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年夜,女人坊再次開門迎客。
花錦程讓桑雪晴在門上掛了時間,從巳時初開門,到酉時初關門,比平日裡少了好幾個時辰。
門可羅雀的女人坊在第一天開業來往的人就絡繹不絕,而她們也發現,停業的這幾天,女人坊內的確是在重新整修,一進門就猶若進了一個花園一般,美不勝收。
寧河瑞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寧家的處境也瞬間好了很多。
寧天驕身上的傷痕還沒有散,就被人扯着去了花府再次賠罪。
這次寧河瑞沒有見到花錦程,接待他的是花榮跟江恩重,瞅着這位府尹家的公子,寧天驕雙腿又開始打顫了,就連寧河瑞都起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自詡見過一些世面,他肯定也不會比自己的兒子好到哪兒去。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越來越了不得了。
寧河瑞又想到了那日的那個年輕的大夫,總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但卻又不知在哪兒見過。
寧家人走了,江恩重也便跟花榮了,他去錦雲坊找花錦程,但卻撲了一個空,只是讓人給花錦程帶話,說他年後便會去濟安城,怕是有段時間不會見了。
江恩重一個人一匹馬出了城,他勒住了繮繩,看着不算是太高大的城門,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趟到底是爲了什麼而走。
縱馬飛馳,往日裡鬱鬱蔥蔥的小樹林如今卻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閣下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一見?”
江恩重胯下的馬兒不安的動着蹄子,他也滿臉的嚴肅,神經緊繃。
“江恩重。”雲修寒從樹枝上落下,一個人,一把扇,他擡眸看着馬背上的人,脣角掛着淺淺的笑容,“要走了?”
“閣下不也要走了嗎?”江恩重勒緊了繮繩,身體隨着馬兒的移動而略微晃盪着,他壓低了聲音,黑色的瞳子裡像是噙了一塊冰,“晉王殿下。”
“不愧是江承德的兒子,心思機敏,聰慧無雙。”雲修寒讚了一聲。
“晉王從未隱藏過自己的行蹤,也未隱藏過自己的身份,如今才猜出來,是恩重愚昧。”江恩重控住了馬兒,明明是居高臨下,明明覺得雲修寒全身都是破綻,只要他出手便會將之重傷,但他卻絲毫不敢動彈。
“五佛寺之事,我算是給小錦兒一個面子。”雲修寒輕聲道,他刷的一下展開了手中的摺扇擋在了面前,白皙的扇面散着點點金光,若金若絲若石,一眼看去,江恩重竟然分不出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勞煩給令尊帶句話,月圓之時,雲晉定當親自上門拜訪。”
江恩重全身就像是定住了一般,明明那雙眼睛隱藏在面具之後看的並不真切,但與那道目光對上,他竟覺得全身冰冷,像是被凍住了一般,久久都不能動彈。
好久,他方纔回了神,胯下的馬兒往前小跑了幾步,他就好似聽到了自己身上關節發出的聲音,“雲晉……”江恩重喃喃低語。
晉王雲晉!
江恩重握緊了拳頭,雙腿加緊了馬伕,厲聲一聲,馬兒一道嘶鳴,拔蹄狂奔,他急着回去跟父親帶話,但卻沒有注意到頭頂之上,樹枝之中架着的那一個個猶若鳥兒一般的人。
花錦程前腳剛進門,木易之後腳就跟了過來。
“主子。”
“易之,你回來啦。”
花錦程轉身看他,上下打量了人好幾眼,臉上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咱們今晚過小年夜。”
“主子,小年夜已經過了。”靈雪低聲提醒了一句。
“人全了,纔是小年夜。”花錦程笑道。
“怕是不成。”木易之搖頭,臉上露出了一抹歉然,“公子要我去做事兒。”
“雲修寒?”花錦程擰起了眉頭,“他又要讓你做什麼?”
“這個……”木易之有些爲難。
“纔在你院子裡呆了多久,就這麼護短了?”
雲修寒從房頂一躍而下,湊近花錦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這下次,她連讓人離遠點的話都說不出口了,“這次要的人有點多,石一跟石七他們怕是在年前都趕不回來了。”
“要去做什麼?”花錦程心中咯噔了一下,竟然都要將人帶走,殺人還是護人?
“去討回一件我曾經丟失的東西罷了,一會兒我們便走,沒什麼危險,多帶點人保險而已。”雲修寒輕聲道,“我會將他們都安全帶回來的。”
花錦程的雙脣動了一下,然後又抿緊,她轉身走進了屋子裡,“一切小心。”
“自然。”雲修寒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交代了木易之他們幾句,然後便離開了花家,悄無聲息,除了這個小院子裡的人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經來過。
木易之跟石一石七也就在院子裡呆了一個時辰,然後便離開了,花錦程擰眉看着湛藍的天空,總覺得雲修寒在對她說謊,但她又沒有資格去問他的真正目的,所以她自己煩惱了一會兒也就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年夜眨眼就到了,一大早,梨兒就替花錦程梳好妝,穿了今年剛做的新衣,扶着她去給家中的長輩拜年。
葉麗棠雖跟她不對付,但既然已經沉寂了這麼長時間,所以也便不差這一會兒,幾個人的紅包中,除了林端月的,也就她包的最大了。
磕了頭,收了紅包,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飯,瞅着倒是其樂融融的。
早飯過後,花錦程跟花錦藍便一起出了門,花錦墨也隨後騎馬趕了上來,明裡暗裡的護着花錦程,生怕她在街上有什麼危險。
花錦藍一個人在錦雲坊裡閒逛着,花錦程則是在二樓的房間中查看最近的賬目。
“這幾日就早點歇息吧,等初七再正常的開業便好,年前我交代的事情可都做好了?”
“是,鋪子裡的人都領了幾套衣服回去,只是小姐,我們這樣怕是要賠一些的。”
“錢本來也就賺不完,更何況只是幾件衣服,咱們搭進去的東西也不算多,若是沒有那些夥計盡心盡力,咱們錦雲坊也成不了氣候。”花錦程合上了賬本,然後站了起來,微微欠身,“錦程給諸位長輩拜年。”
“這……咱們也沒給大小姐準備紅包啊。”衆人對視了一眼,呵呵一笑,倒也沒覺得怎麼尷尬,只是沒有想到大小姐大年初一過來會做這些事兒。
“那就來年幫錦程多賺一點吧。”花錦程彎脣一笑,雙眸之中也好似起了點點的光芒。
“主子,府裡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