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在龍椅上坐下,坐的也不正,眼中並沒有多大的精神,睏倦的半垂着眼睛,淡淡的將殿內的大臣一一掃過,直到找到青鸞,他突然出聲問道:“玄凰將軍什麼時候回京的呀?”
青鸞出列,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話,臣昨天傍晚剛回來。”
惠安帝點點頭又問:“這次出去可有什麼見聞?”
青鸞眉頭微皺,她被人囚禁三個月,能有什麼見聞?但惠安帝既然這麼問了,她必然要答話,頓了一下說道:“臣這次出去是爲太子殿下辦差,路上時間緊湊,並沒有什麼見聞。”
然而惠安帝似乎今天看青鸞特別不順眼,青鸞都這麼說了,他卻還不肯放過,執意的問:“時間再緊,也會碰見人和事,不妨撿一兩件事來說說。”
獨孤長信知道惠安帝這是因爲青銅山莊的事,遷怒於青鸞,所以他皺眉看向惠安帝,低沉的開口道:“父皇如果真對民間的事這樣感興趣,不妨自己去微服私訪。”
惠安帝被獨孤長信一句話噎住,若是以往他必然笑呵呵的和稀泥了,但今天他心情不好,一拍龍椅怒道:“放肆!朕是在跟玄凰將軍說話。”
惠安帝這一怒,羣臣都嚇得不敢支聲,但這對獨孤長信是不管用的,他只是眸色微動,聲音變得更冷了幾分:“玄凰將軍是出去替本宮辦事,路上的一切見聞都是機密,是父皇糊塗了嗎?!”
惠安帝驚訝的看向獨孤長信,這是他第一次當衆用這樣的態度與他講話,難道就不怕沒有解藥嗎?
獨孤長信在與惠安帝對視的時候,大殿內鴉雀無聲,只有太子殿下的輕咳聲。
過了許久,他們兩人仍是沒有一個先說話的,爲了打破僵硬的場面,新任的禮部尚書站出來說道:“啓稟皇上,東夏清平大長公主已經昭告天下,擬在臘月初八,也就是下個月,正是拜封駙馬姜煜城爲攝政嶸睿親王,加九錫,各國聞訊都紛紛向嶸睿親王送去賀禮,不知我朝是否要送?”
禮部尚書這個重頭消息,讓議政殿內一下子又有了聲音,青鸞亦垂下眸子暗中心思百轉。
轉眼間清平長公主大婚已經兩個月了,龍霆府內有天下各門各族的機密,耳目遍佈各國,府君入世已經震驚海內,現在又光明正大的攝政,一時間不知有多少小國攝於龍霆府的威勢,紛紛對東夏俯首稱臣。
而這兩個月來,姜煜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求向東夏稱臣的諸侯國,送嫡子如東夏爲質!
由此來看,這位高高在上的龍霆府君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神仙,他不信什麼承諾道義,要有真正的把柄在手,才能讓他相信。
惠安帝聽了禮部尚書的話,沉默許久,擡眸問道:“衆愛卿是何意思啊?”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皇帝問了這句話,大臣們的意見總是亂七八糟,各持己見,有的認爲送禮即是示弱,有的人認爲應該送禮表面示好,還有人認爲應該少送一點……
一時間議政殿內七嘴八舌,吵得像個集市一般。獨孤長信皺眉輕咳了兩聲,然後問青鸞:“玄凰將軍可有什麼好意見嗎?”他的聲音不大,但大臣都聽見了,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把目光投向青鸞。
青鸞見獨孤長信問,立即回答說:“臣以爲,清平長公主大婚時,魏國既然已經送了賀禮,那麼就應該始終如一,嶸睿親王的賀禮多一份也不算多,反而少了,別人還當我魏國反覆。至於諸位大人說的討好東夏,大可不必擔心。因爲我們與東夏並沒有交惡,禮尚往來最爲平常。”
惠安帝聽了青鸞的一番話,頻頻點頭道:“玄凰將軍說的在理,那就着禮部去辦吧。”
然而惠安帝的話剛落,青鸞又說道:“啓稟皇上,臣還有一個建議,此次爲嶸睿親王祝賀,不妨派紫域夫人親往。”
青鸞的話在獨孤長信的預料中,所以他並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靜靜的垂眸看她。而惠安帝則不同,他想不明白青鸞這是何意,所以不悅的問道:“我朝重臣不少,爲何偏要紫域夫人去?”
青鸞恭敬的回答說:“皇上,紫域夫人在龍霆府待過一段時間,與姜煜城算是老友。紫域夫人身爲皇上的乾女兒,她去,一者可以彰顯魏國對嶸睿親王的看重。二者,故友祝賀,免去了外界的流言和揣測。三者,紫域夫人爲人機謹,此去可探一探龍霆府跟東夏的虛實。”
青鸞一口氣說的這三條好處,條條皆中關鍵,大臣們難得意見一致的同意了,惠安帝思付再三,還是問獨孤長信:“太子意下如何?”
獨孤長信面色平靜的說道:“紫凝去,甚好。”
解決了這一樁事情,惠安帝面露微笑說道:“那就這麼決定了。衆卿可還有別的事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旁邊的獨孤長信冷冷打斷:“此事還沒完。”
一句話讓衆臣面面相覷,不過是爲嶸睿親王祝賀,怎麼還沒完呢?
只見獨孤長信不緊不慢的拿出一個摺子,扔在大殿中央,然後冷冷的指派:“兵部尚書,這個摺子給你。”
聞言兵部尚書不敢有片刻停頓,立即到中間拾起摺子跪好:“臣在,不知殿下有何旨意?”
獨孤長信仍舊是有些疲倦的樣子,聲音低的要讓人仔細聽才能聽清楚,所以此刻大殿內,衆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太子殿下的吩咐沒聽清,因此辦不好事被砍了腦袋。
“這摺子上面是龍霆府在魏國的商號,你調度各地的兵馬,全部查封,能不留活口就不要留了。”
什麼叫能不留活口就不要留了?兵部尚書突然覺得自己任重道遠了,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擦擦額頭上的細汗,打開摺子看了幾眼,看到最後竟然全是賭場,他小心的問道:“殿下,後面這些賭場竟不像是龍霆府的?不知……”
獨孤長信似乎這纔想起來:“哦,那是齊國皇后丁唸的賭場,一併都封了。”
兵部尚書嚥了口唾沫,一下子得罪兩個大國的主子,看來他晚上睡覺得睜着眼睡了,不然一不小心被刺殺,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