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錢的問題,主要是看得是啥人兒。”張本民道,“俺可是還沒經過事兒的人,你說,要是找的話,不得找個第一次的?”
“老弟,你還就怪講究的呢!”劉勝利一豎大拇指,“那,跟你同般大的鄭金樺咋樣呢?”
話音未落,鄭成喜來了,騎着個單飛輪的大金鹿牌洋車子,兩腳朝後一倒圈,“嚓”一聲,洋車子剎住了。
“你們拉啥呱呢。”鄭成喜下了洋車子,一臉嚴肅,“俺咋好像聽到說俺家金樺了?”
“這不劉隊長在誇鄭金樺麼。”張本民立刻接話,“俺本來是想向劉隊長顯擺一下,說俺通過了學校的單獨考試,可以弄間宿舍住住。可劉隊長說,要是恁樣講的話,那鄭金樺不得弄兩間宿舍了麼?因爲她的成績比俺的可好得多呢。”
“是,是呀。”劉勝利雖然不知是咋回事,但知道接着話茬講,“小金樺哪次期末考不是第一?起碼也是年級前三,所以啊,要是她去考那張卷子,成績肯定會比張本民的好。”
“嗨嗨,那,那也不一定吧。”鄭成喜驕傲地謙虛着,從左上口袋裡掏出盒大前門,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根,“來,勝利兄弟,抽菸!”
“喲,你這是要到哪裡去辦事?”劉勝利接過香菸,“還帶恁樣硬牌子的貨!”
“也不是要辦事,就,就隨便抽抽吧。”鄭成喜裝了香菸,蹬上洋車子,昂首猛踩腳踏子,神氣十足地而去。
“俺知道他要去哪兒,肯定是去找校長了。”張本民哼地一笑,接着把考試的事告訴了劉勝利。
劉勝利並不關心那些事,只是笑話鄭成喜臉皮厚,硬撲着朝前要好處。這會兒張本民不想再多講話,便說趕緊都回吧,午飯都快過時了。
提着黃鱔的劉勝利擡眼看看日頭,“喲,偏西恁多了,那趕緊的,都回吧。”而後提起網兜瞧了瞧,“嗯,這雖不是啥大黑鱔,但瞧這生猛又沉穩的樣子,也很不賴。可惜了,有點晚,趕不上中午吃了。”
“晚上吃更好。”張本民轉身邊走邊說,“晚上吃完有勁了,就去羅才花的代銷店,然後給鄭成喜的帽子再刷深點顏色!”
“嗐,瞧你說的。”劉勝利趕緊扭頭四下看看,“小聲點,這可是大事兒!”說完,拔腳就跑,他可不想讓張本民再對他瞎嚷嚷些啥,另外,這不剛知道鄭成喜去學校了嘛,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所以趕緊吃完了飯,去代銷店和羅才花消遣一番。
“咳,也是個不成器的貨。”張本民看着跑走的劉勝利,很清楚他會幹些啥,“不過,男人嘛,都差不多吧。”說完,也拔腳往家跑,他也要趕緊吃完飯,早點去學校看鄭成喜和校長都聊些啥。
鄭成喜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爲鄭金樺也弄間宿舍。
這次到學校,鄭成喜不再擺譜,畢竟是求人辦事,得好生伺候着。校長也不拿架子,跟以前一樣熱情。
“校長,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講。”鄭成喜抽着煙,裝作深沉的樣子。
“鄭書記不要客氣,想說啥儘管說,只要是對我們學校有益處,那就該講!”
“那俺覺得還是可以講,畢竟關係到學校的公平,那是聲譽問題,不是小事情。”鄭成喜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聽說你給四年級的學生張本民,安排了間宿舍?”
“哦,這個,的確有這回事,咋了?”
“憑啥呢?”鄭成喜伸着脖子,“其他學生會咋樣看?其他學生家長會咋樣看?”
“你作爲學生家長,鄭書記,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校長很認真地道,“首先,給張本民安排了間宿舍,話事俺說的,但,絕不是個人行爲,俺是代表學校做的決定;其次,張本民能有恁樣的待遇,也是有考量標準的,就是今年的期末考試,他極有可能考到全公社第一。”
“考全公社第一?”鄭成喜笑了,“就憑一張嘴說?”
“僅憑嘴說,那當然不可能,俺們學校肯定是要有考量的。”校長笑了笑,“有專業的公辦老師出卷子,然後單獨考覈。”
“哦,那恁樣說來,俺閨女鄭金樺不是也能得到一間宿舍?”鄭成喜洋洋得意地道,“她的成績,幾乎是年年第一的。”
“如果她覺得有能力考個全公社第一,也可以像張本民同學那樣提出來嘛。”校長平和地道,“然後,也做一張試卷,要是通過考覈了,確實也能得到一間宿舍用於更好地學習。”
“當真?”
“瞧你鄭書記說的,俺還能撒謊麼?你想啊,要是咱嶺東小學能出兩個全公社第一,或者全公社的一、二名都是咱嶺東小學的,那不是天大的好事麼!”
“行,定了吧,讓鄭金樺也考下試試!”鄭成喜說得很有把握,“下午還是明天?”
“這樣,爲了公平起見,得給鄭金樺同學一點提前量,明天上午考,而且,試卷也用張本民考的那張。”校長放低了點聲音,“那張卷子只有俺、郭老師和張本民知道,所以,鄭金樺考出的成績,學校承認!”
“沒問題!”鄭成喜點頭道,“俺也做個保證,絕不向任何人打聽試卷的內容。”
鄭成喜說完,想起了張本民說的考試問題,那可是他跟郭愛琴胡搞才搞出的成績,不應該算數,哪能讓他那小子白白得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