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貴妃趴在惠安帝懷裡,也是不依不撓的說道:“皇上爲臣妾母家做主呀!”
惠安帝抱着她答應着,擡頭卻說道:“太子你說怎麼辦?”
獨孤長信這才淡淡說道:“本宮以爲,賀蘭家有這樣的兒子真是有辱門楣,左右是過繼過來的,本宮看賀蘭族裡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小夥子的,賀蘭大人還是換換吧,至於這個賀蘭闕,調戲朝廷命官,平時必定沒少做惡,斬了算了。”
斬了算了?這不是明擺打賀蘭家的臉嗎?
湘國夫人凝眉道:“就算不追究千秋大人打人,如何就要要了闕兒的命?太子殿下未免太護短了吧?”
獨孤長信似笑非笑的說道:“湘國夫人最好還是注意一下措辭,本宮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湘國夫人趕緊給惠安帝跪下求道:“請皇上做主!”
惠安帝此時爲難道:“太子,處斬是不是太重了?”
獨孤長信卻堅持道:“酈京城裡紈絝子弟這些傷風敗俗的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今天若不殺賀蘭闕,明天就有人敢調戲貴妃,相信這樣的局面父皇也不願看到。”
惠安帝還要說話,獨孤長信卻冷冷下命令道:“王雲,你親自去賀蘭府抓人,執本宮令牌,誰敢阻礙,殺無赦。”
王雲點頭領命離去。而賀蘭海看着鶴慶等人不善的臉色,愣是沒敢出聲。
青鸞則始終垂眸,並不說話,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便要轉身回自己座位上,就在此時,賀蘭玲瓏卻突然站起身來說道:“千秋大人,難道你就不勸勸太子殿下嗎?你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一條人命就那麼枉死?你當真這麼狠毒嗎?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青鸞的腳步停住,眼波流轉看向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毫無感情,寒芒畢露——在她做暗人的時候,手下死的人哪個不怨?若每個都要細想,那她此生怕是無眠了。
獨孤長信見青鸞只看着賀蘭玲瓏遲遲不說話,便知她心中所想,沉聲說道:“賀蘭玲瓏,不得放肆!”
這是他第一次叫賀蘭玲瓏的名字。
賀蘭玲瓏委屈的看向獨孤長信問道:“是不是隻要她開口求殿下,殿下就會放過闕哥哥?”
賀蘭玲瓏是養在深閨的小姐,賀蘭闕在外面是什麼樣子她哪知道?她只知道賀蘭闕從小就會帶很多好玩的回來,他們的感情很好。
獨孤長信已經有些惱火:“你放肆!”
賀蘭玲瓏此時卻不顧心上人的臉色,不顧湘國夫人的阻攔,她真的跪到青鸞面前懇求道:“求千秋大人開口救救闕哥哥!”
湘國夫人氣惱的看着賀蘭玲瓏,賀蘭家的人怎麼能這樣沒骨氣?只是她有萬般火氣也不能發,畢竟惠安帝還在上面。
青鸞垂眸看向腳底下的千金小姐,毫無人氣的說道:“賀蘭小姐,你求錯人了,本將軍手下亡魂無數,沒有太多考慮,而且你放心,我不會做噩夢。”
因爲噩夢再多,都於事無補,活着的人還要活的,死了的人還是死的。
說到最後她彎起了脣角,精緻的妝容,傾國的姿色,明豔的像天上的玄月,美麗而冰冷。
這一剎那,獨孤長信彷彿又看到了第一次與他見面的青鸞,那時她是灃王的暗人,是頂尖的刺客,她的眼中沒有感情,只有生死。
青鸞坐下之後,惠安帝眼中明滅不定,終究還是下命令說:“賀蘭家大小姐神智不清,着送出宮外就醫。”
這標誌着賀蘭家與福臨殿的爭鬥中,賀蘭家再次失寵。青鸞能看到,在賀蘭玲瓏被人帶出去的時候,她的眼裡是恨的。
就在賀蘭玲瓏剛走了,端貴妃突然開始肚子疼,惠安帝急招了御醫來,御醫說端貴妃是受了驚嚇,今夜便要早產了,於是今夜洗塵宴便到此結束。
回福臨殿的路上,獨孤長信將青鸞強行抱上了車,車廂內,他緊緊的抱着她說:“賀蘭玲瓏不諳世事,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青鸞淺笑主動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說道:“我們今晚去城外好不好?就去南山上,明天我就要走了。”
獨孤長信沒有點頭,只是掀起車簾吩咐雷術道:“擺駕南山,派人先行去收拾。”
雷術看想起上次在南山上的刺殺,擔憂道:“會不會不安全?”
獨孤長信蹙眉道:“把禁軍都調去。”
雷術看了獨孤長信的臉一眼,含笑應道:“臣這就去辦。”
放下車簾青鸞看着他臉上紅紅的脣印含笑不語,獨孤長信問道:“一直看本宮做什麼?”
“就覺得你長得還不錯。”
“……”
翌日凌晨,酈京城外南山上,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肩膀上,一起看着早晨第一束陽光從天邊出來,青鸞望着紅色的初陽淡淡說道:“昨天我已經跟巴斯他們說過了,以後他們會聽你指揮,好好待他們,我會盡早來找你的。”
獨孤長信卻是看着她的臉說道:“本宮已經派人去找永垂草了,有蒼生棋局的預言,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說着他便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你放心的去吧,我等你。”
南山腳下,獨孤長信送青鸞上了馬車,猶豫半晌還是囑咐青鸞道:“姜煜城此人城府頗深,你萬事小心,莫要全都信他。”至於趙妍緋他沒有說,憑她現在的本事,還翻不起什麼浪。
青鸞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道:“我會注意,希望下次見面,你的身體全都好起來。”
獨孤長信點點頭,她便放下簾子隨着馬車走了。姜煜城和趙妍緋在城外十里亭等她。
青鸞走後,獨孤長信輕咳了幾聲才雷術:“昨晚宮裡情況怎麼樣?”
雷術恭敬回答道:“端貴妃難產,一直到寅時才生下孩子,可惜是個死胎,在寅時三刻端貴妃醒來,知道事情之後,精神就不大好了,連蔘湯都不肯喝。”
獨孤長信聞言冷哼一聲:“難爲她這麼玲瓏的一個人,十幾年來竟不曾發現,是她的枕邊人不讓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