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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宮殿的斗拱飛檐,透過雕花的窗櫺,晨間朝陽的光輝灑入殿中地板上,爲大殿內增加了幾分亮色。新殿建成之時還恍如昨日,可如今大殿裡已經多了幾分陰沉的氣息,就彷彿已經老去的天子一般總有了幾分暮氣。在楊堅的眼中,當初立國遷都入主這大殿之初,那些追隨於自己的文臣武將們,如今卻已經有太多的人背叛了自己。
他高高坐在鎏金的那把尊貴而又寬大的龍椅上,那是張金椅,由黃銅鑄成,然後再外面鎏了一層黃金,椅背上鏤刻着九條盤旋的金龍。原本北周宇文家皇帝所坐的椅子,是木椅,外面涮了金漆,上雕刻有威武龍騰。金漆龍椅和傳國玉璽都是皇權的象徵。楊堅篡奪北周皇位後,從北周皇宮之內,得到了七枚璽印,坐上了金龍椅。
七枚皇帝印璽,楊堅只保留了一枚傳國玉璽,那是秦朝丞相李斯所制,稱爲受命之璽的寶璽。實際上,這枚玉璽傳承最久,最爲珍貴,但歷代皇帝平時卻並不用這面玉璽。這面玉璽存於宮中,只是鎮國之璽。平時皇帝用的是另六枚璽印,三枚金璽,三枚玉璽。三枚玉璽,皇帝之璽用於封命諸侯及三師、三公,皇帝行璽用於賜諸侯三師、三公師,皇帝信璽用於徵調天下之兵。三枚金璽,天子之璽用於封命藩國之君,天子行璽用於賜藩國之君書。天子信璽用於徵調藩國之兵。這套制度直於西漢,爲後來兩晉以及南北朝所承。到了周時,實際上國家制度許多變化。但皇帝的這六璽卻還一直沿用。那枚鎮國寶璽,平時幾乎不用。但卻是皇位傳承時最重要的信用。新帝繼承傳國玉璽,坐上金龍椅,是爲正朔的象徵。
楊堅建國稱帝之後,將傳國玉璽鄭重存於宮中,將另六枚周室璽印廢除,另着名匠刻了六方隋朝皇帝印璽三金三玉。然後等遷入新都大興宮內後,楊堅並沒有把那金龍椅搬來,而是着工匠重新打造了新的龍椅。用黃銅打造椅身,再鎏上黃金,製成了真正的金龍椅。
金龍椅比木龍椅更加威武,但坐的並不舒服。多年來,楊堅幾乎每天都坐着金龍椅,這其中的難受滋味只有他最清楚。金龍椅冰冷堅硬又寬大,龍椅雖然也有椅背,但坐在這寬大的椅子上,卻沒有一處可以依靠,就跟坐在一塊硬石板上一樣。但當初楊堅之所以捨棄了更小更舒適的木龍椅。而要鑄造這寬大的金龍椅,就是要提醒自己得位不正,讓自己坐在這龍椅上時。每時每刻都能記住這一點。告誡自己要小心謹慎,坐在龍椅上雖然代表着無上權威,可這位置並不就是穩固的,一個不好,他就有可能被人掀下龍椅。
眼下楊堅越來越年邁,坐在這椅子上就越發的感覺難受,他想要依靠,可雕龍椅背離的太遠,根本靠不到。這讓他覺得當皇帝的就和坐這椅子一樣。看似有着堅固的依靠,可實際上卻什麼也靠不到。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王世積該死,楊堅陰沉的想。高熲也一樣該死,這些朝廷功勳重臣,竟然沒有一個是真正可以相信依靠的。
“你能確定這個皇甫孝諧不是惡意誣告?”坐在龍椅下方階下的兵部尚書蘭陵公主駙馬柳述提出疑問。他身前的尚書左僕射高熲跪坐在席墊子上有些坐立難安,右僕射楊素則沉穩不動如山,端正的坐在那裡手捧着玉笏板。
就在今日,御史臺御史上奏天子,稱上柱國涼州總管王世積欲圖謀反,天子下旨着大理寺追查。大理寺少卿楊約主持此案,與御史臺聯合辦案,很快就查到諸多王世積謀反罪證,其後王世積在京師自已府中被逮捕下獄。大理寺審案迅速,很快就已經拿出了諸多項證據,其中最關鍵的證人自然是首先檢舉王世積的皇甫孝諧。
這個案子迅速爆發,事先並沒有半分前兆,直到被召入兩儀殿中之前,高熲、柳述等人都絲毫沒有得到半點風聲。等見過天子,這才聽到殿中省官員殿內宣明此案。高熲感覺被打了一記悶棍,心裡亂的很。他先前還想借冀州軍馬走私案進攻晉王黨,可沒想到那案子被皇帝給叫停了,而對於幽州府諸總管的人選舉薦奏章也幾乎被駁回。現在這一回頭,王世積竟然又悄無聲息的被定了罪下了獄,高熲心頭升起一股無力感,越來越感覺到那種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感覺。
高熲馬上就想到,這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說不定又是一個虞慶則案。是啊,現在看來這案子和前年的虞慶則案是多麼的相似。當初天子不滿虞慶則,嶺南蠻人叛亂,只是一場小叛亂而已,皇帝卻斥責右僕射虞慶則沒有主動請戰。把虞慶則逼的自請出戰嶺南後,皇帝迅速對虞慶則的勢力來了一次清洗,等虞慶則剛平定叛亂,人還在半路上,他的妻弟卻向天子檢舉虞慶則欲圖謀反。然後堂堂副相虞慶則就被逮捕下獄,很快就被審出了一個謀反大罪,被處死了。
現在王世積案,居然跟虞案几乎一模一樣,王世積的親信部將檢舉上司謀反,還提出了這麼多證據。這是要置王世積於死地了,高熲馬上已經猜到了皇帝的意圖。讓他更加心寒的是,王世積跟他的關係不錯,甚至王世積還是太子黨核心的一員,現在王世積一案,究竟是陛下只是不滿猜忌王世積要除掉他,還是要藉此案牽連更廣?
“誣告?柳尚書。”大理寺少卿楊約語透輕蔑,“哼,證據確切,全都擺明在那裡的事實,你這樣說,難道是想說我們大理寺辦案不公還是想說我們屈打成招。羅織罪名?”
楊堅感覺到大廳裡的一股緊張氣氛,此時並不是每日常朝,而只是他召集在京的重臣。三省的主官六部的尚書以及還諸位親王上柱國等。廳中明顯的分成了三大派,一派是以高熲柳述等人爲首的太子一黨。一派是以晉王楊素等人爲首的晉王黨,還有不少如漢王、蜀王、秦王、趙王等明顯保持中立的一派。對於眼前這種形勢,楊堅早有所料。自從他有換太子之意後,朝中的爭鬥就升級了,太子黨和晉王黨的鬥爭越分的激烈與明顯。燕榮案是太子黨發難的,如今這個王世積案他能確定肯定也是晉王黨背後推動對太子黨的報復。楊堅雖然能猜到這些,但他依然不會就此放過王世積,就如當初他沒有放過燕榮一樣。敢於背叛威脅到自己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不過有一個事情是他需要考慮的,那就是這些案子爆發後,最終控制在什麼程度。有時候,楊堅甚至都有些樂於看到如今朝中兩大勢力的激烈爭鋒,藉着這爭鋒,他居於上位,每次拉一個打一個。
只要他一天換儲的念頭未打消,那麼這種爭鬥就會繼續下去,直到最終到達一個他必須做出決擇的時候。太子和晉王,兩個人中最終必然有一個得被他拋棄。當其中一位皇子出局之後。將會有一場規模巨大的清洗,站錯隊的一方將被清洗,然後朝中才能恢復平靜穩定。不過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所以他希望這種爭鬥能夠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楊堅將目光望向楊勇,“太子,此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太子楊勇從聽到王世積謀反到現在,一直都處於一種驚慌的狀態之中。王世積這些年來對他一直十分支持,他每年不但都要收到王世積向他暗中上貢的大筆錢財外,甚至連他最爲信任的秘密死士黑鐵衛,也有不少的一部份是由王世積暗中物色,然後經過初步訓練後提供給他的。王世積剛纔被宣佈謀反的罪證之一,就是王世積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招募流亡。訓練死士。楊勇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王世積爲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皇帝現在是什麼意思。皇帝問他,他卻還沉浸於自己的驚慌之中。等楊堅一連叫了他三遍。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楊堅眉頭緊皺,目含失望。他當然知道王世積是太子的人,也當然知道王世積爲太子招募流亡爲他訓練死士黑鐵衛的事情,這在他眼裡並不算什麼太過秘密後事情。太子畢竟是國之儲君,他對他的關注是極多的。對於太子暗中訓練一批死士,楊堅並沒有什麼太在意,畢竟太子是儲君,有些私人秘密力量也是可以允許的,只要不越過那條線就可以。眼下他問太子對此案的態度,實際上就是想看看太子的處事應變能力。如果太子夠聰明,這個時候就應當果斷的拋棄王世積,而不是在這大殿上,在諸重臣面前走神發愣。
“兒臣覺得,此事或有所誤會也有可能,王世積國之大將,說他謀反,兒臣是不相信的。所謂請道人相面,說他爲國主之命,其妻爲皇后之相,那也不過是妖道的胡口亂言。至於又有其部下對他說涼州出精兵之地,那也只能算是他部下有罪。依兒臣看來,王世積有罪,但絕無謀反之意,他只是察人不明,遇到妖道胡言以及部下亂語後沒有及時向朝廷稟報而已,這也只是人之常情。兒臣以爲,可對王世積貶官降職再加以罰俸申誡,以示警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