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下着大雨,花錦程也不曾停歇,因爲她知道,雲修寒隨時都會追上來。
儘管披着蓑衣,但冷風也依然透過了衣服滲進了皮膚往骨頭縫裡鑽。
很冷,像是能浸入靈魂之中將之凍結一般。
花錦程咬牙忍着,露在外面的手指幾乎都凍僵了。
但所幸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花錦程找了一間客棧住下,讓小二送了一碗薑湯到房間裡,沐浴完後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便繼續趕路。
她知道雲修寒很快就會追過來了,所以她必須要在對方之前趕到目的地,不然的話,她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花錦程之所以冒險,那是因爲她在賭白柔對她還是有那麼一些情意的,如果說有誰能尋找到真相,那麼也就只有她了。
一路往南,從荒郊野外到小村子,花錦程路過了很多地方,但卻很少進入。
越過了一道山脊,從山坡上俯衝而下,踏過了一條小溪,柳村兩個字的界碑映入了眼簾之中。
一個已經荒廢的村子,一個十分簡單的村子,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不足十戶人家的小村子。
花錦程捏着繮繩,控制着馬兒慢悠悠的朝着村子裡走了過去。
村口有一株大柳樹,不知道多少年,樹幹很粗壯,上面溝溝壑壑,被雨水清洗過的嫩芽散着嫩綠的光澤,生機勃勃。
柳樹下便是一口井,沒有井檐,平平整整,有水從裡面冒出來,順着周圍的鵝卵石流出,從村口流淌着,沾染了泥土,也就變得不那麼幹淨了。
馬蹄踏在了條石之上,刷的一聲,一道弩箭落在了前方。
馬兒一聲嘶鳴,花錦程勒住了繮繩,她擡眸看着從樹幹後走出來的人,桃花眸中一片清冷,“我是花錦程。我母親姓白,我想見見她。”
“花錦程?抱歉,我們這兒沒這個人。”
大漢手中拿着弩箭,在有些微冷的季節,胸口的衣襟大敞着,黝黑的皮膚散着光澤,“小娘子模樣不錯啊,居然敢單槍匹馬的過來,看來是上天照顧我們兄弟啊。”
他獰笑一聲,將弩箭收了起來,大步朝着人走了過來。
花錦程的瞳孔微微一縮,難道是找錯了地方?是敖凡騙她?不,敖凡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撒謊,再者,如果這裡只有這些大漢的話,就算是雲修寒來了,那麼也依然沒什麼效果,不過就是平白的增添麻煩罷了。
“我自己會走。”
花錦程冷聲喝道,她從馬背上下來,手中捏着那把油紙傘,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仰着頭大喊一聲,“白柔——”
“我們這兒沒有這個人。”
大漢擰起了眉頭,一聲輕嘯從口中吐出。
緊閉的房門一扇扇的被打開,十幾個漢子從散落在周圍的屋子裡走了出來,每個人的精神都不是那麼好,但在看到花錦程的時候,一個個的眼睛裡都冒着狼光。
花錦程的眉頭蹙起,將傘抱緊,神經高度緊繃着。
“喲,這是哪兒來的小娘子啊。”
有人輕佻的吹着口哨,眸光落在了花錦程身上,放肆的打量着對方。
“我要見白柔。”
花錦程冷聲說道,桃花眸之中沒有任何的驚慌。
“白柔?誰啊?”年輕人疑惑的左看右看,“真是抱歉了,小娘子,我們不認識你說的人。”
“不認識?”花錦程抿脣,她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人說的話。
“是啊,根本就不認識。”
大漢獰笑一聲,手掌朝着花錦程的臉龐探了過去。
“別碰我。”
花錦程後退了幾步,將油紙傘抱緊,“我只是來找人的,跟你們無冤無仇。”
“是無冤無仇,不過有緣分啊,小娘子,相識就是緣分,如果不想受什麼皮肉之苦的就乖乖從了我們吧,或許我們兄弟還能對你客氣點。”
大漢舔了舔嘴脣,“看這細皮嫩肉的,應該是某個大家族的貴女吧,還一身男裝,嘖嘖,這是離家出走嗎?”
“嘿嘿,蠻哥,這次可不能你先來了,也讓我們小的開開葷唄。”
幾個年輕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一臉的淫笑。
那種目光讓花錦程十分不舒服,但她卻無可奈何。
花錦程眺目遠望,好似要從叢叢的屋宇之中將人給找出來一般,但她註定要失望了,儘管這個村子很小,儘管這個地方也很簡單,但有些事情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想跟諸位打聽一個人。”
花錦程一手扯着繮繩,一邊若無其事的朝着馬兒靠近,蒼白的面色上沒什麼血色,弱不禁風,大概就是所有人對她的判斷吧。
“哈?打聽人?小美人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因爲看起來會很年輕,所以也就這樣,很神秘,會醫術,也會相術占卜,也很厲害,會機關術,可能經常穿着黑色的衣服,待人可能會很和藹,但也可能會很殘戾。”花錦程的語速有些快,但卻能清晰的被人聽清楚,“她的來歷可能會很神秘,也可能會很直白,但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她曾經住在這裡。”
“不會是那個人吧?”
後面的一位稍微年長一些的人錯愕的道。
“誰?您可認識?”花錦程雙眸一亮,“先生,還請您告知,那個人對我很重要。”
“喂,大叔,你可別亂說啊。”
那些年輕人也開始束手束腳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
“大叔,你可別嚇唬人,那位夫人不是說自己的丈夫跟孩子在一場洪水中全部都喪生了嗎?就算是你善良,但可別耽誤我們的事兒。”
“囉裡囉嗦的做什麼,先將人辦了再說,老子可是好多天都沒有碰葷腥了。”
有個年輕人吆喝了一聲,朝着花錦程就撲了過來。
如此花錦程便更確定他們口中的夫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她的手指在傘柄上一摁,從傘尖處便彈出了利刃,她擡手揮去,不防備的年輕人險些被人劃傷。
“那位夫人,我想見見。”
花錦程聲音冷傲,冰冷的桃花眸中含着淡淡的殺氣跟威嚴。
“你個biao子。”
年輕人看着自己胸口被劃破的衣服,咬牙就又衝了上去,腳下的步伐連連變換,身形飄忽不定。
“左邊,刺。”
腦海中出現的聲音支配着花錦程的行動,身體比意識還要先一步行動,在花錦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變動了。
“橫掃——”
“挑——”
“刺——”
“換,針——”
命令一條條的下達,精準的讓人感到恐怖。
利刃前端裂開,猶若牛毫般的針從前端彈射而出,有些紮在了年輕人的身上,有些則沒入了地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