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能感覺到方見昆的誠意,方見昆的行動也證實了,他讓秘書去派出所表明新的立場,說對於品學兼優、勇於向邪惡說不且敢於鬥爭的學生,要給予充分的肯定和表揚,堅決把弘揚正義的大旗舉高,擦亮“平安屏壩”的牌子。
風向變得有點猛,很多人都感到納悶,包括鄉長呂建保,他從宋廣田那裡得知了原因,是因爲方見昆與張本民談了次話。
“那方見昆是啥人?就是個油鐵坨子,不沾不靠,自己立得也穩當,別人也甭想拿捏得到他,沒想到張本民一番話就把他給拿下了。”呂建保感慨至極,長嘆道:“他張本民,到底是啥來頭?”
“只能,只能說是神童吧。”宋廣田也搖着頭,“俺跟他算是很熟的,可也看不透,真的是看不透。”
“他的家況怎樣?”呂建保問。
宋廣田撓撓頭,乾脆把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而且還把張本民父親的事着重說了一下,申請平反還沒成功。
呂建保點點頭,心裡盤算開了,這是個幫忙的好機會,不過他沒有告訴宋廣田,想暗中完成後再說。
同樣的想法,方見昆也有。
方見昆對張本民的興趣同樣很大,所以就找宋廣田問他的情況。宋廣田就把告訴呂建保的那些說了,方見昆聽後,也暗暗決定要插手過問幫上一把。
總之,目前張本民的日子好過了。從班主任到校長,再到鄉長和黨委書記,可以說都修到了很好的關係,想不好過都不行。
不過萬事萬物難周全,煩心事也還是有,而且影響之大令人始料不及。
這一次,問題出在鄭金樺身上。
鄭金樺察覺到了李曉豔跟張本民的關係非同一般,暗中偷窺了一段時間後終於確定,他倆在搞戀愛!
這可是個驚天大新聞!
鄭金樺回到家中,有意無意地跟鄭成喜提起此事,說李曉豔早晚要毀在張本民手裡。
鄭成喜哪能坐視不管?況且他對張本民的恨是埋在心底的,哪能讓仇人得逞佔便宜?而且趁機攛掇一番他表弟,狠狠地鬧一下,沒準學校還會開除張本民!
羅才花知道了,逮着鄭成喜罵了一通,說他好了瘡疤忘了痛。鄭成喜一琢磨,也有點打怵,畢竟張本民那小子着實是難纏,萬一再被他盯上報復不止,還真沒辦法。
無奈之下,鄭成喜也就不作多打算,只是把消息告訴了表弟,讓他注意保護好自己的閨女,此外啥沒說。
李曉豔她爹其實不是個急脾氣,可因爲事關女兒,所以火氣也不小,他直接竄到學校站在了初一(2)班級門口。“張本民,給俺出來!”他怒氣衝衝地道。
張本民是啥人,一看就有點明白,心下頓時盤算開了,如果局面掌握不好,李曉豔她爹要是對他動手,他還沒法還手。不過那也無所謂,挨老丈人揍幾巴掌,沒啥。但怕就怕那麼一來事情鬧大了,影響可不好。
“張本民不在,他請假了!”張本民馬上站起來說。
不站起來撒這麼個謊不行,被喊到名字,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全班同學肯定會都會看向他,那也就暴露了身份。
“請假?”李曉豔她爹一皺眉,琢磨了起來,大家都在好好上課學習,就他張本民請啥假,分明是不愛學習、惡習滿身的壞孩子。
“是的,請假了,可能要到下午纔來。”
“哦。”李曉豔她爹咬着牙根答應着,轉身就走。
張本民鬆了口氣。
班上的同學很納悶,高奮進也有點不理解,問是怎麼回事。
“剛纔是李曉豔他爹,他來找俺呢。”張本民道,“估計又是鄭金樺在背後捅的禍。”
“啥禍?”高奮進並不知道張本民與李曉豔在談戀愛。
“鄭金樺一直嫉妒李曉豔,時時刻刻都想操蛋,估計她對家裡人說俺又對李曉豔使啥壞了,然後挑撥李曉豔家人來找俺的麻煩。”
“哦,有可能。”高奮進道,“看這樣子,你得小心點,李曉豔她爹似乎不是善茬。”
張本民當然看得出來,李曉豔她爹這會兒有點氣昏了頭,絕對不好惹。“哎喲!”突然,他想起了個事,李曉豔他爹現在頂着火氣,萬一直接找李曉豔的麻煩可咋辦?
果然,隔壁班級一(3)班的門口傳來了怒斥聲。
“你說你,讓俺咋說你!”李曉豔她爹把李曉豔喊到門外後,就嚷嚷了起來,“咋就不學好的呢?!”
“爹,你說啥呢,俺咋了啊?”李曉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裝!那俺問你,張本民是誰?你跟他都幹啥了?”
“張……”李曉豔頓時明白了,“他是俺小學同學,俺們沒幹啥呀。”
“你們在搞戀愛……”李曉豔她爹咬了咬牙,朝李曉豔頭上呼了一巴掌,“別以爲俺不知道!”
因爲是自習課,幾個班的學生都跑出來看熱鬧。
“沒有,沒有!就算是有,你也用不着來學校啊,等放學了回家再問俺不行麼?!”李曉豔覺得很丟人。
“不行!絕對不行!學校一定是要來的,而且還要常來!”李曉豔她爹情緒還是很激動,“在嶺東小學的時候,就因爲俺沒去學校,結果你,你……”
李曉豔她爹說不下去了,那個往事確實令人心碎,他搖着頭,唉聲嘆氣。
此刻,李曉豔更是難過,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很壓抑,有來自賈嚴肅的恐怖經歷,還有來自父母一貫的強力督學、望女成鳳的壓力。張本民在與她交往時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時常幫她開解,但並沒有解透。
是情緒,總歸有爆發的時候。
李曉豔胸口起伏,眼中淚花閃閃,猛地轉身衝進教室,到座位上後胡亂抓起書本放進書包,背起來就往外衝。衝到門口時,又回身跑到坐在座位上假裝鎮定的鄭金樺面前,哭着大吼道:“鄭金樺,俺恨你,恨死你了!”
鄭金樺哆嗦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李曉豔就衝出了教室,直接跑出學校門口。
李曉豔她爹抹了把眼角,喊着“豔兒、豔兒”,隨後也追了上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
張本民能理解李曉豔她爹,他有點懊悔並責怪自己當初爲何要跟李曉豔談所謂的戀愛了。不過,當他隔窗看到裝作如無其事的鄭金樺時,又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因爲跟李曉豔在一起時,大多是鼓勵、幫助她學習的,所以,一切的禍源,都出在這個天生就帶着毒性的鄭金樺身上。
“鄭金樺,你出來!”張本民大聲說。
鄭金樺猶豫了下,走出教室,“幹啥?”
“你乾的好事!”
“咋了?”
“你胡說八道造謠生非!”
“滾吧你!”鄭金樺也不示弱,“憑啥說俺?”
“李曉豔對你的怒吼,是對你的靈魂拷問,你一輩子都會不安的,但願你在每個深夜,都會在噩夢中驚醒!”張本民對着鄭金樺腳下吐了口唾沫,“現在也許你還不懂,估計將來也不會,因爲你總以禍害別人爲樂!那麼請你記住,等你長大成人得意之時,俺會找你,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那是對你的懲罰,也是你爹、你哥鄭建國的懲罰!”
張本民說完這些轉身就走,這會兒他又想到了李曉豔,她這麼激烈地離開教室,離開學校,怕是不想再回來了。
的確,一連幾天,李曉豔都沒有到校。
李曉豔賭氣在家中,任憑父母軟硬法子輪番上也絲毫不動。她說,就是打死她,也不會再去學校。
還是李曉豔她娘心裡明亮,她來到學校,先找張本民的班主任鍾常久,問他的表現怎樣。
“能考全縣第一的人,你說咋樣?”鍾常久心情不是太好。
“俺也見過那孩子,那會還小學呢,感覺他充滿了靈氣。”李曉豔她娘嘆息道,“誰家的孩子誰更疼,張本民本事大,談情說愛對他沒影響,可對俺家李曉豔的影響就大了,所以,也不怪她爹有那麼火氣來學校。”
“其實,事情本來可以溫和地解決,交給俺們,交給學校就行了。”鍾常久搖了搖頭,“可現在呢,給雙方造成的影響都太大!李曉豔沒來上課,張本民也不見了。”
“……”李曉豔她娘搖了搖頭,“本來,俺還想讓張本民去勸勸豔子的,看來,也勸不成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曉豔回來上學的可能並不大,就算來了,也不能把成績搞上去。”鍾常久嘆道,“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兒薄呢。”
“行吧,俺知道了,謝謝老師。”
“不用謝,都是爲了孩子,俺雖然不是李曉豔的班主任,但也想多說句話,如果有可能,幫李曉豔轉個學吧,換所學校,或許就會好很多。”
轉學,在初中階段,難度不小。難度更大的,是勸李曉豔返回課堂。
最終解決問題的,是張本民。他了解到情況後,去縣教育局找了林棟效,幫李曉豔安排一所好學校,然後又找李曉豔進行了說服,並定下一個美好的三年之約:畢業重相逢。
生活似乎又迴歸了正常。然而,老問題的解決,總是伴隨着新的問題出現。
周國防,被徹底激怒。這個心胸陰暗、狹隘的同齡人,覺得張本民欺騙、羞辱、傷害了他。
決定實施報復的周國防,開始積極靠攏肖廣和張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