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人離開皇宮那一天,趙清澤與如意並沒有出去出面相送,而是站在了宮樓之上看着那個揹着包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宮門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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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點捨不得。”
如意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趙清澤只是伸手抱着如意並未說話。
其實,那一日,趙清澤問王宮人是否考慮到如意身邊伺候時,他問的並不真心,或許說還是帶着幾分試探的味道。若是王宮人同意了,趙清澤很可能考慮將王宮人放在這深宮的某一處,嚴加看管。因爲他無法做到真正的信任王宮人,他不清楚王宮人到如意身邊的過程,會不會是太后與她的故作做出的一場戲,亦或者她是想要在如意身邊尋找庇護但是根本無法保證她是否還忠誠着太后會對如意做出什麼有害的事情。
趙清澤無法去冒這個風險,畢竟受到這個風險的人,是如意還有兩個孩子。幸而,王宮人並沒有選擇這一條路。
而趙清澤還有一點沒有說出口的便是,他將王宮人帶離太后身邊,除了因爲他兒時之事還有王宮人那麼多年對如意的照顧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卻是忌憚着她。趙清澤清楚自己母后的手段,雖然手段毒辣,但是手段並非高明,即使知道太后不是那麼容易輕易消停,可是身邊若是沒有王宮人這個智囊在,其實並不能夠起多大的風浪。所以將王宮人帶離她的身邊,也是徹底斷了太后的左膀右臂。
而這一點,也是他處心積慮設計的最重要一個原因。
不過,不管如何,他的這一做法,卻是一舉三得,他與如意既去除了心腹之患,王宮人也有了好去處,而且,他也不必擔心自己那一天會控制不住情緒,去處置太后。
畢竟,太后有諸多不是,卻也是他的生母。
正月十五元宵節,皇宮之中並沒有舉辦燈會,賢妃見趙清澤無意,也沒有找事兒與趙清澤提出舉辦宮宴之時。
在這一日,趙清澤與如意換了一身便衣,彷彿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夫妻,帶着兩個同樣換了衣衫的孩子,坐着一架小馬車出了皇宮大門。
“你真的帶我出宮遊玩?”
如意坐在馬車裡,輕輕撩起了車簾,轉頭看向趙清澤的目光中帶着十分的驚喜。
雖然知道趙清澤不會與她空口說白話,可是莫說是深宮妃嬪,就是尋常人家的婦人,也不可能隨着性子在大街上游玩。所以在去年元宵節趙清澤說今年帶她來玩兒,並且在前不久也重申過此事,如意也沒有太放在心裡。
“今日是你的壽辰,我自然是要讓你開心。”趙清澤笑着握着如意的手輕輕說着,“待會兒,我帶你到街上走走。”
“嗯。”
如意這一聲,應得並不重,還有些不好意思。
幾個月前趙清澤的生辰,其實並沒有好好辦過。
那會兒在避暑行宮,她生產完不久,正是躺在牀上坐着月子養着身體,天佑的身子又差,幾乎是只顧着操心她與天佑了。莫說是真正舉行萬壽節,與百官同慶乃至與民同慶,甚至他們幾個最親近的人,也沒有替趙清澤慶祝過。雖然有趙清澤自己也沒有那個意思的原因在,但終究是疏忽了。
曹奶孃和安瑞倒是提了一句,但也沒有什麼下文。
這麼一想,如意倒覺得自己也有幾分責任,怎麼可以因爲趙清澤說平平常常過了,就真的平平常常過了呢!
“今年,你的壽辰,一定要好好辦!”
她輕聲說了一句,趙清澤聞言,卻是笑了笑,開口輕聲說道:“好好辦?其實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就好了。”
“好。”如意點了點頭。
馬車已經駛到到了大街上,如意坐在車裡也能夠聽到街上熱鬧的聲音。
她看向窗外的舉止多了幾分嚮往與迫不及待,趙清澤見了,笑着開口道:“行了,別在車上張望了,你戴上帽子,我帶你出去。”
“嗯!”
如意這一聲,應得無比響亮。
她撿起一早備好的紗帽子,戴在了頭上,然後由趙清澤扶着下了馬車。奶孃也抱着兩個孩子從另一架馬車上走了下來,不過並未與趙清澤他們一塊兒行動,而是到了一早便準備好的酒樓裡先等着。
趙清澤帶着如意慢慢走在大街上,大街兩旁,滿是開着的店鋪,兩邊還有路攤擺放着,叫賣着各色東西,如意饒有興致的走了幾攤,即使攤位之上的東西較之如意平時見到的實在簡陋許多,可是如意也並不在意,只是享受着這份逛街的樂趣。
在上一輩子,如意是隨時可以逛街,但是懶得去,反而更愛在網上購物,可是這一輩子,卻是沒有機會。
如今這麼走着,她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回到了上一世一般,自由自在了許多。
趙清澤任由如意慢騰騰看着走着,嘴角始終噙着微笑,兩人每到一處,卻是最最受歡迎的,如意對一切都感到好奇,而趙清澤則是出手大方,將如意所感到好奇的,哪怕只是伸手摸過,多瞧了一眼的東西都揮金如土的買下來。
他的這副做派,讓如意忍不住想到了前世自己在網絡上看到的一段紅透了的段子:女的說,我有選擇恐懼症怎麼辦?男的回,買!買!買!
如意自己心裡想着,就控制不住笑了出來。
“這麼點小東西,就讓你這麼高興?”趙清澤聽到了如意的輕笑聲,自己也忍不住加深了笑意,輕輕說着。
如意卻是反手握着趙清澤的手,開口笑道:“我只是覺得,有這麼一個大方的夫君,真好!”
趙清澤聞言只以爲如意又是拿着他在開玩笑,忍不住加重力氣捏了捏如意的手。
兩人慢慢走着,到了前邊一處猜燈謎之處,主持之人身後,掛着不少形狀各異、造型別致的燈籠,這些都是猜中燈謎的彩頭。
如意目光專心致志的瞧着,倒是看中了好幾個燈籠,一時之間移不開腳步了。
“喜歡嗎?”
趙清澤輕聲問着。
如意連連點了點頭,毫不婉轉的直接說了幾個自己最看中的燈籠。
“你倒是眼睛最精,估計最難的幾個都被你看中了。行了,誰讓今天是娘子的生辰,爲夫自是要滿足娘子的心願。”
趙清澤輕笑着調侃瞭如意一句。
說話間隙,鄧先已經佈置人開出了路,趙清澤護着如意一路走到了這個攤位之前,攤位之前,老闆正與一名青年公子在說着燈謎。
趙清澤與如意二人也不急,站在了邊上等着。
只等那名青年公子猜中了謎底,老闆拿了燈籠後,方纔出聲道:“老闆,那隻白兔燈籠的燈謎是什麼?”
趙清澤的話音還未落下,那名青年公子卻是出聲阻止:“等等,先來後到,我也要猜那白兔燈籠!”
青年公子便說便轉頭看向了趙清澤他們,只是眼睛一瞧,卻差點沒給嚇得魂飛魄散。
“皇……黃公子。”
黃宗寶臉上笑容一下子給僵硬住了。他竟然在這裡看到了皇上,而且還不知死活的和皇上搶起了東西。
“黃公子,我……我是說笑的。”
黃宗寶知道皇上既然微服出行,自然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也沒有行禮,可是說出的話中求饒的意思,卻是讓如意也生生聽出的心酸之意。
如意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黃宗寶,輕笑出聲。既然能夠認出趙清澤的身份,定然是趙清澤身邊的臣子,不過面上瞧着十分年輕,所以纔會有這般好玩的樣子。
黃宗寶聽見了如意的笑聲,忍不住目光看去,但是一瞧見如意身上女眷的裝扮,卻是馬上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心裡驚濤駭浪。
皇上身邊帶着的女人,黃宗寶幾乎不用多想,對方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除了那位深受帝王獨寵的皇貴妃,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被皇上帶在身邊如此呵護。原來,這一位,便是陳文瀚一直尋找的小妹。
黃宗寶忍不住又好氣的看了一眼,因爲如意蒙着面紗,卻也瞧不出太多的內容,只能夠觀察到對方的身形,黃宗寶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出衆,只覺得身量嬌小,看着與自己家中未出閣的妹妹一般大小。
趙清澤沒有理會黃宗寶,只是微微點頭,帶着如意上前幾步,與攤主問起了燈謎。
黃宗寶這會兒卻是根本不知該悄無聲息的離開免得打擾了皇上的興致,還是該上前伺候在皇上身邊,以防皇上猜不中燈謎的時候,自己可以效勞。左右爲難,他只好站在了邊上瞧着。
好在趙清澤輕輕鬆鬆便猜中瞭如意看中的幾個燈籠的燈謎,倒是沒讓站在邊上的黃宗寶又效勞的機會,也省去了黃宗寶犯傻的機會。
要知道趙清澤可是在爲自己的女人贏東西,若是自己沒猜中,讓黃宗寶來效勞……或者說是出風頭,估計趙清澤這輩子都不會願意再瞧見黃宗寶了。
趙清澤給如意贏來的幾盞的燈籠,除去白兔燈籠被如意拿在手上,其他幾盞,由隨從拿了。
如意手上拎着白兔燈籠,與趙清澤慢慢走出了人羣,正欲離開之時,跟在他們身後的黃宗寶被一個小小的孩子拉住了衣角。
“叔兒,我的小白兔燈籠呢!”
還沒黃宗寶膝蓋高的小人兒緊緊攥着黃宗寶的衣角,穿着一身團花大紅棉襖的胖嘟嘟的仰着腦袋問着,白白嫩嫩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讓如意和趙清澤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了過去。
黃宗寶尷尬的看了一眼趙清澤與如意,低頭看向小人兒的時候,卻是覺得腦袋一陣發疼:這個小魔星,還小白兔燈籠,竟然敢和皇貴妃搶東西,找死不解釋啊!
在不遠處看到看着好戲的黃宗勝時,他只差沒哭着喊出來讓黃宗勝趕緊將自己的兒子牽回家裡。
可是,黃宗勝顯然沒有與他心有靈犀,依然一副看着好戲的模樣瞧着黃宗寶一臉被自己兒子爲難的模樣,或許連自己兒子跑過來這一事兒都是黃宗勝故意慫恿的。
“叔兒,我的小白兔燈籠呢,你該不會沒贏到吧!”小人兒歪着腦袋問着,目光正好看到不遠處如意手中的燈籠,他嘴巴一扁,瞧着樣子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來,叔兒給你贏了這個燈籠。”
黃宗寶腦門兒一陣泛疼,瞧着樣子不好,連忙將手中的燈籠塞到了小人兒手中。
可是小人兒原本一眼瞧中的便是白兔燈籠,越小的孩子,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越偏執,自然是不樂意。
嘴邊直接一扁,卻是哭出了聲音:“不要嗎,我要白兔燈籠,我要白兔燈籠。”
邊上的如意瞧見了,心裡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對趙清澤輕聲道:“好像我們搶了小娃的東西。”
趙清澤笑着捏了捏如意的手,任由如意帶着他走到了小人兒面前。
如意蹲□子,將白兔燈籠遞予了那個小人兒,輕聲道:“別哭了,來,給你的白兔燈籠。”
小人兒瞧見了白兔燈籠,卻是眼淚馬上一收,破涕爲笑:“謝謝姐姐!”
什麼姐姐,人家的娃兒不比你小多少!黃宗寶心中暗暗說着。不過面上卻是不好意思的輕聲道:“謝謝老爺、夫人。”
趙清澤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卻是帶着如意離開了。
黃宗勝見這邊沒好戲看,也走了過來,正想出口打趣黃宗寶幾句,卻是聽到黃宗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開口道:“回頭你便把這燈籠供起來吧!”
黃宗勝皺了皺眉頭,面上滿是不解。
黃宗寶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主子賞賜,莫給弄壞了!”
“主子……”
黃宗勝驚訝的將目光投向了離去的二人,臉上不確定的又看向了黃宗寶。
卻得到黃宗寶一臉悲痛卻肯定的點頭。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