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出口處一片光明,但敖凡看到的卻只是黑暗——無邊無盡的黑暗,永遠都不能從這陰暗的散發着惡臭的沼澤中爬出來。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沒有任何的聲響,他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察覺。
敖凡停下了步子,他看着站在巷子口的人,這才覺得臉頰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晉王殿下,有何貴幹?”
“本來是不想搭理你的,但是錦兒欠着一份人情,所以本王便來替她換了。”
雲修寒聲音淡漠,“你臉上的傷口,現在應該感覺疼了吧?”
“跟晉王殿下有什麼關係嗎?”敖凡聲音冷淡,神色之中滿是戒備。
“動手的時候本王忘記了,刀刃上淬了毒,不會要你的命,但卻會讓那張臉毀了,就算如此也無所謂嗎?”雲修寒道,狹長的雙眸中冷光流動。
敖凡抿脣,他下意識擡手摸了摸那條傷痕,“不過就是臉而已,毀——也就毀了。”
“錦兒告訴我,在李烈看到的世界中,你死了,被他親手推到了地獄,被人折辱而死,就因爲你那張臉,所以引起了某些人的一些惡趣味。”雲修寒神色不明,說不上是在笑,還是面無表情。
“什麼意思?”敖凡心中一震,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了,以前也遇到過,有人跟李烈提出要求,說是想要換他,付出一些利益也沒什麼,但卻被李烈拒絕了,“那麼晉王殿下呢?要說俊美,整個大晉都找不到一個能與您比肩的人物嗎?”
“你想跟本王相提並論?”雲修寒這次已經是明顯的嘲弄了。
敖凡咬了咬牙,心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心,是的,不能相提並論,不是因爲身份,而是因爲手段跟智謀,他跟雲修寒都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很多時候都會覺得不甘心,“能不能,想不想,比過才知道!”
敖凡厲聲說着,腳掌在地上一蹬,朝着雲修寒閃掠而去。
殘影道道,幾乎都已經看不清了兩個人的影子,一道道光芒在寂靜的巷子裡亮起,那是屬於匕首所散出的冰冷的光芒。
雲修寒雙手背在了身後,神色平淡,比起敖凡的猙獰跟陰狠看起來更爲賞心悅目。
他不曾還手,但敖凡卻始終都摸不到人的一片衣角,就算是他已經脫力了,雲修寒還始終是那副平淡的模樣,甚至連氣息都沒有亂。
差別——好大。
敖凡始終都含着倔強跟堅強的雙眸裡閃過了一抹黯淡跟失望。
喉嚨一疼,腳底板離開了地面,手中的匕首也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被人上了,按照你的性子應該是挺痛苦的吧?”雲修寒的手指慢慢收緊,敖凡張大了嘴巴,喉嚨很疼,空氣也一點點的被抽離,很難受,但他卻覺得自己好似要解脫了一般。
雲修寒突然鬆手,敖凡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他捂着喉嚨咳嗽着,白嫩的臉龐漲的一片通紅。
“晉王咳咳殿下竟然會咳咳……說服別人,挺不像您的性子的。”
敖凡起身,臉上帶着嘲弄的笑容。
“若不是因爲錦兒,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花錦程?有夫之婦?不乾不淨的女人?”敖凡神色中的嘲弄更重了幾分,“晉王殿下還真是讓我吃驚啊。”
“你知道爲什麼不管李烈做什麼,花錦程都不會原諒他,而他也始終都不會說什麼嗎?”雲修寒開口,他本來沒有必要解釋的,可是他不想讓花錦程所惦記着的恩人用那種陽光去看待她。
“什麼?”敖凡心中一顫,臉上的嘲弄也有些掛不住了。
“因爲在李烈所看到的那個未來之中,她的孩子被從肚子裡剖出來,然後剁成了肉泥,她的家人也被李烈親手屠盡,老宅被燒成了一片灰燼,她付出的真心,被踐踏的一文不值。所以,你沒資格批判錦兒。”
“這樣的事情……”
敖凡說不出話來了,因爲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他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替李烈辯解什麼。
“你可聽說過——重生?”
所隱藏着的最大的秘密,儘管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但所流傳着的也依然是那一個小小的圈子。
敖凡的瞳孔撐大,就會下意識的就要反駁,但卻又莫名的相信,如今他好像有些明白了,爲什麼李烈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爲什麼李烈會對花錦程死心塌地,爲什麼明明花錦程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李烈也仍然什麼都不會說,爲什麼分明早就已經計劃好的利用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又爲什麼李烈會突然放他離開。
最瞭解你的人,永遠都會是你最爲親密的心腹,而敖凡所扮演的就是這麼一個角色。
“是愧疚嗎?”敖凡苦笑一聲,眼眶一片通紅,“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可主子根本就不會是那種容易後悔的人,晉王殿下,果然是你做了什麼吧?”
“做了什麼的不是我,是你們府裡曾經住過的那位夫人。”雲修寒道,“你應該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吧。”
“的確不知道。”敖凡迅速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所以晉王殿下是想告訴我嗎?”
“她是錦兒的母親,白柔。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白柔?這不可能,她已經死了。”敖凡搖頭,下意識的覺得雲修寒在騙他,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雲修寒不可能說謊,他知道,不管他怎麼的驚豔絕才,都不可能會被雲修寒另眼相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柔夫人改變了主子嗎?”
“應該是改變了李烈潛意識裡的東西,植入了後悔跟歉疚,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改變了他的人生,畢竟按照時間推斷,現在的李烈,可還沒有養成那麼決絕冷硬的一顆心。”
一個真正冷血而又殘戾的人,是不可能如此被輕易改變的。
雲修寒是這樣猜測的,而他的猜測也是對的。
心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抹殺的。
白柔這樣做的原因雲修寒並不知道,不過也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吧,或許是爲了花錦程好,也或許是有什麼別的計劃,他雖然聰明,但卻並不是白柔肚子裡的蛔蟲,也不是能看到未來的預言家,所以這一切,他現在還猜不透。
“錦兒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雲修寒冷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效忠於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