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與王薇薇和丁念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會太過放肆,懂得適可而止,但又不同於普通大家閨秀那樣拘束,她是這樣的女人:在內,可以志趣相投品茶喝酒,甚至相夫教子;在外,她又可以與男人同仇敵愾計謀深遠,甚至共赴沙場。
而這些特點,正是如慕容珏宸、獨孤長信之流夢寐以求的,所以他們爲她着迷,希望有這樣一個紅顏知己能常伴身側,喝酒、論策、練劍。
慕容珏宸突然發這麼大火氣,甚至桌子都讓他摔成兩半,青鸞知道他這是忍不了了,基本把理智也抱住腦後了。
“你累了,還是先去休息吧,冷靜一下。”青鸞並沒有因爲他發怒而遠離他,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他身側,好心提醒他,現在大事未成,還不是發火的時候。
“本宮復國以後就要娶她了!”慕容珏宸看着青鸞,用力的又重複一遍。他們慕容家的男人似乎對感情的事都很看不開,如灃王,終身未娶,膝下無子無女,卻偏還要去爭什麼皇位。
青鸞看他那抓狂的樣子,嘆口氣主動上前抱住他:“路是自己選的,沒走到盡頭,怎麼知道結果是悲是喜呢?好好休息吧。”
“你會陪在我身邊嗎?”慕容珏宸沒有伸手去抱青鸞,他只是直直的站着問她。
青鸞頓了一下說道:“至少現在我還在你身邊。”
而他想問的是將來,卻沒有再說出口。
他的臉色說不上落寞,也說不上陰沉,淺淺的看了青鸞一眼,便轉身往樓上走了。
在他選擇來南國的那一刻,便註定了這一路的孤獨都要自己承受。
此時的魏國,一點不比齊國好多少,新政依然寸步難行,獨孤長信一度動了將賀蘭家滿門抄斬的心思,但魏國的文官士族集團全都倒向賀蘭家,他不可能把魏國上下的行政官員都殺光,派些當兵的去管事,所以此事竟僵持了兩個月之久。
縱然有惠安帝的維護,雙方也只能勉強持平,在看完今天最後一道奏摺後,獨孤長信一籌莫展的閉上眼。
王雲將沏好的茶端上來,勸道:“殿下,莫要太傷神了。”
獨孤長信疲憊的說道:“早些也不覺得這些文官多可怕,現在真出了事,都是拔出蘿蔔帶出泥。”
王雲垂眸道:“既然改革如此艱難,殿下不妨緩緩。”
獨孤長信倏地睜開眼睛,剛毅的輪廓沒有一絲猶豫:“新政刻不容緩。”
“本宮知道,你父親現在也是心懷不滿。”
“家父……這都是祖宗留下的產業,父親難免不能釋懷。”王雲垂眸無奈的說着,這改革對他們這些地主階級有百害,對百姓有百利,他是清楚的,但家裡的長輩就不是這樣想的。
“自從本宮推行新政,你父親恨不得****上朝,這兩天怎麼不見蹤影了?”獨孤長信對此還頗有些好奇,若是裕泰國公想通了,還可以帶動一批文臣。
聞言王雲頭低的更低:“回殿下,家父病了。”
“怎麼病的?莫非因爲新政推行僵持,所以氣病了?”獨孤長信這也是揣測,但料想裕泰國公的心胸,也不至於如此。
王雲抽抽嘴角頗爲尷尬的說道:“這說起來還是家醜,前幾天紫凝姑娘住在府上,得知了咱們魏國許多尊卑嚴明的規矩,她便想到了千秋大人身上,心情越發鬱悶,正巧碰上家父在訓誡微臣,要微臣勸勸殿下,把新政裡的土地改革去掉……”
說到這王雲不自覺的偷看了獨孤長信一眼,生怕主子生氣,但這些都在獨孤長信的預料中,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你繼續說。”
“紫凝姑娘似是看不慣家父的尊卑觀念,也不喜歡他守舊的思想,便劈頭蓋臉的罵了家父,家父一怒之下就病倒了,到現在還不能下牀……”
聽王雲說了這件事,獨孤長信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是像紫凝的個性,看不慣就說。只是這明明是紫凝與你父親的事,怎麼就變成你的家醜了?紫凝好歹也算本宮的義妹!不能就這麼隨便吧?”
王雲眼皮一跳,這才反應過自己言語有失:“這……這是臣冒昧了……”
“紫凝訓斥你父親,你就在旁邊看着?”獨孤長信好像突然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探究的看着王雲。
王雲臉色一僵:“這……臣不敢插嘴,臣要是插嘴幫父親,還不得讓紫凝姑娘一塊罵了去?”
獨孤長信看着王雲窘迫的樣子,笑意更深:“不對啊,這子幫父天經地義,何況是在國公府,光府兵就上千,據本宮所知,紫凝只會點皮毛功夫,裕泰國公怎麼就忍得住沒讓人把她叉出去?”
王雲此時眼睛不自覺的往旁邊看去,但此人自幼跟隨獨孤長信,習慣了跟獨孤長信說實話:“臣……這……府兵沒有臣的命令,都不敢擅自行動……”
王雲是王家的嫡長孫,也是酈京年輕一代最有作爲的青年,自小在府中就地位超然,加上他本身又統領禁軍,這府兵只聽令於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幫着外人欺負自己父親,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王雲見獨孤長信笑意越來越深,吞口唾沫問道:“殿下,你笑什麼?”
獨孤長信嘆口氣站起身來,拍拍王雲的肩膀,寬慰道:“你跟隨本宮多年,日夜都堅守崗位,導致你至今都還是孤身一人,本宮有時候也覺得很是歉意,本想遇到合適的給你指一門好婚事,看來現在不用本宮操心了。”
“臣……這……”王雲開始結巴了,他一直以頂天立地自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獨孤長信面前臉紅。
“只是有一條,百善孝爲先,千萬不能娶了媳婦忘了爹,回頭讓御醫去瞧瞧裕泰國公。”說完獨孤長信便笑眯眯的走了,王雲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喊道:“殿下!臣沒有!臣沒有!人姑娘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