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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靠近前廳,已經有幾個爭論的聲音傳進易風的耳中,什麼軍中醫療、官方採購、招標等等詞語不時響起。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易風不由的將腳步停了下來。顏溫三雄的名頭他自然是聽說過的,如今皇帝將這些士族才子們選入太孫府中來,易風倒也想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人如其名,還是說只是空有文才而無治世之才。現在無意間聽到他們討論起這些來,他倒正好有機會聽聽他們的見解。
詩作詞賦甚至是經學講義乃至琴棋書畫這些,雖然易風也很欣賞那些才學出衆者,但對於他來說盡管感興趣,很欣賞,但這些在易風的眼裡卻只是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而已。自後世而來的易風,跟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許多觀念是不同的,就例如,他從來不覺得詩作的好的人,就能夠官也當的好。做詩和當官就應當是兩回事,也許有人既能把詩作的好也能把官當的好,但那僅僅只是特例。雖然說當官和作詩都得需要有才識的人,但這才識不表示好詩人就是好官員,也許好官人有可能也是一個好詩人。詩作的好,那麼可以當一個天下聞名受人追捧的詩人,不一定就非要當一個官。當一個官的好壞,也不會在於他詩作的好壞。可這個時代的人,卻往往把寫詩作畫書法等才能跟當官才能混爲一談,許多人只因爲詩作的好、對經典理解的深,甚至只是字寫的好。就成爲提拔升官的理由,這在易風看來是很荒謬的。
易風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詩人、畫家、經學家。他需要的是真正的治理事務的辦事實務官員。
眼下易風主持的醫療計劃其實是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尋常做法的,包含了許多新奇的理念。他現在很想知道,這三顏三溫在自己並不在場的情況下,對這個計劃真正的看法是什麼。
這溫顏六人都是久負才名,且出身士族大家,溫家是太原祁縣書香士族,溫氏兄弟的父親溫君悠曾爲北齊文林館學士,周滅齊後入仕周朝,楊堅受禪後又爲隋泗州司馬,後來歸隱家鄉。一心教導三個兒子。溫君悠的好友薛道衡就曾經對溫家三兄弟說三人都是卿相才子。等三兄弟長大,一個個都才名遠著,世人稱讚,特別是三兄弟後來還往河東大儒王通門下求學,後來才名爲楊堅所重,先後徵召溫家三兄弟入朝爲官。
說來,溫家三兄弟跟易風還算的上是同門師兄弟,畢竟易風也曾在王通門下聽過學。而歷史上,溫家三兄弟在隋朝時還只算是僅有名聲。所居官職卻不併不算太重。但溫家三兄弟最有成就卻是在入唐之後,溫家三兄弟跟隨李淵起兵,爲李淵掌握機要,溫大雅最後官居禮部尚書、封黎國公。溫大臨最後高居中書令。封虞國公,老三溫大有最後官居中書侍郎,封清河郡公。時稱一門三公。
而顏氏三兄弟則是江東華族代表,他們的父親顏之推十九歲就是南樑左常侍。後投奔北齊,官至黃門侍郎高位。周滅齊,入周爲御史上士,後入隋爲楊堅徵召爲東宮學士,卒於任上。顏家典型的江東士族,顏之推和溫君悠一樣都是出身士族官僚家族,而且都還是當時有名的教育家,顏之推著有顏氏家訓,更是爲世人稱頌,顏之推的三個兒子,也俱爲當時名士。
顏氏三兄弟比溫氏三兄弟年紀大了不少,顏氏兄弟老大顏思魯此時已經將近五十,老三也都四十,而溫氏三兄弟,老大溫彥弘溫大雅此時纔剛三十。
溫顏兩家諸兄弟其實相互之間很熟,溫君悠曾是北齊文林館學士,而顏之推曾爲北齊黃門侍郎,在北齊時兩家就相互往來,後來又一齊仕周、仕隋,因此顏溫諸兄弟之間關係極近。溫家老大顏思魯和溫家老大溫彥弘又一起供職東宮爲學士,顏家老二顏愍楚和溫家老二溫彥博同在內史省爲舍人,兩家的老三則一起在皇家宮廷藏書的秘閣任職。
兩家諸兄弟六人此時一起被調入太孫府爲太孫學士,今天接旨後便一起趕來拜見太孫,在客廳等待之餘,不免就談到太孫最近在主持的那個醫療計劃。因爲也沒有外人在,他們談論起來倒是很直接,直抒胸臆。
“軍用醫療計劃我覺得確實有大用,歷來征戰,軍士傷亡極大,然正如太孫於此醫療計劃開頭所言一樣,實際上傷亡的將士中直接戰死在戰場上的十不足一,更多的傷亡實際上是戰後醫救不及時,或者是缺醫少藥以及沒有足夠的大夫,和合理的療養所致。而眼下太孫的這個計劃,如果真正能夠實行,不敢說能將此舊弊改變多少,哪怕是將原有的傷亡減少一成,也是完全值得去做的。”顏思魯撫着鬍鬚讚揚易風的計劃。
“計劃自然是好的,但如何實行卻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如太孫在計劃中所列明一樣,要想改變這一現狀,那麼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一得增加藥品供應,其二得增加軍中大夫,其三還得建設傷兵療養院,給戰士配發戰場急救包。不說其它,就此這三條,想要完成就絕不容易。增加藥品供應,那就得提高軍需費用,還有采購以及運輸這些環節的困難。第二,增加軍中大夫更難上加難,一個好的大夫沒有個十幾二十年時間,根本培養不出來,要大量增加軍中大夫,這人從何而來?另外建設傷兵療養院和配急救包,也和前面兩條一樣,面臨着許多實際的困難。”溫彥弘也對於易風的這個計劃很贊同,可關鍵一條,計劃做的再好,如果不能實現。那就沒有半分價值。
顏愍楚點頭道:“這個計劃還是很好的,但關鍵一條。得需要很多錢,這麼大筆的支出。朝廷能拿的出來嗎?”
溫彥博原先是在內史省任職內史舍人,因此對於一些消息也比較靈通,當下把自己聽到的一些消息說出來:“你們恐怕還不知道,我聽說原本民部向大興銀行借貸了五百萬貫款子,韋尚書打算從中拔一筆錢給太孫的這個醫療計劃,誰知道太孫卻是拒絕了,太孫還說不要民部的拔款就能完成任務。”
“這?太孫真這樣說過?”顏思魯覺得有些難以相信,這還有有錢不要的?
“太孫殿下之富有,滿京師百姓都知道。也許殿下打算自己掏錢完成計劃。”顏遊秦猜測道。
顏思魯皺眉打斷兄弟的話:“公是公,私是私,如果殿下真打算這樣做,那我一定要當面向他勸止,這於制不合。”
易風聽到這裡,當下也不再站在外面,便大笑着向廳中走去。
顏溫兄弟諸人見易風到來,連忙一起起身見禮。
“諸位從此以後就都是太孫府的學士了,不必如此客氣。以後你們可就是我的顧問,還需要你們經常爲我拾遺補闕呢。”易風把六人都連忙請坐。
顏思魯卻是馬上向易風道:“既然陛下授我等爲太孫殿下學士,殿下又讓我等以後爲顧問,拾遺補闕。那麼老朽眼下就要向殿下進言,老朽認爲醫療計劃用款一事,殿下不當拒絕民部韋尚書的拔款。就算殿下有錢,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爲一談。”顏思魯不過才五十,可此時卻已經自稱老朽。易風聽了不禁心裡好笑。但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年過五十,確實已經可以自稱老了,畢竟人生七十古來稀,能夠活七十歲的,在這時代跟後世活一百歲一樣的稀罕,二十歲就能當後世三十,五十歲自稱老已經很正常了。
易風微微一笑,先請顏思魯坐下,然後向他解釋道:“公私我還是能分明的,不管我是不是有錢,但公事私事還是不能混在一起爲好。至於我拒絕民部拔款,其實原因很簡單,民部現在也是處處缺錢,要不然也不會向銀行借款了,而民部就算給我們拔款,也根本拔不了多少,擠出那一點點的款子來,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當然,我也完全沒有拿自己的錢辦事的打算,我之所以拒絕,還是因爲我有另外一個籌款的計劃。”
易風籌款的計劃其實相當的簡單,就跟懷荒商人贊助懷荒的馬球聯賽一樣,易風準備也引入一個贊助商計劃,來解決這次的醫療計劃用錢問題。
“贊助商計劃?”溫彥弘問。
“我聽說懷荒工商業繁華,那裡似乎就有這個贊助商計劃,聽說懷荒有個馬球聯賽,商人們可以給這個聯賽贊助款項,然後能獲得聯賽的廣告權?”溫彥博對贊助商似乎有些瞭解,但也僅限於這點了解而已。
“贊助商的模式確實大致如此,在懷荒現在已經有比較活躍的贊助商活動,總的來說,這是個既簡單但也很複雜的模式。就好比我們眼下這個醫療計劃,我打算也推出贊助商計劃,具體的將贊助商分爲三級,合作商,贊助商,供應商三等,不同的等級贊助的標準也不同,合作商的贊助費用標準最高。”
“殿下的意思是商人們給錢贊助?”顏思魯對這個贊助商模式還有些弄不明白,“商人爲什麼要贊助?是強行攤派嗎?”
顏思魯原先在東宮也是做學問的,主要還是給楊勇講解經義,對於外面的事務不太瞭解,因此一聽說贊助商,馬上想到的就是強行給那些大商人攤派任務,好比派餉加捐一樣。這其實也是歷朝的一種習慣做法,朝廷缺錢的時候,就直接找商人們借錢、加派、開捐等等,總之就是拿商人開刀,跟養肥了豬再宰殺一樣。顏思魯和很多士人一樣,是不太喜歡商人的,但卻又對於朝廷這種野蠻粗魯的行徑不滿。
“不不不,贊助絕不是攤派。”易風搖頭,“贊助的實質是雙方資源的交換與合作,因此我們的贊助商計劃是建立在雙方互惠互利,互有所得的前提條件下的。殺雞取卵,絕對不是聰明的做法,聰明的做法是養母雞,然後等着下蛋。因此,我們的贊助絕非只是賣廣告,而是雙方資源重新配置的深層次合作。”
顏思魯皺着眉頭,易風說的每個字他都聽的明白,可連在一起,卻有些讓他搞不太明白了,總之就是好高深的樣子。
“具體是怎麼體現呢?”他問,不管說的再怎麼高深,總之最關鍵的是你到底要怎麼做纔是互惠互利。
“符合我們條件,並最終成爲我們贊助商的商家,將會獲得相對應的贊助商頭銜,例如‘大隋軍方藥品合作商’,‘大隋軍方藥品贊助商’‘大隋軍方藥品供應商’。”
“只是一個頭銜?”
“當然不會。”易風做事,向來不喜歡做那種簡單粗暴的搶掠,他更喜歡的是有技術含量的互利雙贏的合作。就如剛纔他對顏思魯所說的一樣,雙方資源的交換與合作,商人們的資源就是他們口袋裡的錢,而朝廷的資源是什麼?易風認爲朝廷所擁有的資源太多了。隨便拿出一點來,就能讓那些商人們心滿意足了。當然,這種資源不會是免稅啊官爵啊之類的東西,那樣做就太沒技術含量了,不符合易風的風格。他要拿出來跟那些商人們互換的資源很簡單,那就是贊助商的頭銜,以及背後明確規定這頭銜所能享受到的相應利益。
商人在這個時代是很弱勢的,雖然通過經商能賺取財富,但社會地位卻很低,商人不得做官,甚至商人不得參加科舉。錢賺的再多,可若沒有個靠山,隨便一個官員就能置他們於死地。因此商人們辛苦賺錢的同時,也往往擔驚受怕,不得不依附那些貴族官僚大族,把賺到的錢大筆大筆的獻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