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姜小舟,姜上行的女兒。
張本民看着眼前很是年輕貌美的女人,皺起了眉頭,三十歲,離異?
姜小舟見到張本民也泛起了嘀咕,怎麼瞧都是毛頭小夥,父親能與他有什麼交集?而且在關鍵時刻還點名要與他相見?疑惑歸疑惑,事情還是要講清楚。“你好,來得有些唐突,不過確實也沒有法子。”她說道。
“算不上唐突,沒什麼。”張本民微微一笑,“有事請講。”
“前天我去探望爸爸,他讓我轉告一聲,希望你能去見他一面。”
“哦。”張本民點點頭,“你爸的身體還好吧。”
“與沒出事前比,肯定是差了不少,不過總體來說還算可以。”姜小舟頓了頓,“你,跟我爸是怎麼認識的?”
張本民聽後,知道姜上行的口風把得緊,姜小舟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於是呵呵一笑,道:“應該是巧合,很多事情都是源於巧合,在相信命的人來看,稱之爲緣分。”
“你跟我爸一樣,不願意告訴我實情。”姜小舟道,“不過無所謂,誰都會有不得已之處,況且我也無意去了解。”
“很好,少些好奇心,一定程度上說就少很多煩惱。”
“你的話沒錯,只不過有時候是沒法不去面對。”姜小舟嘆道,“在親情、愛情和友情面前,人往往是被動的。”
“沒錯,畢竟人不只是爲自己活着,還要爲一些無奈的事情負責任、盡義務,”
“對。”姜小舟點了下頭,道:“你很年輕,但思想很成熟,果真有些不一般。”
“只能說是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就熟得要快一些,僅僅,是早熟吧,沒有什麼不一般的。”張本民笑了笑,道:“我看閒話就先不多說,你爸要我見他,沒說是哪方面的事吧?”
“沒有。”姜小舟道,“這也是我想要弄清楚的,所以纔來屏壩與你見面。”
“那恐怕你要失望而歸了。”張本民搖了搖頭,“我也一無所知。”
姜小舟聞聽,稍一沉默,道:“你跟我爸都有哪些交往?或者說,在哪些方面有交集?”
“這話你不該問,我不會回答的。”
“試試看而已,萬一你透露哪怕只是一點點呢?”
“對不起,無可奉告。”
“好吧,我不勉強任何人。”
“你非常通情達理,人生必定有個好歸處。”
“謝謝你的祝福。”
“不客氣,還有別的事嗎?”
“這就下逐客令了?”
“你遠道而來,我怎麼會輕易下逐客令,只是沒有太多時間陪你罷了,基層工作人員,繁瑣的事很多。”
“雖然不瞭解你,但憑我的推斷,你在工作上本應該會往上走很多,還不至於在這麼個偏遠的鄉里上班吧?”
“怎麼說呢,我老家是這裡的,知道家鄉人承受的一些疾苦,所以我想通過努力盡量改變一下現狀,讓父老鄉親們少過些苦日子。”
“哦。”姜小舟點點頭,“是我的不對,思想狹隘了。”
“也不是,每個人有各自不同的立場,看事情也就難免會有不一樣的角度。”張本民道,“所以也就沒有對錯之分。”
“你替我圓場了,謝謝。”姜小舟深呼吸了下,“那就這樣吧,不過走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會去見我爸嗎?”
“會的,而且會盡快。”
“知道了,謝謝你!”姜小舟微微點頭致謝,之後起身告辭。
張本民沒有遠送,回到辦公室後閉目沉思,他隱約覺得,姜上行這時想見上他一面,應該與馬道成有關。
沒錯,兩天後張本民見到姜上行時,發現他的表情中透着深深的不安和恐慌,淵源正來自馬道成。
姜上行告訴張本民,姜小舟來探望時說,近期馬道成對她威逼得很緊,強迫她到處找關係,幫成道公司解決面臨的各種壓力。“言語中盡是威脅,非常兇狠,可以說是直接危及到了生命。”姜上行的眼神裡滿是懼意,“看來這一次,馬道成真是遇到了麻煩,而且憑他現有的關係網能量,已經擺不平了。”
“應該是吧,否則他也不會把你女兒盯得那麼緊,其實說到底,他還是想要你繼續發揮作用。”張本民只是剖析馬道成的目的,並不說他緣何有了麻煩。
“現在我可以發揮的能量有限,畢竟是高牆之內的人了,根本就沒法滿足馬道成那個雜碎太多的欲求。”姜上行搖頭嘆氣,“所以我讓小舟帶話給你,想跟你見一面。”
“我知道你最擔心姜小舟的安危,這事你放心,不管怎樣,我說過會出手相助的,肯定不會食言。”張本民道,“解決馬道成不會太遲,前段時間只是因爲我在忙別的事,騰不出手,稍後就會加快進度的,你不要太着急。”
“我的意思不是催你幫忙。”姜上行的臉色愈發難看,“我,我還是想靠自己。”
“哦?”張本民一皺眉頭,“說來聽聽,你還有什麼好路子。”
“根本不是什麼好路子,只是我實在沒法再等下去,就怕小舟會遭到馬道成的辣手。”姜上行猛地一低頭,道:“我豁出去了,爲了小舟,真的豁出去了!”
“什麼意思?”張本民更加納悶。
“你曾經查過一個案子,酷斯堡一名女服務員在非上班期間,進入酷斯堡後莫名失蹤。”
“對!”張本民吸了口冷氣,道:“難道,你和那案子有關?”
姜上行點點頭,“有,當時我跟馬道成在一起。”
“我曾經查探到,說那姑娘的失蹤跟一名神秘客人有關,莫非你就是?”
“沒錯。”姜上行頹廢地點點頭。
“你,殺了那姑娘?”
“絕對沒有,我只是違背了那她的意願……”姜上行嘴脣哆嗦着,道:“那晚我喝多了,從包間裡出來想透透氣,恰巧看到了那姑娘,一時竟亂了心智。隨後返回包間,我就對馬道成說剛纔看到個姑娘還不錯,結果馬道成二話沒說就出去了,沒多會回來後說都安排妥當。接下來,我就被引到了另一個包房,裡面只有那姑娘一人……”
姜上行說到這裡,要了根菸,顫顫巍巍地點上,吸了兩口後繼續道:“本來我以爲那姑娘是場子裡的人,花點錢就能解決一切,可沒想到在我的強迫行事後,她說什麼都不接受,一定要報警。”
“後來馬道成介入,便出了命案?”
“是的。”姜上行道,“馬道成知道後進來,先是猛扇那姑娘的耳光,然後兇狠地推搡,結果那女孩跌倒時頭碰到了茶几的角上,當場就沒了呼吸。”
“於是馬道成就毀屍滅跡,然後一口咬定那姑娘到酷斯堡後,自己又從後門離開了?”
“對,具體應該說是藏屍滅跡。”姜上行道,“當時馬道成是想把屍體運出去處理掉的,但擔心被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所以當晚就找了心腹,以個別包房重新裝修的名義,第二天就把某個房間重新構造了一番,加了一高一矮兩道厚實的牆壁。”
“你是說,馬道成把屍體砌進了牆裡?”張本民驚問。
“是的。”姜上行老淚縱橫,“這也是馬道成後來告訴我的,同時威脅我說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如果護不住他,就一起完蛋。”
“具體是哪個房間,你知道嗎?”
“不清楚,只記得當時事發的包房是貴賓999號,後來馬道成有沒有轉移到別的房間處理,就不得而知了。”
“行,我知道了。”張本民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肯定希望我快點把馬道成捉拿歸案,但我不得不說期間可能還有點小挫折,因爲你也清楚馬道成其人,即便面對鐵證,他也是可以狡辯與他無關的。”
“我可以出面作證!”
“那你就要罪加一等了,可能還會是好幾等。”
“無所謂,一切都是罪有應得,我認。”姜上行無力地搖着頭,“都是造孽啊。”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張本民道,“還有,姜小舟的安危問題,你也不用擔心,在馬道成被逮捕前,我會派人暗中保護的,不會讓她出問題。”
“好!謝謝了,真的謝謝了!”
“不客氣。”張本民摸了摸下巴,繼續道:“剛纔你說現在關係運作有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發揮的能量,對吧?”
“沒錯。”姜上行一點頭,“你有什麼需求?”
“我有個熟人,在市國土局土地利用科當科長,他的能力挺強,能不能想想辦法儘快提個副局?”
“這個,我只能說一定會拼全力,但結果如何不能保證,不過起碼能讓他先進局領導班子,有班子成員身份。”姜上行道,“這不是我在玩什麼手段,更不是推諉,只是把兜底的話說了。實打實地講,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你說的副局應該沒問題,剛好現在已快到年底,趕時候。”
“好,那就拜託了。”
“我女兒的事,也拜託了。”
“等會離開,第一件事就是着手辦馬道成的事,儘早解除他給你女兒造成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