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後,小白回了御書房。
正窩在御書房裡波斯地毯上的大白,看到小白回了殿,它搖着尾巴就向他蹭了過來。小白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便徑直的坐到了龍椅之上。大白兩隻前腿一蹬,乾脆直接爬到了他的身上。
大白現在已經完全長成爲一隻成年狐狸,它往小白身上一爬,小白整個人就被它給擋住了。陳如海走進御書房時就看到這一人一狐玩的正不亦樂乎中。
陳如海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說句不敬的話,他在心裡除了把小白當成了一國之君外,還把他當半個親人一樣對待。
他向他拱了拱手,恭敬的向他稟告道,“啓稟皇上,您安插在晉國那邊的人發來消息說,太上皇太后娘娘最近都挺好的。”
小白從大白的身後鑽出一顆腦袋,噘了嘴,不滿的說道,“陳如海,別人都說我父皇天縱英才,在世堯舜。朕看啊,他這個堯舜也就一般般啦。要不找個人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真是委屈了我孃親,跟着他吃苦。”
小白心裡對齊梟不說一聲直接把他母后帶去晉國的事情那是耿耿於懷。
他這個太上皇逍遙自在,把一大堆爛攤子都推給了他,這世上還有比他父皇更能坑兒子的爹了嗎?
陳如海可不敢跟着小白一起議論齊梟的是非。他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着,“晉國地廣人多,想找個人宛若大海里撈針,自是有些困難的。”
怕小白繼續在齊梟的事情上糾纏下去,他這個當奴才的到時候就不好應答他說的話了,他便轉移話題說道,“啓稟皇上,剛纔早朝時您說您有辦法解決兵部月俸的事情,奴才斗膽問一句,皇上您是準備怎麼籌集這筆錢?”
小白摸着大白的腦袋,一臉不以爲然的神情,“這個好辦。你等下讓人去把沈溢給傳召進宮吧。這種事情就交給沈溢去辦就好。”
沈溢?
陳如海眉峰輕挑,他是心裡真的把小白當半個親人看待了,這纔不由得緊張起來,“皇上,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裡,您已經把沈溢從一個小編修升至正三品中書令了。”他總共才入仕幾年而已,這升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別的官員都是熬着年紀上位的,他這樣的升遷速度可能會讓別的官員憤懣不滿。
再說,這個沈溢……
他也是在宮中沉浮掙扎多少年的人了,他先後伺候過三位皇帝,見過的人多如牛毛。這個沈溢看着面相是個沉穩老實的,但他看人時眉眼間又好似藏着鋒芒,此人若是讓他官員亨通,坐大了,以後大有玩弄權術,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狼子野心。
陳如海有些緊張,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勸說小白。小白已經仰着一張白嫩的包子臉笑着又向陳如海說着,“陳公公,大白最近總是上躥下跳,晚上還經常偷跑出去。你說大白是不是到了該找只母狐狸成親的時候了?”
陳如海到了嘴邊的話又因爲小白這句話吞了下去。他擡頭看了一眼正在往小白身上蹭的大白。算起來這大白也大概八歲了。
普通的狐狸這個年紀早就當了好幾次的狐狸爹了。大白據說是雪靈狐,這種狐狸成年期來得晚,加之它又從小跟着它的小
主人同吃同睡,又沒有見過母狐狸,估計前幾年也不懂得生小狐狸的事情。現在年紀大了,它的身體發育好了,再不懂情愛之事,但身體的本能催動着也差不多到了想要和母狐狸生小狐狸的時候了。
不過,它是雪靈狐,普通的狐狸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得上。
陳如海恭敬的回答着,“啓稟皇上,這大白來宮裡的時間也不短了,的確是到了成親的時候了。”
小白聽了陳如海的回答,眼神深幽,伸手摸了摸大白身上的羽毛,有些不捨,但又很決然的說道,“等辦好兵部這次的事情,朕準備親自把大白送去楚國,讓它回到它祖先生活的地方。”
陳如海眼皮又是一垂,心裡嘀咕:皇上舍得?
“好了!這裡不需要你了,你快點讓人去把沈溢帶進宮吧。”小白向陳如海搖了搖手,示意他快點離開吧。陳如海不敢耽擱,一出了御書房就直接讓人去把沈溢給傳召進宮。
沈溢是在半個時辰後趕到宮中的。
他來時,小白正和大白嬉笑玩鬧,一人一狐玩作一團,好不愜意。而在沈溢看來,這樣的小白,這時的小白也就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差不多。
雖然也聰明,但酷好玩樂。
等沈溢向他行禮了,小白才抱着大白對着沈溢說道,“沈愛卿,朕今天找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幫朕籌集兵部那裡需要的銀兩。沈愛卿,宮裡的那些老頑固們,總喜歡拿朕和朕的父皇比較,他們各個都看輕朕,都覺得朕不如朕的父皇。朕的皇外祖母那邊還總是不放心朕處理過的事情,經常會進宮來幫朕處理國事。”
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目光孺慕看向沈溢,“朕鐵了心的要幹出一番大事來打朝中那幫老臣的臉。你是朕登基以來最爲器重的臣子。朕這次能不能成功,都靠你了。”
烏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讓人心軟。沈溢一拱手,應下,“微臣多些皇上的厚愛。微臣回去後再多想想,看能不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小白高興的笑彎了眼睛,“有沈愛卿在,朕相信你。朕一點都不擔心。”
沈溢謙遜的笑了笑,可等轉身離開御書房時,嘴角邊浮起了一絲的冷笑。他一個庶子能成爲今天的中書令,都是靠小皇帝的擡舉,若是他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還是得需要小皇帝的信任。小皇帝現在託付的事情,他不能辦也要創造條件辦下來。
沈溢想到了以前俯瞰他的平南侯和平南侯夫人,還有處處壓制他的沈欽,握在寬袖裡的手緊握成拳頭。
小白在他的身後眉眼深深,脣角邊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他雖然不喜歡他那專門坑兒子的父皇,但怎麼說他一出生就在皇室裡浸/yin長大的,沈溢這種臣子心裡想的無非是有一天成爲權傾朝野,獨攬大權的權臣。到時候他這個當皇帝都離不開他。不過……
他的願望太美好了。
皇帝皇帝,不學無術又怎麼樣了?只要他懂得用人,很多事情自然是有人幫他做好。
沈溢離開後,小白又拍了拍手,陳如海弓着身子從殿外走進來。小白一下子沒有了剛纔面對沈溢時的那般稚氣模態,只淡聲說着,“等下挑幾個貌美點的
宮女送到沈溢的府裡,就說是朕賞給他的。”
沈溢有野心,他知道。
沈溢的妻子有野心,他也知道。
一個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懷揣着一顆想要對他父皇出牆的心。
這夫妻兩,有意思。
陳如海不敢怠慢,退下去後就又挑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親自送去中書令府。外人看着皇帝幾天就會派人重賞沈溢一回,衆人都以爲沈溢是小白最爲器重的臣子。
中書令府,阿耶羅聽着她的侍女說了皇帝賜妾的事情後,面色一冷,嘴角輕揚,“隨他吧,他愛收幾個女人就收幾個女人。他收的女人越多,太上皇那邊知道消息了,只會……”越來越覺得她可憐。
她總有一天,要親自告訴他,她因爲他,守身如玉幾年,爲了她,過着外表看似風光無限,內裡卻是苦不堪言的生活。
她要用她失敗的姻緣告訴他,因爲他當初的拒絕,他親手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不過,這一年多裡他一直沒有回盛京城。
她想訴苦也找不到人訴……
阿耶羅心思沉浮間,伺候她的一個嬤嬤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個紅木匣子。等嬤嬤走到跟前時,打開那個紅木匣子。紅木匣子裡裝的是一顆質地勻潤,雕工細緻無暇的玉白菜。
“夫人,您要的這顆玉白菜,寶智樓的老闆終於肯鬆口賣給您了。”嬤嬤笑着和她說道。
阿耶羅仔細的端詳了那顆玉白菜,不住的點頭稱讚,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又放回到楠木箱子裡,“你親自帶人去避暑山莊那裡吧,記得,一定要把這顆玉白菜親自送到太皇太妃手裡。”
她口裡的太皇太妃指的是齊梟的親生母妃。這些年她一直在避暑山莊那裡,宮中雖然每年都會撥銀子過去,上貢給宮中的各種貢品也會送去一些到那裡。
不過這個年太皇太妃大概是閒着無聊,這些年竟然迷上收藏各種翡翠玉石。她不缺錢,但她畢竟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太皇太妃,有些她想要的翡翠玉石她想要,但也不好她直接出面。
阿耶羅這時就會出面買來她喜歡的翡翠玉石,送給她。她們兩人的關係因此變得格外好。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她們兩人相處的情形時,或許還會以爲她們兩人才是一對婆媳。
她這次花大力氣買來這玉白菜送給她,是希望她幫她做一件事情的……
幾天後,避暑山莊那裡傳來消息說住在避暑山莊的年太皇太妃突然病重,可能性命堪憂,她希望在這種時刻他的皇兒可以在她身邊伺候照顧她。
想要讓齊梟這個皇兒在年氏身邊照顧伺候她,那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先讓人把年氏的消息告訴給遠在晉國的齊梟夫婦兩,讓他們夫婦兩趕來了。
當陳如海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小白時,小白放下手裡的狼毫筆,他正被太傅罰抄課本呢。
“陳公公,你快讓人備馬車啊,我皇祖母生病了,我這個皇孫兒還抄什麼課本啊。趕緊滴,我要去給我的皇祖母獻愛心去。”
現在由青浩南這個外祖父親自負責傳授小白各種古代聖賢所著的書籍。小白每天上課時苦哈哈,正愁着沒有藉口出去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