一個古惑仔模樣的人一起進屋立刻就會讓父親生氣,點了點頭,然後敲響了門。
隨着敲門聲,張浩天已經走上了頂樓,卻見上面有好多地方已經開裂了,朱二家一定會漏水,想起阮明那豪華的別墅,再看看朱二父親的居住環境,實在大相徑庭,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貧困地區小縣城的警察,是無法和居住在富庶之地的g市警察比的。
站在樓頂上點起一支菸看整個縣城的情況,誰知那煙還沒有抽到一半,就聽到樓下傳來了兩個男人的爭吵之聲,其中還夾雜着一個女人哀求的聲音。
判斷出這爭吵之聲正是朱二家傳上來的,張浩天只得暗地一嘆,他知道,朱家父子始終無法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心,朱二父親的教育方法的確是存在問題,他或許是一個好警察,但絕不是一個好父親。
想到這裡,他的心卻陣陣的隱痛起來,無論怎麼說,朱二還是有父親的,可是自己呢,自己的親生父親在那裡,又是什麼樣的性格,他沒有家,沒有根,就連自己真正姓什麼都不知道,那是比朱二可憐多了。
黯然神傷之中,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朱二已經走了上來,臉上帶着怒色,手裡仍然提着從監獄裡帶出來的旅行包,大聲道:“浩天,我們走,馬上到g市去。”
張浩天當然不會再勸他,扔掉菸頭,就和他向樓下走去,剛到他家門口,見到那裡站着一個五六十歲,一臉沉肅,也帶着怒氣的警察,另外還有一個身材瘦削矮小的中年婦女。
那中年婦女見到朱二往樓下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小二,別走,你爸就是那個臭脾氣,其實他心裡還是惦記着你的,他要念叨,你讓他念叨吧,就當沒聽見,你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找一個正經的工作,你爸會高興的。”
那名老警察自然就是朱二的父親的,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是準備來叫朱二回去的,但一瞥到和朱二從樓頂上下來,頭髮飄灑的張浩天,怒氣頓時更盛了,大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學好,你看看他都結交些什麼人?”
朱二聽他說張浩天,頓時瞪眼道:“爸,你說我可以,但不許你說我的朋友,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朱二的父親頓時冷笑起來道:“朋友,道上混的朋友吧,這種人,我不知道抓了多少,還了不起的人物,小二,我看他年紀比你還小,你倒是越混越回去了啊。”
張浩天聞言,此刻也有了惱意,但還是走到了朱二父親面前,微微一笑道:“伯父,你怎麼看我,那是你的權利,不過我想對你說的是,在朱二哥的事情上,你錯了,在很久以前就錯了,不過不要緊,因爲總有一天,朱二哥會回來向你們證明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我希望的是,在這段時間裡,你能夠好好的反思一下,犯人有可能抓錯,你的教育一樣是有可能錯的。”
說了這話之後,他又向朱二的母親很有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招呼着朱二向樓下走去,朱二的母親想要追,卻被他的父親厲聲叫住了,跟着樓上就傳來了兩人激烈的爭吵之聲。
下了樓,回到車上,朱二沉着臉,咬着牙,半天沒有說話,張浩天也不會打擾他。
過了好一陣之後,朱二才望着他道:“浩天,你能不能在這裡耽擱一天?”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朱二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朱二嗯了一聲道:“過去我在這裡混的時候,手裡面有一幫兄弟,現在我回來了,無論如何都應該和他們見見面的,看大家過得怎麼樣?”
張浩天知道朱二是個性情中人,而且他現在正準備招兵買馬,朱二瞭解這幫兄弟,如果有好的人才,又願意繼續到道上混,不如一起帶過去,增加自己的實力,當下就道:“這樣吧,s縣有什麼好的酒樓沒有,你去約一下那些兄弟,明天中午或者晚上,我替你擺上幾桌,晚上再找家夜總會唱歌,大家聚一聚。”
回來後能夠設宴招待過去的兄弟,當然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朱二瞧着他,眼神中又流露出了感激之色,一嘆道:“浩天啊浩天,你這樣對我,看來我不給你賣命都不行了。”
張浩天微微一笑,在他肩上一拍,道:“朱二哥,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們一起攜手打天下,你的命,我的命,都只有聽天由命。”
說到這裡,他跟着道:“對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叫我浩天了,應該叫我阿狼。”
朱二聞言,臉上一陣詫異,盯着他道:“阿狼?爲什麼?”
張浩天掏出了煙,遞給了朱二一支,然後自己也含在了嘴上,點燃之後,吸了一口才道:“這事說起來話長,朱二哥,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吃飯,一邊喝酒,我一邊告訴你。”
聽着朱二答應了一聲,張浩天就開着車向大街上而去,對於縣城裡的餐館,朱二也不熟悉了,兩人隨便找了一家能夠停車的酒樓,要了一間包房。
等菜與啤酒上來之後,喝了兩杯酒,張浩天對朱二沒有任何的隱瞞,把當初在監獄,劉景國如何找到自己,想讓他利用和高雲的關係去c市三聯幫那裡做臥底開始講起,一直到自己化名張天狼進入萬洪幫當上了九江大爺的事說了一遍。
朱二雖然從張浩天出手的豪綽中已經明白他混出了些名堂來,但萬萬沒想到其中的過程竟然如此驚心動魄,聽得他時而微微變色,時而振奮難禁,連酒也忘了喝。
足足一個多小時之後,張浩天才把自己的故事講完,朱二隔了良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出來道:“浩天,你太讓我意外了,真是想不到,短短的兩三年,你會有這麼大的成就,江湖有一句話,叫做‘北雄破冰,萬洪迎春’,那是說北方的北雄幫做事強硬,幫中人物彪悍,能夠攻破堅冰,沒有誰能夠擋得住,而南方的萬洪幫以義氣爲重,幫中和善如春,與各方面的關係保持得極好。這兩個幫,分別是南北的第一大幫,我早聽說過了,甚至還動過念頭去g市投奔萬洪幫,只可惜最終沒有成行,現在你竟然入了門,還當了九江大爺,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在給朱二說自己的事情時,張浩天沒有提上官玉梅與夏玲兒,也沒有提自己去北方曾經碰過北雄幫的事,而且自己創立天狼幫的野心時機未到,更是沒說,聽着朱二的話,便笑着道:“朱二哥,我還有一幫兄弟等着入門,你過去之後,就和他們一起舉行入門儀式。”
朱二興奮的點了點頭道:“好啊,拜在你的門下,叫你一聲‘狼哥’,我服氣。”
張浩天立刻道:“朱二哥,你我交情不一樣,而且你年紀比我大,還是叫阿狼好了。”
朱二連忙搖頭道:“不行,在獄中你就是我的老大,只是叫你‘浩天’覺得親熱些,但你既然要掩飾身份,我就不能說漏口了,從現在起只能叫你‘狼哥’,免得到了g市無意中叫出你的名字。”
張浩天也知道這樣最好,“嗯”了一聲,道:“還有,不要再提你跟我是在獄中認識的事,否則的話,我的身份也是很容易被查出來的。”
朱二聽了,趕緊又答應了一聲。
說着話,夜已經深了,兩人匆匆吃完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下,向賓館的服務小姐打聽餐飲娛樂的情況,正巧這家賓館有酒樓與夜總會,都是s縣最大的,訂了座之後,朱二便開始聯繫過去的一幫兄弟,約他們明天晚上在一家吃飯唱歌。
到了第二天晚上,朱二的一些兄弟果然來了,不過原定的五桌,只來了三桌不足二十人,其餘的不是到外面打工去了,就是推託有事無法來。
飯桌之上,當聽說過去的老大跟了張浩天準備去g市發展之後,大家自然都來敬這位“狼哥”,張浩天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人中應該還有幾個可用之人,不過要等到朱二過去之後再通知他們了。
這一頓飯,喝醉的人自然不少,結束後張浩天就帶着他們到了賓館旁邊的一家夜總會,每人要了一個小姐,張浩天本來也想縱情,不過可惜的是,這樣的小縣城不容易碰上出色的美女,他的眼光又太高,只好作罷。
朱二被五個風騷漂亮的女人“喂得太飽”了,對小縣城的庸脂俗粉自然也沒有興趣,便和張浩天一起回到賓館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兩人起了牀,準備動身到g市去,朱二剛從衛生間洗漱了出來,卻見到自己睡的那張牀上放着一張東西,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張五十萬的現金支票,連忙望着站在旁邊的張浩天道:“浩……狼哥,這……這是什麼意思?”
張浩天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朱二哥,這些錢你拿去,留一部分給你媽,不過要讓她千萬別給你爸提起,其餘的錢,你放在身上,平時用渡。”
朱二已經決心終生追隨這個年輕而重義的大哥,此時已經不再說什麼感激的話,只是點了點頭,說了聲:“狼哥,你等我一下。”然後拿着支票走出了門,找自己的母親去了。
一個小時之後,朱二便回到了房間,張浩天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事情辦好,當下去退了房,和朱二上了車,開出了s縣的縣城。
兩天之後,張浩天就和朱二出現在了王彬等人養傷的“仁和醫院”,見到張浩天出去幾天帶了一個精神矍爍的壯年男子回來,大家當然覺得奇怪,張浩天就向他們介紹,說朱二是自己過去認識的一位兄弟,本領很不錯,才從監獄裡出來,要大家親熱親熱。
既然是老大的兄弟,而且這人看來成熟穩重,與一般的古惑仔氣質有異,大家當然對朱二非常熱情,朱二本是一個沒什麼架子,愛結交朋友的人,和這幫人相差也沒有超過十歲,很快就熟了。
張浩天知道朱二對g市還很陌生,每天出去熟悉地形時,總會把他帶在一起,朱二的見識與思維是高過王彬等人的,張浩天有什麼想法,也可以和他探討,在g市發展的信心實是更加充足。
武小龍的傷口開始結疤,王彬與黃廣生的傷也沒什麼大礙,醫院裡又有專門的護士照顧,甚至熬雞湯的人都有,自然不需要再呆在那裡,張浩天、朱二、陳強、小薇就回到了那間租住屋裡,等三人的傷勢再好些之後,就舉行入門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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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小薇弄了些好菜出來,張浩天、朱二還有陳強拿來了兩瓶本地產的白酒對飲。
這酒頗是性烈,當兩瓶白酒下肚,三人都喝得差不多,酒量淺的陳強已經是滿臉通紅,昏昏欲睡,而朱二也微微顯出了醉態,張浩天雖然沒有醉,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已是渾身發熱,說不出的煩悶。
這種煩悶的根源,卻是情慾。
這段時間來,越來越強烈的情慾在困擾着張浩天,他本就是一個慾望很重,佔有慾很強的男人,有着比別的男人更旺盛的精力與體力,是需要一個女人替自己解決生理衝動的,只是一直還控制着,而現在,他只覺有一團火在自己的下腹遊動着,似乎急切的需要奔泄出去才能夠讓他的身體輕鬆平靜下來。
當下他便道:“朱二哥,大狗,都不喝了,今晚我請你們到海逸夜總會去,每人找一個漂亮的小姐包夜,你們有興趣沒有?”
朱二聽張浩天說過,上次給自己找的那五個大奶子漂亮女人就是海逸夜總會的小姐,特別是對其中那個叫阿琳的印象很深,當下大聲的贊同起來,而陳強雖然已經喝得想睡覺了,但本能的反應還在,也連連說好。
小薇本來一直在旁邊笑吟吟的看着三人喝酒,聽到張浩天忽然提起要去海逸夜總會包小姐過夜,那笑容立刻從雪白漂亮的臉蛋兒上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她去取了一瓶紅酒來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後又笑着道:“要去泡妞兒,時間還早啊,你們喝夠了,我可還沒喝哩,來,我敬你們。”
張浩天對於小薇,此時已經看成了和王彬、武小龍這些人一樣的兄弟,說什麼當然不會避諱,聽着她這麼一說,也沒有多想,舉杯道:“小薇,你辛辛苦苦給我們作菜,該我們敬你纔是。”
陳強在聽說要去海逸夜總會包小姐過夜之後已經強打起了精神,聞言跟着道:“是啊,是啊,小薇,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我們幾個也越來越有口福,來來來,我敬你,我敬你。”
小薇看了看他的酒杯,頓時撅了撅嘴道:“呸,你們幾個的酒都喝光了,還說敬我,真沒誠意。”
一邊說着,她一邊就取出了三個雞尾酒杯,滿滿的倒着遞到三人手中,道:“你們知道的,我不怎麼喝酒,只能喝一小口,不過你們得把酒喝乾,否則就不是男人。”
沒有誰會承認自己不是男人,所以在和小薇碰過杯之後,三個男人便把酒一口喝光了。
等他們將酒喝光之後,小薇立刻站起身來又給他們滿上了,說是應該喝四季發財。
女孩子勸酒當然不能不喝,於是張浩天三人老老實實的喝光了四杯,而小薇的杯裡的酒還沒有喝完。
此時那瓶紅酒已經空了,但屋子裡平時什麼酒都準備着,小薇很快又打開幾瓶啤酒,誰知道一杯還沒有喝下,陳強無力的揮揮手說了一聲:“我……我休息一陣,等……等會兒再喝。”就趴在桌上,再也沒有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