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不敢、無力、恐懼。
徐慕坐在花錦程對面,長時間小心翼翼的想要掩藏起來的心思在這個時候全部都暴露了出來。
一個家族的烙印不是你想抹去就能抹去,同樣的,一個家族也不是你想逃離就逃離的,如果對方不需要你,就算是你活在青樓,也沒人去同你計較,但若是對方需要你了,就算是你的屍體已經腐爛成了白骨,他們也要將你挖出來,然後去謀求自己的利益。
這就是很多大家族的準則,也是上位者爲了生存不惜一切代價的狠辣跟無情。
徐慕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棋子罷了,以前她這個棋子沒有用,所以徐家的人就放任她自由,現在有用了,自然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人帶回去。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吧,我的確是徐家人,就是鹹安的那個徐家,怎麼說呢……我是被人追殺,然後迷失在荒漠裡的,那個時候,是力諾將我救了回來,後來我就理所當然的跟了他,力諾長得不是很好看,也不懂浪漫,心思也少,但卻是真的疼我,我也打算着跟他過一輩子,什麼都不去管,什麼都不去想。”
“因爲在那場追殺裡上了身體,所以這輩子我也不能有孩子了,但他卻從來都沒有嫌棄我,反而處處衝着我,每次出去走商隊之前都嘮嘮叨叨的,生怕我一個人胡思亂想或者做什麼傻事兒,剛開的時候,每次一回來他都是急匆匆的往家裡跑,後面跟着人追着給他錢,給他送東西,直到看到我了,他纔會放心。”
“我知道他不是怕我跑了,而是擔心我有什麼意外。這種情況過了兩年纔好了寫,但每次他一回來,都會回家,而不是跟那些朋友出去廝混。”
“已經這麼多年了,我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身邊有那個傻呵呵的人存在。青衣,我不能離開他,如果沒有了力諾,我想,我會死的。”
“嫂子,別說傻話。”花錦程握住了徐慕的手,“不是還有我在麼,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你能答應幫我,我就很感激了。”徐慕破涕爲笑,“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都不會忘記的。力諾對這塊地面很熟,這方圓幾百裡的沙匪跟土匪都會給力諾幾分面子,有使喚他的地方,你不要客氣,他那個人也沒什麼優點,只有一把蠻力。”
“我曉得,力諾大哥很有本事。”花錦程點點頭,“嫂子想讓我做什麼?”
“替我打發了徐家人。”徐慕眸光一暗,“我是徐家的嫡系兒女,排行第三,雖然不太清楚當初追殺我的人到底是誰,但卻也有些眉目。那些陳年往事,我也不想追究了。來的是我二嬸跟她的女兒,目前住在客棧裡,我擔心他們會去找力諾,所以才求到了你這裡,青衣。”
“嫂子想讓我怎麼做?”花錦程肅聲說道,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家裡的那些破事兒拎清楚了,至少以後不管是花元還是花寧,都與她沒有什麼關係了,她所護着的就只有林端月跟花榮,別人的死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替我將人打發了。”徐慕道。
“嫂子,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花錦程搖搖頭,“現在你將那兩個人打發了,後面徐家還會有人上門,現在關鍵是,他們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找上你。”
“還能有什麼爲什麼。”徐慕咬着牙,拳頭握緊,“是爲了籠絡一個人,一個只要是女子就都不想嫁給的人。”
“不想嫁給的人?”花錦程擰起了眉頭,然後臉色微微一變,“從宮裡出來的?”
“嗯。”徐慕點點頭,臉色一片鐵青,“徐家雖然看着很風光,無論是從商還是在朝廷上辦事的人都不少,但卻終究少了一些上流的人物,而對方正是徐家想要巴結的人。宮裡大總管的義子,所喜歡的只有三種,一種就是十二三歲的少女,第二種是俊俏的少年,第三種……”
徐慕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但花錦程卻也猜到了。
“所以徐家就想拿嫂子你當棋子嗎?”花錦程蹙起了眉頭,這種做法的確無可厚非,但只可惜對方選錯了人,“嫂子可否跟我說說那個太監的具體來路。”
“嗯。”徐慕點點頭,“在這樣偏遠的地方,位高權重的人就跟土皇帝一樣,山高皇帝遠的,就算是你全家被滅了,你又去找誰說道理?去告御狀嗎?只怕還沒有走出這個地界就能被人千刀萬剮了,本來按照徐家的底蘊跟勢力,是不用懼怕太多的,衛都督雖然爲人霸道一些,但跟我徐家卻沒有多少的衝突,在加上徐家女在都督府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徐家也才能一直存在。”
“那個人叫李昀,他在皇宮裡到底是什麼地位我不知道,不過他卻是陛下此次派來的監軍,人已經來了半年了,但徐家起心思想必也是最近,不然的話,他們是不可能這個時候纔來找我的。”
“說是監軍,但衛田卻也要給他幾分面子,青衣,這樣的人,你讓我如何拒絕呢?”
“李昀?”花錦程低聲唸叨着這個名字,“嫂子儘管放心,我有分寸的,您就安心的跟力諾大哥過日子就好。”
“這……”徐慕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本來她也只是想讓花錦程冒充一下力諾的家人,讓徐家投鼠忌器從而打消這個打算,然後她再跟力諾遠走高飛罷了,從來沒有想過會能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
“你知道那個李昀什麼時候會過來嗎?”
“大概三日後,李昀就會回來了。”
力諾如今雖然離開了軍中,但畢竟他昔日的兄弟還在,所以想要打聽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如果方便的話,就請嫂子給我們騰出兩間屋子來吧。”
“家裡沒那個多閒置的地方,一間吧,到時候你跟嫂子一起。”徐慕道,“青衣……”
“嫂子,其實我叫花錦程,這纔是我真正的名字。”花錦程笑道,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花錦程?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啊。”徐慕蹙起了眉頭,少頃,她的瞳孔猛然撐大,“你母親可是叫白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