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張本民的頭還有點沉,睜開眼,看到了陌生的環境,慌忙再一看,從擺設的物件看,是昌婉婷的宿舍。這還不是最驚訝的,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身上竟然是光着的。
“昨晚醉個酒,事情搞這麼大?”張本民直拍腦袋,嘆息了一陣,穿上了衣服。
接下來,是考慮該怎麼離開昌婉婷的宿舍,必須不被看到,否則那風言風語一起,就滿城了。
還有個棘手的問題是,待會該怎麼面對昌婉婷。
耳朵貼緊門板,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在確定沒有任何響聲後,張本民慢慢拉開一道門縫,看了看。
門縫開到二十公分,視野已很開闊。張本民小腿一蹬,“嗖”一下向外猛地竄去。
只要能遠離門口,一切就都好解決。
然而事情就是那麼不巧,偏偏這個時候,昌婉婷回來了。
一瞬間,兩人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而且,因爲張本民自身巨大的飛衝力,導致兩人騰空飛了起來,“轟”一聲摔在地上。
好在是張本民在空中轉了個身,將昌婉婷翻了上來,不至於把她硬生生砸在底下受傷。
有了張本民做肉墊,昌婉婷自然毫髮無損,但手中提的豆漿、油條和小籠包,卻飛舞了起來,散落一地。當然,這不是很尷尬,只是有點浪費,令兩人臉紅的是,被圍觀了。
剛好有一波執行特殊任務的警員回宿舍,看了個正着。這讓昌婉婷腦中一片空白,僵着不動。
“起來吧,別再趴着了。”
在張本民的提醒下,不知所措的昌婉婷觸電一樣慌忙地站了起來,然後把散落在地上的油條和包子撿進了塑料袋,快速進了宿舍。
張本民也跟着爬起來,猶豫了一下,直接去了辦公室。
剛進門,褚致永就跑了過來,說市局有緊急調動,協助刑偵隊抓捕一名重案嫌疑人。
警情就是命令,張本民原先打算等昌婉婷來後,跟她好好解釋一下,該感謝的感謝、該道歉就道歉,現在看來得等等了。
“帶六名身手敏捷的隊員,迅速集合出發!”張本民邊說邊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二十分鐘後,兩車八人,來到了刑警支隊。
副支隊長一臉嚴肅,詳細說明了抓捕的地點和被抓捕的重案嫌疑人特點,然後把從附近分局和派出所調遣的民警分成兩個小組,安排了任務。
張本民的小組,主要是頭前偵查,向後方報告前沿具體情況,由後方指揮組長決定實施抓捕方案。
抓捕地點位於一處棚戶區旁邊的一棟拆遷樓內,因爲開發商資金鍊中斷,導致拆遷樓長時間荒置,少有人至。
整個抓捕隊伍悄悄抵近,找了一幢四層小樓作爲掩體,現場展開指揮。
作爲偵查小組組長,張本民自然第一批帶隊摸進。
饒過小樓,沿着牆根,很快,就來到待拆遷樓的廳門下。憑着敏銳的觀察力,張本民發現廳中和樓梯道里有凌亂的腳印。
只是一名重案嫌疑人,哪裡會有如此多的腳印?張本民皺起了眉頭,難不成是第一手信息不準確?假如對方是多人並持有武器,偵查小組就有被攻擊的危險,損失會很大。
張本民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原地不動,先由他一個人慢慢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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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樓的樓梯,腳印依舊是雜亂無章地存在,三樓、四樓也是如此,到了通往五樓的樓梯,腳印消失了。
看來,重案嫌疑人有藏匿於四樓的可能。張本民集中全身的注意力,想探到哪怕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
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周遭死寂得連灰塵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張本民尋思着,是不是就這麼退下去,把情況報告一下,讓抓捕小組來展開行動。然而轉念一想,這情況似乎摸得並不透,畢竟四樓的房間很多。
繼續深入。
張本民深呼吸了下,調整好氣息,躡手躡腳地接着摸查。前進了十幾米,他看到一間屋子的門口,安靜地躺着一個長方形硬紙箱。從紙箱上的灰塵情況判斷,應該是最近或稍前一段時間放置的。
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腳步,慢慢向前。
“劉隊!”
身後猛一聲吆喝,把張本民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之下差點回頭開槍。“你,怎麼回事?!”他看清了,是褚致永。
“指揮組來指示了,說是線人剛傳來信息,那名重案嫌疑人已經轉移,不在這裡。”褚致永說。
“哦,怪不得沒個屁動靜。”張本民道,“不過發現了一個硬紙箱,挺可疑。”
“哪兒,咱們去看看。”
“是得看一看,它並不像個空紙箱,而且也不像是一直在這兒的。”張本民說着向前走了幾步,指了指躺在門口。
“還真是,上面沒什麼灰塵,明顯纔出現時間不長。”褚致永說着,走上了前去。
就在此時,“轟”地一聲巨響!
紙箱發生了劇烈爆炸!
巨大的衝擊波,將褚致永和張本民頂飛了出去,直接撞碎牆體上的大玻璃,摜摔了出去。
褚致永非常不幸,直接砸到了地上,當場沒了氣息。
張本民是命不該絕,飛落到了一課樹上。厚密的枝葉起到了巨大的緩衝作用,讓他沒有造成嚴重的摔傷。不過,轟然的聲響和猛烈的衝擊波,也讓他昏迷了過去。
這是一次重大的戰術失誤。
褚致永因公殉職。
張本民的傷倒並不嚴重,被送往醫院後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除了暫時性腦震盪外,其他一切正常。
雖然大難不死,但張本民並沒有因此而慶幸,他意識到,這次抓捕很可能是個陰謀。不過,市局很快就下了定論,是那名重案嫌疑人喪心病狂,設置了爆炸*裝置,引誘民警深入而造成了傷亡。
面對這個定論,張本民只有報以冷笑,在他看來,爆炸事件不是犯罪嫌疑人所爲。一個重案嫌疑人,逃竄還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去製造爆炸傷害警察?當然,從理論上講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會有少部分極端暴恐的人。而且,他還懷疑,那名重案嫌疑人真的存在嗎?
越想越覺得可怕,雖然自己纔是目標,可是幕後竟然把整個偵查小組的民警完全不當回事,如果當時小組的人一起進去,傷亡的後果可想而知。
“那是多麼兇殘的人!無視基層民警的生死,哪怕再大的傷亡在他們看來都無所謂,最後,無非是給因公殉職的民警家裡發點撫卹金而已。”張本民找到王樂笙,說出了憤怒。
王樂笙沒有立即回答,他皺着眉頭沉思。
“我知道,在沒有證據之前,你沒法表態。”張本民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那的確是事實。之前你曾告訴過我,發生的不等於存在,不存在的也不等於沒發生。”
“當無力改變事實的時候,只有明哲保身,或者換種說法,算是韜光養晦吧。”王樂笙道。
“現在這形勢,你說的狀態我沒法做到,因爲我感覺自己還有點力氣。”
“可是,我幫不了你什麼,我的能量決定了影響範圍有限。”王樂笙嘆道,“但不管怎樣,你不要做撲火的飛蛾。”
“謝謝王主任的關心,其實我向你訴說這些,是想嘗試着確認一件事。”張本民道,“你覺得,這次事故,是狄耘策劃的嗎?”
王樂笙聞聽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狄局長對你沒有那麼大的仇恨,在他眼裡你只不過是個不聽勸又傲氣的小下屬而已,而且,你跟他交惡,也不過是在爆炸的前一天,就算他要對你下狠手,只是短短一夜,就能佈置得那麼好?”
“對,確實如此。”張本民點點頭,“那我知道了,應該是夏富康。”
“那天的抓捕行動中,夏富康並沒有露面。”王樂笙道,“作爲刑偵支隊隊長,在正常工作狀態下,大行動一般不會缺席。”
“我明白了,謝謝!”張本民起身告辭。雖然初步斷定,幕後就是夏富康,但此時,他的心裡還有個疑問需要解開:此事跟馬道成是否有關?
張本民要進一步瞭解,如果確定這個猜疑是真的,那麼他將不遺餘力地將馬道成送到西天去。
回到隊裡,辦公桌上有昌婉婷泡的溫茶。最近些日子,她對張本民表現出了毫不避諱的關懷。
張本民並不想如此,只不過現時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還沒有跟昌婉婷提出不要這麼熱情,畢竟是無果之花,不值得。
“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將來的路。”昌婉婷看着張本民的眼睛,“可不可以多爲自己想想,多爲關心你的人想想?”
“不能。”張本民麻木地道。
“你是故意的?”
“沒有,是骨子裡的意念。”張本民一撇嘴,“所以,你別再對我表示什麼關心和溫暖了,那無法改變什麼。”
“我不是要改變你,而是想讓你過得更好。”
“那你更不要勸我了,該做的,一件都少不了。”張本民不想再說下去,他看了看手錶,邊說邊向外走,“好了,我出去有事要忙。”
昌婉婷看着張本民有些倔強的背影,忍不住嘆氣搖頭。
其實,張本民也沒有撒謊,他說出去有事,還真不是假話,他要去找鄭得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