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廣升早就開始作害圓方樓了,近一年左右時間他經常造訪,喝酒總是挑最好的包間、點最貴的菜餚,末了總是挑這挑那的毛病,然後要求打折或免單。此外,他還到在圓方樓承租的商家店鋪購物,號稱是整棟樓的保護傘,無理取鬧干擾人家正常營業。
“看來章廣升還是在針對我。”張本民皺起了眉頭,道:“他知道圓方樓跟我有關係,想借此撒氣。”
“是的,另外還仗着張融訓的勢力,實在是囂張得很。”蚊子一臉愁容地道。
“這樣都一年了啊!”張本民搖了搖頭,“你怎麼不早說?”
“近期你不是事情多嘛,怕擾你心神,就沒告訴你。”
“沒找孫義峰幫忙?”
“還沒,之前我用其他關係也能將就對付,不過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兒,現在就不太管用了,所以才找你商量的,看看是找孫哥還是別人。”
“別擔心,馬上章廣升就蹦躂不起來了,那傢伙是必須解決的,否則也影響屏壩那邊的一些事情。”張本民冷哼一聲,“我剛從永博公司回來,已經談妥了。”
“哦?難道你是找肖永濤出手?那,那合適麼?”蚊子有點吃驚。
“沒問題,這事你別操心。今年過年前先解決章廣升一夥,年後再辦他的靠山張融訓。”張本民道,“章廣升根本不是個事兒,但是辦張融訓難度卻不小,畢竟有縣一把手撐着,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孫義峰那邊正在暗中加緊偵破,希望很大。”
“那好啊,只要有真憑實據,就是市裡的一把手也頂不起來他吶。”
“所以要謹慎一點行事,不能讓張融訓察覺到有人在針對他行動。就像打掉他的爪牙章廣升,我已經跟肖永濤交待過了,不能讓張融訓驚心。”
“哦,那應該沒問題,肖永濤也是道上混多少年的人了,原本就是搞打打殺殺那一套的,有經驗。”
蚊子說得沒錯,幾天後,章廣升就發生了“意外”,被一輛小貨車撞倒,雙腿遭到碾壓,而且因爲小貨車司機緊張,誤掛倒擋,還被壓了兩次。
交警到現場,判小貨車全責。無所謂,不就是賠償嘛,肖永濤在幕後立馬辦妥。
張融訓對此事也沒懷疑,就認爲是個意外,他不覺得會有人膽子那麼大,敢動他的人。然而董昆和羅文港並不買賬,他們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畢竟章廣升算是他們的頭子,但兩人也不敢貿然向張融訓進言,於是決定先摸查一番。
這個情況有點出乎意料,張本民哭笑不得,真是地獄無門偏要闖,本來不打算這麼早對兩人動手的,結果他們卻硬着頭非送上前找不痛快。
對此,肖永濤主動靠前表示要接活,說可以讓兩人永遠閉口。張本民拒絕了,因爲小貨車司機的事,肖永濤付出了很多,掏了不少錢。還有,張本民也擔心他處理得不夠細緻,因爲處在這敏感時期,稍有差池就會引起張融訓的懷疑。
張本民讓孫義峰出馬,先把董昆解決好,因爲他最爲刁鑽,必須早早地治服帖,否則會起大亂子。
沒有浪費時間,當天晚上孫義峰就帶着幾名便衣按計劃把董昆控制了起來,然後拿出之前調查的資料,把跟他有關的案子放在一起。
“涉及三十多個案子,你也夠厲害的。”孫義峰拍着卷宗冷笑,“想過後果嗎?”
“沒有證據就沒有後果,不用想。”董昆蠻不在乎地道,“孫警官,你倒是該想想,無憑無據地就拷了我,會有什麼後果?”
“我這是在辦案,傳喚很正常。”
“行啊,原來是傳喚啊,不就是半天時間麼,最多也就一天。”
“不愧是被公安打擊的常客,你很懂行嘛。”孫義峰道,“不過你別忘了,我還可以拘留你。”
“可以,半個月而已,我扛得住。”
“半個月?”孫義峰一哼,“半個月是行政拘留,你的性質是什麼?是刑事拘留!”
“那又怎樣,你們也不能隨便就把我給拘了,檢察院批不批准還難說呢。”董昆哼聲道,“你們在三天內必須報請檢察院,最多延長四天,也就是七天,而檢察院的批准期限最長也是七天,所以說,兩下加起來不也就半個月麼?”
“不止!”孫義峰不屑地道,“看來你的精明還不到家,沒把跟你犯事的相關法律條例研究透,告訴你,對於多次作案、結夥作案的重大嫌疑人,我們提請審查批准的時間可以延長到三十天!再加上檢察院批准需要的天數,你算算到底是多少天?!”
“那又怎樣?頂多也就是個把月時間,一樣能熬得住。”
“行啊,那你聽好了,我會一個案子接一個案子地拷你刑拘。”孫義峰歪起嘴角笑道,“三十多個案子,一個三十多天,保守一點算也有一千天吧。你算算,一千多天可不是鬧着玩的,具體來算,也就是能折磨你三年左右。”
“……”董昆沉默了下,道:“法律不是你說了算,再者,誰還沒個關係?”
“法律當然不是我說了算,不過我按照法律辦事應該沒毛病吧。”孫義峰道,“我提醒你,腦袋可不能糊塗,你還指望走關係疏通?靠誰?張融訓?別做夢了!在他眼裡你算個什麼?實話說,就是條惡犬而已,只是用來咬人用的,當然,作爲回報,他會投點食給你。可是,如果你自己一屁股屎擦不乾淨,反倒還要麻煩他,那他會立馬把你趕得遠遠的,畢竟能咬人的狗又不只是你一個,再找其他的就是了。”
此時,董昆的目光偏向一邊,沒說話。
“別不相信,章廣升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麼?”孫義峰繼續道,“他出事後,張融訓是怎麼對他的?能給點醫藥費就不錯了,此外是不是茶涼鹽臭?”
董昆的頭開始有點耷拉,道:“孫警官,有話直說吧,你拿捏我到底想幹什麼。”
“笑話,你哪來的底氣這樣跟我說話?”孫義峰道,“還拿捏你想幹什麼?跟你說,什麼都不想幹,就只想辦了你,讓你蹲大牢去!弄不好還得吃顆槍子兒!”
“孫警官,我……我錯了。”
“別你啊我的!”孫義峰一拍桌子,停頓了會兒,接着道:“不過嘛,你既然知道錯了,那我就給你個小忠告,從現在起離開張融訓,老老實實的,也別瞎講什麼義氣去管章廣升,就安穩地過個小日子,那樣的話,以後興許還能少判幾年。”
“哦……好,好的。”董昆無力地點了點頭。
“實話說,你們這個團伙,在省廳的專項治理中已經掛了名,張融訓有縣一把手頂着也沒用,翻船是早晚的,所以,你上岸越早,影響就越小。”
“……謝,謝謝了。”此時的董昆已沒了脾氣。
“簡單說就是一句話,趕緊跟以前的人和事做個了斷。”孫義峰道,“另外,你身邊熟悉的人,能勸的也儘量勸上正路,因爲那也能算是立功表現,關鍵時刻能發揮點作用的。”
孫義峰這番話點得很到位,直接作用到了羅文港身上。
之前,董昆和羅文港給章廣升做斂財的狗腿子時,相互間並不認識,只是後來章廣升被張融訓攏了過去,又把他們一起找過去做事,兩人才熟絡起來。既然熟了,董昆便抱着可以立功的目的找到羅文港,很輕易地就說服了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這也很正常,因爲羅文港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型的,根本架不住刁鑽的董昆幾句話。
張本民知曉後很是滿意,孫義峰問是不是繼續行動,再挖掉一批。張本民說先緩緩,動作密集了會引起張融訓的警覺,目前已解決了他的三個得力干將,該消停一下了。
消停不是消極。接下來的時間,張本民回到屏壩,繼續深研他的理想事業。按照目前的架構,主要方向是山嶺、庫區的大農業旅遊觀光。然而,上來就僅靠旅遊產業,是不是顯得有些單一?而且能否達到預期的人氣值也未知,畢竟眼下時期的休閒旅遊還沒有形成大市場。
如何在短時期內吸聚人氣,成了張本民進一步思考的新觸點,他不斷琢磨,覺得需要調整一下發展思路。
這一琢磨,時間可不短,越冬了。
布穀鳥的啼叫,驚醒了沉睡的大地,萬物復甦。
張本民的新思路也逐漸成熟,他打算在屏壩先培植一批工廠企業,可以稱之爲強基工程。只要廠企發達,經濟基礎就能厚實起來,就能讓地方有吸引力,吸引春山縣內、興寧市內的當地人乃至市外、省外的人過來上班打工。這樣,就能保障一定的基礎人氣,創造一定的先提條件。
宋廣田聽說後很是激動,說看來屏壩真的能打個翻身仗了,到時不但能摘掉貧困鄉的帽子,沒準還能獲得振興發展先進鄉。
張本民說那是肯定的,只要計劃啓動,就能逐步見效。
想想心裡便樂開了花的宋廣田不由得感嘆起來,說那樣的話,老百姓也能實現在家門口進廠上班拿工資的夢想,把小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這話讓張本民一皺眉,搖了搖頭。宋廣田頓時一驚,忙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