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喧之後,服務小姐開始上菜,張浩天察顏觀色,見到皮偉等五人對自己的神色甚是恭敬,就連對高雲幾人也好生的客氣,知道江浙六市被自己從北雄幫手裡奪下的事情必然已經傳入了他們的耳中了,但故意不去提,只是很熱情的給大家敬酒,特別是丁萬山,已經連着敬了八杯。
觥斛交錯之中,酒已經到了中巡,丁萬山忽然揮退了在房間服務的小姐,等她關上門,便舉起杯來,對張浩天道:“浩天,江浙六市的事你幹得真是痛快,前段時間北雄幫殺了幾個大哥,搶下了這幾塊地盤,我們還在擔心,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們,現在好了,狠狠給北雄幫一個教訓,讓他們不敢那麼囂張。”
張浩天正在想怎麼提起天義盟的事,聞言便藉機深深一嘆道:“我們雖然奪下了江浙六市,但陳凌龍卻已經進入了上海,狼威堂全部撤離,算是打了一個平手,丁世叔,不瞞你說,到現在爲止,對付北雄幫,我都沒有半分把握,他們會不會進入南京,我也不敢保證啊。”
丁萬山等人當然知道以張浩天現在的實力比起北雄幫來還是要差一些,不過誰也不想步江浙六市那些老大或死或降的後塵,丁萬山趕緊道:“浩天,你現在是我們南方道上的中流砥柱,千萬不要失去信心,我們幾個已經商量過了,在南京無論你要錢要人,我們都會給你。”
張浩天頓時微微一笑道:“錢我不要,不過人倒是需要得很。”
說了這話,他給高雲遞過去一個眼色,高雲便立刻站起身來,把張浩天想成立天義盟,聯合南方各黑道老大共同對付北雄幫的事說了,而且特別提出各位老大目前的生意盟主不會有任何的干涉,但若是加入天義盟,在對敵之時退縮或者消極,必將受到盟規的嚴懲。
當聽到高雲的話之後,場中的各位黑道老大頓時沉默起來,誰都知道目前的陳凌龍與張浩天之爭讓天下黑道風起雲涌,腥風血雨,格局難以預測,大多數都是報着觀望的態度,雖然天狼幫進入南京後還算熱情配合,不過那是有丁萬山帶頭,不得不做順水人情,可是現在,要是加入天義盟,那就是擺明要和北雄幫作對了,也讓自己從後臺走上了前臺,這個風險實在是大得很。
張浩天瞭解這些黑道老大的心理,不過他在今日提出來,自然是寄希望丁萬山能夠帶頭。
見到張浩天的眼睛向自己望來,丁萬山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環視了另外五名老大,道:“各位,我知道大家都想置身事外,看着浩天和陳凌龍鬥,但我想說的是,這就像是一場大火,我們在旁邊不動,但火還是一樣會燒到我們頭上來,所以,我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火沒有燒來之前滅掉,北雄幫的做事手段大家也是深知的,不降則亡,姓萬的既不想降,也不想亡,只好做出選擇了。”
說到這裡,他就向着張浩天一拱手道:“盟主,丁萬山願意帶着手下的兄弟加入天義盟,日後但有召喚,絕不推辭。”
張浩天雖然料到如此,但見他親口答應加盟,心中還是大喜,也起身一拱道:“多謝丁世叔賞臉,天義盟成立之後,需要幾位在道上德高望重的副盟主代爲調度打理,丁世叔威名遠播,還望不要推託。”
丁萬山知道他要借自己將天義盟的臺子慢慢搭建起來,當下便哈哈大笑道:“天義盟日後必定會有無數英雄聚集,做這個副盟主,姓丁的實在有些不敢當,不過既然盟主有令,我是絕不敢推的,這個副盟主,我當下了。”
丁萬山在南京道上成名最早,勢力最大,本地的黑道人物一向以他馬首是瞻,五名老大瞧着他不僅答應進入了天義盟,而且還當了副盟主,自己五人或是不答應,立刻會召致張浩天與丁萬山不滿,實在沒有膽子和他們過不去,而且張浩天答應不碰自己現在做的生意,利益不會受到損害,實在比北雄幫殺過來問自己是戰還是降的強。
當下一個人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來道:“天義盟也算我一個,南京道上的兄弟不是孬種,難道就怕他陳凌龍了,只要盟主一聲令下,我帶着手下的兄弟衝在前面。”
說這話的,卻是聞繼東,此人不過三十餘歲,是南京黑道上最敢打敢衝的少壯派。
瞧着丁萬山與聞繼東先後表態,其餘四人自然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向張浩天拱手,表示願意加入天義盟,追隨他抵禦北雄幫的入侵。
張浩天一邊笑着,一邊揮了揮手,高雲便從隨身攜帶的皮包取出幾張紙來,然後遞給張浩天一支筆和一柄匕首。
接過筆與匕首,張浩天望着衆人,臉色沉肅起來,道:“既然要入盟,自然要有一個儀式,這個儀式也不復雜,只希望各位劃破自己的大姆指,在這份入盟書上印上一個記號,日後要是做出了違背盟約之事,那就要以血償血,別怪我不顧江湖上的道義。”
他說了這話,先用筆在一份入盟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用匕首在大姆指上一劃,血痕浸出,就在名字上蓋了血印。
衆人看了那入盟書,見到都是如何共同禦敵的規定,的確沒什麼束縛自己目前利益的地方,丁萬山與聞繼東立刻也照着做了,簽上了名,蓋上了血印。
另外四名黑道老大卻是暗暗叫苦,雖然張浩天拿下了江浙六市,顯示出了一些實力,但對於他和陳凌龍之爭,多數的人仍然覺得陳凌龍優勢更大,現在簽了這份入盟書,就意味着再無退路,要跟着他和陳凌龍鬥了,若是稍有退縮,張浩天請出這份入盟書來要拿自己祭旗,那還只有活該倒黴。
事到如今,不籤已經不行了,於是,十分鐘之後,包括丁萬山在內的南京六大黑道頭領都成了天義盟的第一批成員,而那些心頭本有些猶豫的黑道老大在簽字蓋印之後也索性放開,大罵陳凌龍狂妄囂張,什麼“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完全是狗屁,是欺南方道上無人,在江浙六市的黑道老大被北雄幫忽然襲擊時,或死或降後,他們就很看不慣了,只希望天義盟有更多的英雄好漢加入,由張浩天率領着一舉消滅北雄幫,甚至打到他們的老窠去。
張浩天微笑着聽這些人對北雄幫的不滿,不過卻告訴他們,有了這天義盟之後,與北雄幫交鋒,已經不僅僅是南北之爭了,而是正邪之戰,天義盟也會接納北方道上對北雄幫不滿的兄弟加入,大家應該精誠團結,對付共同的敵人。
在張浩天的刻意宣傳之下,天義盟之名立刻傳遍了整個大江南北,而聞訊後立刻來加入的,則是江浙六市那些被北雄幫殺害的黑道老大的手下,萬洪幫接手江浙六市之後,爲了免除後患,過去所有降了北雄幫的黑道大哥一併消滅了,但遵照張浩天要團結並利用當地黑道的命令,扶植起了和北雄幫有仇的人,給了這些人一部分地盤,他們當然是感恩戴德,別說讓他們加入天義盟,就是加入天狼幫也是沒有問題的。
除了這些人之外,一個月之中,加入天義盟的黑道老大是絡繹不絕,特別是湖北、安徽、江西、福建這幾個接近上海的省份來的人最多,張浩天的預計沒有錯,大多數黑道老大都是不願意投降將自己的地盤拱手讓與他人的,天義盟涉提出的只對付北雄幫,不干涉他人地盤生意的綱領得到了共鳴與響應,在短短一個月內,共有三十七位老大帶着手下,共計兩萬餘人站在了天義盟的旗幟之下。
張浩天在快速發展,而陳凌龍自然沒有閒着,他接管了過去斧頭幫與江海社所有的地盤,而且開始消滅除了青龍幫之外上海各個黑道勢力,不僅將毒品生意牢牢控制在手中,收購了一些娛樂場所,並且還利用上海的地理優勢做起了外貿生意,可以這麼說,北雄幫已經在上海安營紮寨,並越來越鞏固了。
時值嚴冬,一連落了十來天的雨,南京城內處處透着冰寒之意,這一天終於放晴,從上午開始,就豔陽普照,大地罩在一片光明之中,實在是所段時間來難得的好天氣。
用過午餐,張浩天與高雲在養雞場內散步,而張浩天心血來潮,拉着高雲進一個雞舍,去看飼養情況。
進入了雞舍,卻見一千多平方米的舍內顯得非常潔淨,雞籠共分爲五層,結構非常合理,上萬只雞呆在裡面也不顯得擁擠,而且餵食與喂水都是全自動的,用不了多少管理成本。
張浩天饒有興致的參觀着,高雲卻毫無興趣,忍不住道:“老闆,現在我們天義盟已經成立了,來加入的黑道大哥越來越多,你有什麼樣的下一步計劃沒有?”
張浩天搖了搖頭,很乾脆的道:“沒有。”
高雲詫異的道:“沒有,那我們一直這樣安於現狀嗎?”
張浩天微笑着道:“安於現狀沒有什麼不好,關鍵是不要犯錯誤,對付陳凌龍和北雄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天義盟雖然成立了,而且有了一些黑道老大加入,但是羽翼未豐,如果貿然發動進攻,成功了還好,但要是失敗了,反而會墜了天義盟的聲名,讓一些還在猶豫到底加不加入的老大打消念頭。”
高雲點了點頭,道:“北雄幫在上海的實力已經直逼青龍幫,我就不相信宋遠傑還沉得住氣,居然沒什麼動靜,要不要派人去聯繫一下,看他願不願意加入天義盟?”
張浩天卻一搖頭道:“宋遠傑這人和其他的黑道大哥不一樣,他有青幫的底子,手下有五萬兄弟,而且忠誠度極高,他能夠沉得住氣,就是因爲有實力,在短時間內,不怕被北雄幫吞併,而且正相反,現在陳凌龍爲了在上海立足,絕不敢發動對青龍幫的戰爭,估計他這段時間對青龍幫拉攏都來不及。”
高雲沉吟道:“看來宋遠傑遲遲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在希望我們和陳凌龍兩敗俱傷。”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宋遠傑是個老成的人,心裡非常清楚,我們雖然立起了天義盟的招牌,但仍然是天狼幫的底子,對於上海如此重要的地方,是絕不會放棄的,他當然不願意我們染指了,所以只要我們沒有動靜,而陳凌龍把目前的基礎打好之後,無疑要對他下手,着急的就是宋遠傑,而不是我們了,讓他心甘情願的來找我們,遠比我們主動去找他強,更何況雄海堂目前正和他比鄰而居,他也不敢亂動惹惱了陳凌龍,把臉皮徹底撕破。”
高雲也笑着一搖頭道:“明哲保身,坐山觀虎鬥,其實宋遠傑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只可惜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他要穩坐上海不受影響,實在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正說着話,張浩天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看,卻是劉健打來的,當初沒讓他率人救援武華保安學校,無疑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現張浩天的資助之下,他已經帶着一幫兄弟轉入了地下,成了陳凌龍在上海的一枚釘子,而且他熟悉上海,那邊有什麼動靜隨時可以稟報。
放在耳邊剛“喂”了一聲,就聽到劉健的聲音道:“老闆,昨晚北雄幫那邊出了一件事。”
張浩天立刻道:“是什麼事?”
劉健道:“聽說陳凌龍在寶龍大酒樓擺下了宴席,想請宋遠傑吃飯,不過宋遠傑並沒有去,而陳凌龍從大廳出酒樓的時候,忽然遭到了一名槍手的襲擊,陳凌龍當時反應很快,躲過了他的子彈,不過這個槍手身手非常了得,把他身邊的幾名保鏢打死了好幾個,雖然負了傷,但最後還是逃走了。”
張浩天眼神一閃,道:“知不知道是誰派人做的?”
劉健道:“聽說那個人蒙着面,開槍的時候也沒有說話,現在我還沒有查到是誰幹的。”
張浩天“嗯”了一聲,然後道:“那就繼續查,有什麼事情隨時彙報。”
說了這話之後他就合上了手機,把劉健給自己說的講給高雲聽。
高雲默默的聽完,道:“老闆,你說會不會是宋遠傑派人乾的?”
張浩天沉思道:“可能性不大,宋遠傑不會不知道陳凌龍雖然在主持北雄幫的黑道事務,可是在他的後面還有一個幫主陳青山,北雄幫的手段誰不知道,要是陳青山知道兒子的死和宋遠傑有關,那麼不顧一切都要讓宋遠傑付出巨大的代價,包括他的家人親戚,沒一個能夠活着,宋遠傑目前還沒有殺陳凌龍的必要,而且相信他也不會冒這個險。”
高雲知道他說得有道理,望着他,神情卻擔擾起來,道:“如果陳凌龍把這筆帳算在你的身上,那就麻煩了,他一定會報復的。”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是有這個可能,高大哥,去吩咐兄弟們準備一些槍枝,以防萬一。”
高雲答應着,舉步匆匆而去,張浩天仍然留在雞舍參觀,他雖然在中國,但聖陵禁區仍然是他的牽掛,禁區內的屬民養牛養羊,是極少養雞的,食物的品種不免單調,把這種現代化的養殖技術引進,不知能不能行。
不過,一邊看着雞舍的設備,他的大腦中卻在思索着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向陳凌龍行刺,不過陳凌龍的敵人也太多了,如果只是猜測,很難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