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孟家。”
安心怔了怔,起身,“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我就隨你一起去。”萬一有些眉目了呢?
孟家,可不是普通家庭,要進去還真難。像進皇宮一樣,三查四問。
直到孟家的管家看到蘇昀,才把她帶進去。
蘇昀那一天是被綁來的,所以什麼都看不到,今日一來,感覺和皇宮也沒什麼兩樣了,只是更現代化而已。橫樑錯落致,從外邊看建築格式凌亂中又有層次,花園中還有一個很大的池塘。
“腐敗。”安心瞥脣。
蘇昀點頭,是夠腐敗的,不知道空了多少間房。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呢。
有傭人帶他們進去,一進裡面更覺內堂的富麗堂皇,奢華耀眼。
安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蘇昀卻難免拘謹。擦得蹭亮的地板,清晰可見的她不自然的臉龐,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
她在心裡嘲笑了下自己,或許真的是窮貫了,住貫了小房子,猛然進到這樣的莊子來,襯得她像個吃不起飯的鄉下丫頭,全身上下哪哪兒都有一種窮酸味。
果然,她還是呆在自己的小家裡面,自在。
“她們是誰?”猛然有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透着一種中氣不足的虛弱。
“二少爺,我也不認識,是管家領他們進來,估計是找老爺的。”
蘇昀順着聲音看去,在側面的門口看到了孟逡,穿着寬大的運動服,很削瘦,臉色很白。五官卻很漂亮,是的,漂亮。
孟逡朝這邊看來,與蘇昀打探的目光正好撞了個正着,是她?好像姓蘇。
在孟墨的電腦裡看到過的女人,原來他喜歡這種調調。
他走過來,單薄的身子有種人想去扶一把的衝動。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朝蘇昀挑挑眉:“蘇小姐,坐吧,難道你想一直站着?”
蘇昀朝他打招呼,然後落坐。
安心已經啃完了一個蘋果,對這個病秧子的屁孩子沒啥好感,身上鬱氣太重。
“你朋友?”孟逡好看的眼睛朝安心看去。
還沒等蘇昀回答,孟逡截住了她,好像剛剛那句只是隨意一說,他並不想知道答案,“你們來幹嘛?找孟墨?他不在。找我父親?找我父親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重量級客戶,你們是哪一個?”
蘇昀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找孟墨,我就找……”
“麻麻,麻麻……”有小朋友興奮的呼喚打斷了她,緊接着一個軟綿的身子就撲了過來,小臉在蘇昀的懷裡蹭來蹭去。
“麻麻,你是不是來找我的,我就知道!昨天我爸爸說,你會來找我,沒想到今天你真的來了!”小傢伙踮起腳尖,在蘇昀臉上親個不停,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
蘇昀也很高興,碰到孟好天是挺意外。
安心戳了戳小傢伙的小腰,“你怎麼跑這兒了?”
“哎呀,大胸媽媽,我也想你。你最討厭了,你肯定是爲了不見我,你才消失的,虧我這麼想你。”孟好天從蘇昀身上爬下來,擠到了安心的懷裡,小圓臉一崩,上面寫着幾個大字:本少爺很不高興,快來哄我。
安心揪着他的臉:“把我的稱呼給我換了,在叫我大胸媽媽,改天我連你爸一起收拾!”
“哼!就喊,大胸媽媽!”
蘇昀寵溺的笑笑,三歲的年紀是最想要媽媽的疼愛的。但是這種見誰都喊媽媽的習慣可不好。
孟逡把這一切都收在眼裡,蘇昀和那個女人……和孟墨關係很好?爲什麼小天都叫他們媽媽?
孟凌天出來時,就看到孟好天在那個陌生女人的懷裡,兩人打打鬧鬧,一幅關係很好的樣子。他深眉一緊,有些不滿。
這個孩子當初被他偷偷帶回中國時,他叫他壞人。住進這裡來,他拿這孩子當寶貝一樣的寵。他說他想出去玩,於是他每星期帶他去人多的地方去釣魚。
因爲這孩子喜歡魚。
他對他那麼好,他也從沒叫過他一聲爺爺。
“天兒,不要這麼沒大沒小,到爺爺這兒來。”孟凌天在管家的扶持下,坐在沙發上,與孟好天正好對着面,笑容可掬,和藹可親。
孟好天嘴巴一撅:“我不要,我不喜歡你,我喜歡她。”小孩子總是誠實的,短短的手指指了指安心。
孟凌天眉目驀然一利!霸氣呼之欲出!
蘇昀眼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
“孟伯伯,別生氣。我來是有事情想找您談談。”
孟凌天看着她若有所思,於是點頭。
“你隨我來。”孟凌天起身,朝花園走去。
蘇昀臨走前,碰了下安心的胳膊。安心表示明白。在來之前她們就已經商量好,各辦其事。
花園裡百花競放,很多花都是蘇昀叫不出來的名字,池塘裡很多睡蓮,深紫色,迷人沁香。有淡淡的風吹來,夾着花香,蘇昀長舒了一口氣,看這花園好像是在古代帝王的御花園,奢華大氣。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之而來。
涼亭裡,下人們上來了茶,蘇昀道謝,並沒有打算拿起杯子的意思。
孟凌天眼角噙着抹淡笑,雖在笑,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溫和,依舊是高高在上。
“嚐嚐,這是龍鬚根,清熱解毒。天熱,你一個人帶着個孩子,肯定辛苦又累。一會兒走的時候,讓傭人給你帶上兩包。”
一聽到他的嘴裡說出孩子二字,蘇昀就沒來的緊張起來。
“孟伯伯,有什麼事還請您高擡貴手衝我來,蘇風畢竟是一個小孩子,他經不起任何一點的傷害。不好意思,可能我說的話,讓您不太滿意。可是,他是我的親人,保護他不受傷,是我的首要職責,還請您理解一個當母親的心。”
笑容自孟凌天的眼裡全然斂了下去,眉鋒只有鋒利!
臉頰輪廓緊崩,那種陰氣好像要把蘇昀的脖子掐了!
孟凌天握着杯子的手,已經暴起了筋。不是因爲蘇昀這個人,而是因爲蘇昀這段話,十幾年前好像魏嫺也對他說過。
‘他才十歲不到,你就讓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孟凌天!’
‘你身爲墨兒的父親,你讓他受傷,你不保護他,你算什麼父親,你算什麼男人!’
‘我告訴你,我死也會拖着你,我也會拖着那個害我們家不像家的賤女人去死!’
過往如潮水涌來,絲絲縷縷,都如針扎,落在他的心頭,尖生生的,很疼。
他放下茶杯,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一條手絹,擦擦溢出來的水,重重的深呼吸。擡頭看向蘇昀,一笑。
“沒辦法,在商場滾得久了,真的會丟掉很多東西。孟墨是我孟家的人,他從出生那刻起,就註定不能做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蘇小姐沒有生過孩子,我倒是允許你們交往看看,可惜……”
“我不會對你出手,因爲你不會怕。可是蘇風掉一根頭髮,你都會心疼。找準弱點出手,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孟凌天甩甩手絹,像是要甩掉上面的水漬,其實什麼都沒有。甩了下,就一丟,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做錯了事又如何……就像這條手絹,他再怎麼貼身攜帶,弄髒了一樣的扔!
他的規則是沒有人可以去打破的,包括孟墨!
孟墨你也別怪我,怪就怪在你沒投好胎,成了我孟家人!有些事情,縱是剜去你的一塊肉,只要不要你的命,你都得同意!
蘇昀臉色卡白,一下子站起來,呼吸不穩。
“孟伯伯,蘇風是無辜的,求您不要對一個孩子動手。你隨便動動嘴,我兒子就骨折住院。難道不是你的親人,在你的眼裡有如草芥麼?我已經答應了你,不見孟墨。我相信你明白身不由已這個詞……”
“丫頭,還沒有人敢教訓我!”孟凌天斜暱着她,面上是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可其實氣勢鋒芒。
“孟伯伯……”
“好,衝着你叫我一聲孟伯伯,我給你指條路。一個星期後,你把你手上所有的事交代完畢,七天的時間已經很寬限了。等你收拾好,你來找我,我送你出國。給你和蘇風最好的生活環境,我有那個手腕,讓孟墨和秦子琛誰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