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提着裙襬進入了馬車裡,暖烘烘的車廂味道很好,裡面還擺放着新折下來的紅梅,放在了角落裡的花瓶散着瑩潤的光澤。
佐安趕着馬車緩緩的離開了寺廟,馬車走的很慢,車廂晃動的幅度卻很小,花錦程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之中,平穩的呼吸讓人看起來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佐安聽到裡面咚的一聲輕響,他停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進去,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人,手指緩慢的從她的臉頰上劃過。
“這樣……就可以了吧?”
佐安喃喃低語,他將花錦程扶了起來,從座位下面的暗格之中拿了大氅出來,將人裹住,然後摟在了懷裡,一聲輕嘯從口中吐出,不多時,馬車便又重新動了起來,坐在外面的人一身黑衣,就連臉龐都被黑色的面具遮住,只留下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散着冰冷而又無情的光芒。
花錦程覺得自己就像是躺在了棉花裡一樣,暖暖的軟軟的,不想起來,也不想甦醒,就想這樣都沉睡下去,永遠都不用去勞累,也不用去紛爭。
可是真的可以嗎?
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花錦程起身,手掌撫在了額頭上。
“佐安……”冷汗一滴滴的滑落,她咬着牙,低垂的雙眸之中滿是怨毒的痛苦,“蘇彩兒……”
‘錦程,你不要誤會,我,我真的不知道……’蘇彩兒的聲音略微有些慌張。
“呵呵……”花錦程輕笑兩聲,那雙桃花眸卻像是淬着冰一樣,冷的讓人感覺心悸,“相信你,纔是我最大的失誤,蘇彩兒。“
‘錦程,請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
“喲,已經醒了啊。”推門而入的人看到她的時候微微一愣,然後便恢復了正常,“錦程姑娘。”
“佐安。”花錦程坐直了身體,穿上了鞋子,神色平靜的不像話,“你的目的是什麼?”
“不愧是彩兒的靈魂所佔據的軀殼,錦程姑娘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佐安將手中的托盤放下。“要吃些東西嗎?”
“好。”花錦程應了一聲,她撐着牀沿想要起身,但全身卻是一陣無力,手臂根本就用不上力氣,她重新跌坐在了牀上,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我是不是挺沒有記性的?明明都變成了這種樣子,但卻依然選擇跳進同一個坑裡?”
“這是聰明的選擇。”佐安將碗遞到了她面前,“其實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保證,你什麼罪都不會受。”
“乖乖的?你指什麼?”花錦程歪頭笑道,“乖乖的聽你的話,跟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嗎?佐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花錦程,或者……蘇彩兒。”佐安將碗放下,“那你又知道自己是誰嗎?”
“你是什麼意思?”花錦程神色漸沉。
“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嗎?”佐安彎下了身體,湊近了人的臉龐,擡手放在了她心臟的位置,“沒有表情變化,可不意味着這裡也不會有所改變,花錦程,即便兩世爲人,但你畢竟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會恐懼,會擔心,會怯懦,你沒有發現這一切都好像已經遠離你了嗎?爲什麼唯獨會對雲修寒有反應呢?”
“就算是自己身處絕境,身處魔窟之中,你不覺得你的反應也太反常了一點嗎?”
“那又如何?”花錦程擡手將佐安推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想說什麼?”
“同化。”佐安肅聲說道,“你跟彩兒,正在進行着同化,要麼她取代你,重新復活,要麼你取代她,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花錦程,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這就是你欺騙我的理由?”花錦程眉梢微挑,手指輕輕捏緊,“就算如此,佐先生又能做的了什麼?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嗎?”
“我朋友很多。”佐安道,“但真正被我放在心裡的,也就只有一個人,對我而言,只要自己在乎的不會受到傷害,其餘的人就算是都死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只是可惜,程牧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會想到他不是就是後來的,居然會讓彩兒陷得那麼深,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他消失了,那麼彩兒是不是就會回到我身邊?”
“你,你是什麼意思?”花錦程心中一顫,雙眸撐大,裡面含着的不可置信跟驚恐讓佐安愉悅的勾起了脣角。
“你覺得按照程牧的性子,他的機甲出故障的機率有多少呢?”佐安呵呵一笑,“彩兒,你從來可不是這麼愚蠢的人啊。”
“你,是你,是你。”花錦程站起身,神色一片陰鷙,她猛地朝着佐安撲了過來,五指彎曲着,像是鷹爪一樣,“是你,是你害了程牧!”
她厲聲吼着,淚水從眼眶滑落而出,往日裡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程牧的笑容,程牧的溫柔,如果不是那一日,不是她自以爲是的闖進那個人的領域之中,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死,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我殺了你!”
幾個字裡帶着的怨毒就像是從靈魂中散出來的一般,深入骨髓,深入每一個細胞。
花錦程的雙眸慢慢的被仇恨與黑暗佔滿,好像有無數的觸角在抓着她,讓她不停的沉淪,不停的墮落,然後砰的一聲落在了實地上,除了黑暗,看不到了任何的東西。
“彩兒……”
佐安避過了人的攻擊,繞到她身後,一記手刀就砍在了她的後頸處。
佐安將人摟在了懷裡,在她的頭頂落在了一枚輕吻,“歡迎回來。”
很黑……黑的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希望。
花錦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如今活在外面的那個人,早就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她了。
佐安爲了得到蘇彩兒而陷害程牧,但程牧也早有後手,在必死的局面中製造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生局的局面,所以纔有以後發生的事情。
那麼——這是哪裡?
花錦程試着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鎖住了一般,她只能在這一個小小的範圍內坐着,不能往前挪動一步,像是什麼呢?像是被囚禁在了牢籠裡的罪犯,而罪犯的命運就只能由外面的那些人主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