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郭俊過得很滿意,一切都在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就像一個掌控手中撲克牌的魔術師,控制着劉越辰的病情。
而許瀾則沒有不怎麼開心,他帶着各種各樣的想法徹夜難眠,他的腦子中已經上演了各種各樣的劇情,有喜劇有悲劇,但是第二天上演的劇集讓他始料未及。
第二天許瀾和佳敏照常來到醫院盯着,今天醫院的人異常的多,醫院大門被圍得水泄不通。
許瀾在車裡仔細一看,門口全是記者,當他還在想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郭俊和潘宇飛突然從醫院大樓裡走了出來。
他之前還奇怪,怎麼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兩個人,原來是提前去了醫院。
郭俊招呼着記者走到了一片空地上,不要造成醫院門口的擁堵,而潘宇飛就跟在身後,手裡拿着一摞材料。
許瀾拿着手機,搜索着今天在這家醫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結果,當地的一家網站的標題吸引了他。
“劉越辰病情新聞發佈會直播”
郭俊居然要開新聞發佈會,這是許瀾完全沒想到的,他到底要在發佈會上做什麼,要說些什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許瀾趕緊點開直播的網頁,看着現場的報道。
郭俊把記者帶到醫院的草坪上,從潘宇飛手裡拿過一張紙,開口說了起來。
“各位記者朋友們,大家早上好。”
“今天讓大家百忙之中聚集過來,主要是想說一下我的患者劉越辰的病情。”
“等下會給大家自由提問的時間,現在先由我來說。”
郭俊拿着資料開始講了起來。
他首先就說,劉越辰確定患有人格分裂疾病,這是一種罕見的精神疾病。
不過通過這兩次治療,他很高興也很確定地向社會宣佈,劉越辰的病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激進殘暴的另一個人格——比利已經被控制住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而且劉越辰可以在自己的意識中和比利進行對抗。
這個說明,劉越辰已經做好了進行第二階段治療的準備。
“現在,我宣佈,第二階段治療正式開啓。”
許瀾看着直播的內容,氣得想把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
在許瀾看來郭俊膨脹了,這兩次的治療後,劉越辰的生理和心理反應給了他很大的信心,他此刻一定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完全將比利玩弄於鼓掌之中。
此時,郭俊將手中的資料正面對着記者,網站上的直播也在給特寫,紙上印着的是劉越辰治療視頻的截圖。
圖上的內容就是劉越辰一直以來的變化,劉越辰從扭曲變爲正常,最後變成積極向上,他想用這些圖片證實自己的治療成果,同時也證實劉越辰的病情。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了,現在可以開始自由提問了,一個一個來。”
“郭主任,請問下一階段的治療方案如何,預期成果如何。”
郭俊聽到問題,開始講起下一階段的治療方法。
首先將他新研發的藥物注射進入劉越辰的體內,讓劉越辰和比利在意識中形成對壘。
這次的對壘和催眠不同,這次是真實的虛幻,可以讓劉越辰消滅意識中的比利,從此比利將不復存在,劉越辰以後也可以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那會不會出現比利消滅劉越辰的情況?”
郭俊繼續解釋着,這種情況並不排除,所以需要進行第一階段的治療,通過第一階段的兩次治療,現在可以肯定比利的勝率將不足10%。
“您的治療方法在國外被禁止,爲何您還一味的要使用?”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問題被問了出來,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郭俊的臉色也突然變得難看。
郭俊仰着頭,用鼻孔尋找着提這個問題的記者,從聲音上來判斷是一名年輕的女性。
這時候直播鏡頭對準了人羣,記者們紛紛散開,那個提問的小個子女生出現在了鏡頭中,這個人正是薛夢瑤。
許瀾看着薛夢瑤的特寫鏡頭,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畏懼,“勇氣”兩個大字寫在她的臉上,同時也充滿她的心中。
郭俊鄙視地看着薛夢瑤,很快表情又轉變了回來,他根本沒把眼前這個小個子女生當回事兒,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這位記者朋友,說話要有證據,這個方案既然能通過,就是不違法的。”
郭俊說着,又從潘宇飛手裡拿出來幾張紙,上面是藥物和治療的資質,所有的法律手續都有,他的語氣也就特別硬氣。
薛夢瑤看着郭俊手裡的資料,接下來想問的問題也都沒法問了,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好像有一個皮球,噎得自己難受。
剩下的記者提問,好像都是郭俊請來的水軍一樣,全是順着他問,捧着他說。
這樣的節奏,郭俊自然喜歡,他給出了所有對自己有利的答案,許瀾已經想到第二天報紙上會是些什麼報道了。
“蓋世神醫”、“普度衆生”這將是明天的主旋律。
終於發佈會結束了,郭俊帶着潘宇飛返回了辦公室,記者也都收拾好了物品離開醫院,唯有許瀾和佳敏依舊蹲守。
“許瀾,你看了剛剛的直播嗎?”
“看了。”
“氣死我了,怎麼可以睜着眼睛說瞎話呢。”
佳敏通過手機和許瀾發泄着心中的不滿,她覺得郭俊就應該被抓起來,而不是在這裡炫耀所謂的成果。
雖然許瀾也是這麼想,但是現在還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他吹噓。
兩個人又開始漫長的蹲守,一人一車,等待着機會的出現。
到了晚上6點多,醫院的醫生們陸續下班,從醫院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許瀾原本想讓佳敏等一下就回去,結果就在人羣中,許瀾看到了潘宇飛的身影。
潘宇飛沒有穿白大褂,而且揹着個包,這個包是前幾天不曾見過的,之前他和郭俊回宿舍,身上都是什麼都沒有。
許瀾注視着潘宇飛,結果他今天沒有往宿舍的方向走,而是徑直走出了大門。
“盯着郭俊,我去跟潘宇飛。”
許瀾給佳敏發去了指令後,就緩緩地起步,跟在潘宇飛身後。
潘宇飛走出大門,在路邊揮手等待着出租車。
由於是下班的高峰期,潘宇飛攔了很久也沒有攔到一輛。
許瀾看準時機,開車停到了潘宇飛的面前,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窗。
“宇飛,這麼巧,打車呢?”
“許律師晚上好啊。”
“是啊,打不到車啊。”
“來,上車我送你一段,這個時間你上哪裡攔車啊。”
潘宇飛雖然臉上不好意思,但是實際情況畢竟如此,如果不上許瀾的車,他也許要在醫院門口等上一個小時。
“謝謝您啦。”
潘宇飛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開始給許瀾指明他回家的路要怎麼走。
在車上,許瀾跟潘宇飛聊着有的沒的,問問他家裡的情況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啊,郭俊身體如何呀,之後話題就落到了今天的發佈會。
“今天對於那個小女記者的問題,宇飛你怎麼看?”
“那我肯定是相信郭主任的,況且他都把證據拿出來了。”
“那我要是告訴你那個女記者說的是真的呢?”
“你什麼意思?”
潘宇飛不太明白許瀾的意思,不知道許瀾想跟自己說些什麼。
“宇飛,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也知道你很相信你的老師。”
“但是有的時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許瀾開始給潘宇飛講起自己的調查,還有黃修爲的事情。
潘宇飛還是不太相信許瀾,畢竟許瀾只是口述,並沒有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郭俊是不是有個小保險箱在辦公室。”
“你怎麼知道?”
“黃修爲告訴我的,而且他還告訴我裡面有郭俊的犯罪證據。”
“不可能的,我每天都會打開它,裡面全是一些本子記錄日常的。”
“你可以打開它?”
“哦不,不是我打開,是郭主任打開,讓我放東西進去。”
潘宇飛告訴許瀾,郭俊每天都會讓潘宇飛記一些事情,包括賬目和治療日記之類的。
每天下班前,郭俊都會打開保險箱,讓潘宇飛把本子放回去,而且記錄的時候,郭俊也就在現場盯着他,不會離開一秒鐘。
“裡面所有的本子都是你寫的嗎?”
“也不是,有很多開起來已經很舊了,很有年頭了。”
“對,就是那些,你不知道的那些就是郭俊的犯罪證據。”
許瀾開始給潘宇飛做工作,想讓他把這些證據偷出來。
“宇飛,如果你不把它們交給我或者是警察,你就會成爲共犯,你的前途就毀了。”
“怎麼會,我又沒做什麼,爲什麼是共犯?”
“上面的都是你的筆記,你說你不知道,誰會相信?”
“我跟你說,犯什麼都不可以犯法。”
“犯錯誤可以改正,犯了法你的一生都完蛋了。”
“你想想你的前途,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他們對你的栽培和期許。”
潘宇飛在車上抖着腿,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指甲,他的內心是矛盾的,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