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妃娘娘的病來的奇怪,去的更奇怪。【據太醫們說,竟是忽然之間就好了,着實讓人驚訝。
不過宮裡沒人敢談論這件事,所以流言雖然曾經小範圍出現過,但很快就銷聲匿跡了。不過李懷玉對此還是十分惱火,在乾清宮中發火,“朕的愛妃自然有朕庇佑,說什麼撞了邪,哼,都是不安好心的!”
林清並沒有告訴李懷玉蓮妃的病情是怎麼回事,但李懷玉也猜出來了大約是與她有關。因此雖然沒有明說,對她的態度卻是越發和顏悅色了。
只是因爲不知道竹心的事兒,那背後安排的人卻還是沒有被李懷玉查出來。但也因爲如此,在擔憂和愧疚兩種情緒的催發之下,李懷玉對蓮妃的感情前所未有的爆發出來,好長一段時日,都是歇在關雎宮,對後宮其他人簡直視而不見。
這日李懷玉早朝回來,連衣裳都沒換,就要急着去看蓮妃。魏忠在一旁勸道,“哎喲喂,皇上,先把這朝服換下來再去也不遲了!”又對着碧波道,“快去泡杯茶來給皇上暖暖身子,在金鑾殿坐了一上午,怕是凍壞了。”雖然金鑾殿也不是沒有保暖措施,但到底地方太大太空,門也大開着,效果不怎麼樣。
林清也連忙送上點心,“忙了一上午,皇上也餓了吧?先墊墊肚子。”
李懷玉最終還是換了衣裳,去關雎宮吃了一頓飯,然後才安心回來批摺子。林清覺得這皇家就是窮折騰,那麼大一個皇宮,坐步輦也得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走通,每天皇上爲着吃飯和侍寢,花在路上的時候就有許多,都用來處理政事,還愁做不完?
不過也就是因着這樣,才能稱之爲皇室氣派吧?所以她也不過是心中腹誹一番罷了。
回到乾清宮之後,李懷玉批摺子,林清和碧波就在一旁說話。碧波笑道,“真羨慕你,咱們這些跟在主子身邊的宮女,等閒是不得出門的,倒是你的福氣好,皇上去哪裡都帶着你。”
林清眸光微閃,低下頭淡淡道,“說什麼呢?皇上不過是去關雎宮的時候才帶着我罷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是爲什麼?若不是我碰巧救過蓮妃娘娘,哪裡就有這樣的好事!”
“說是碰巧,還不是你的福氣?也是蓮妃娘娘念舊情,所以皇上才這般看重你。”碧波笑道。
林清聽了這話微微皺眉,怎麼她的意思,好像自己除了巴上蓮妃娘娘,就一無是處了似的?不過想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碧波不是那等淺薄之人,或許只是無心之言罷。
不過這個話題卻是不能說了,她轉而請教起碧波薰香上的事,“你能記住這麼多東西,可真是不易,我單是聽聽,便覺着頭暈眼花了。大概是我沒有這份天賦吧。”
其實她是謙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空間泉水的緣故,林清穿過來之後,記憶力比從前好多了。她前世就是文科生,最自負的就是自己的記憶力,比同班同學都高上許多。如今有了加成,就更不用說了。所以那些東西她也是記得的,不過是不想讓碧波覺得她是在炫耀罷了。
林清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跟碧波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了保留,或許是因爲,她雖然說着不介意,但其實在潛意識裡,也開始防範着碧波了。
第二日兩人不當值,便帶了針線去和衆人一塊兒聊天說話。
不過如今林清身份不同,乾清宮中的人都知道她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了,所以態度比從前熱情了不知多少,“林清姐姐來了!還有碧波姐姐,快進來坐!”
屋子裡燒的熱熱的火盆,一進屋便能感覺到一陣鋪面的暖意。林清笑着迴應與自己打招呼的人,一面將外頭的大衣裳脫下來,“你們這裡可真是熱鬧,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正說着花樣子呢!”其中一個宮女笑着答道。她是此間主人,名叫銀夏。是個十分爽利的姑娘,當然也不失精明。其實方纔她們在說蓮妃娘娘,但她們也都知道林清和關雎宮走得近,在她面前說起蓮妃的事兒,總是不太好。
林清也猜出了她們說的是自己不方便知道的事,便不再追究,笑道,“我今兒倒是來請教你們來了。”她的女紅並不出色,這個大家都知道,也沒什麼可避諱的。
不過也沒人會拿這事來說嘴,畢竟她的身份不同了嘛!所以都紛紛謙虛了幾句,請兩人落座。
坐下之後,林清搓了搓手,放在火盆上烤着,一面感嘆,“這天是越來越涼了,真不願意出門呢!”
“好在咱們這裡還成,到底是乾清宮,每個人都有炭的份例,還算好過,聽說那些偏僻的宮殿,或是差事沒油水的位置,除了月例和飯菜的份例,什麼都沒有呢!那冬天可怎麼過?”一個宮女不以爲然道。
“那是自然,若是乾清宮也和別處相同,怎顯得出皇上的特別之處?”銀夏道。
另一個宮女卻忽然開口,“林清姐姐怎會不願出門?你最近不是時常跟着皇上去關雎宮嗎?”話中的酸意,傻子都能聽出來了,倒是讓衆人一陣尷尬。
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新來的二等宮女芬兒,也不知她有什麼背景,直接分到了乾清宮,還是個二等,卻也沒看出她有什麼特別之處來。平日裡不是炫耀自己的衣裳首飾,便是評說各宮嬪妃。本來這聚會並沒有她的位置,只是她死纏爛打,銀夏也不好一口回絕。
林清只愣了一瞬,就反應過來,不由樂了,“我不過是隨口說一句罷了。外頭再冷,主子吩咐了要做的事兒,難道能不去做嗎?我到真不知,你的規矩是跟着哪位姑姑學的,連這個本分都不知道?”
那芬兒氣得臉都紅了,“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巴上了蓮妃娘娘嗎?不然誰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林清只覺得她那一臉驕傲一臉不屑的樣子莫名其妙。這芬兒的行事,她也聽過一些,料想也不過是仗着自己背後有人,所以纔敢張狂,這麼說來,她自己又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立場來教訓自己?
不過她卻不屑和她爭吵,便冷冷道,“是啊,我不過是巴上了蓮妃娘娘,所以才能得皇上看重。不過,那又如何呢?能巴上蓮妃娘娘也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巴結一個試試?”
芬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又有所顧忌的樣子,最後只是狠狠地瞪了林清一眼,“哼!有什麼了不起,你不就是蓮妃娘娘的一條狗嗎?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你後悔的!”說着一跺腳,竟然跑了!
林清勃然大怒,她沒想到這宮裡竟然有人這般無所顧忌的說話,所以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更想不到的是,這芬兒說完之後就跑了,害她滿腔怒氣都沒法發出去。
銀夏看林清氣得發抖的模樣,心中不由嘆氣,這芬兒也不知到底是什麼背景,雖然時常炫耀,卻是從沒說過這一點的。只是看林清氣成這個樣子,只怕事情難以善了了。到底還是太嫩了些。
不過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她還是開口勸道,“人都走了,你也彆氣了,大不了就是回去教訓她一頓罷了。何苦爲這種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至於林清回去後會做什麼,就與她無關了,反正不是在她的地盤。
銀夏能夠聚集起那麼多人在她這裡聚會,也是個心思手段都不錯的,在乾清宮也還算能吃得開,林清雖然生氣,卻沒有失去理智,聽了這話,自然要給幾分面子,也就強壓了怒氣。
銀夏看她臉色不好,便開解道,“她的話你何必放在心上?蓮妃娘娘看重你,無非是因爲你與她有舊,這是誰都羨慕不來的。她那麼說,不過是嫉妒罷了。”
“就是,姐姐能夠得蓮妃娘娘青睞,將來的前途必定不止於此,何必將這種人放在心上?俗話說,被狗咬了一口,難道還能咬回去不成?雖然說得直白了些,卻也是大實話。”其他人也紛紛勸道。
“就是啊,咱們想親近蓮妃娘娘,還沒有那個機會呢!”
“哎,你還好些,起碼看見過蓮妃娘娘的模樣,我是針線房的,平時足不出戶,連蓮妃娘娘的模樣都未看過,不是更倒黴?”另一個抱怨道。
“說的是啊!林清姐姐,聽說關雎宮佈置華美,用了好些絕世珍品,地面都是白玉的,隨手拿起一個東西都是古董,是真的嗎?”這是好奇的小宮女。
林清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勸說自己,怎麼說着說着,就變了味道了呢?
不過這也是大家的一片好心,她自然不會視而不見,笑着戳了那個小丫頭一下,“說什麼傻話,真要是弄成那個樣子,還能看麼?”那不是寵妃,是暴發戶吧?!
“蓮妃娘娘的性喜淡雅,所以關雎宮的佈置很是雅緻呢,哪裡就是你說的那樣?到處都是金碧輝煌,那還不晃花了眼睛?我雖不太懂,瞧着卻是木質的東西多謝,古物也有,不過很值錢倒是真的。”她笑着道,“聽說娘娘喝茶用的杯子,是一套四個的天青色繪八仙過海的青瓷茶杯,全天下僅此一套呢!”
幾個小丫鬟來了興致,嘰嘰喳喳的又問起些別的,甚至蓮妃的起居之類都有,林清不由警惕起來,挑了那些不重要的事又說了幾件,氣氛倒是和樂融融的。
只有一旁做着針線的碧波,眼中時不時的閃過一抹陰霾。從她們兩人到這裡開始,除了初時打招呼,她竟是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其他人都圍着林清去了,哪裡還記得她這麼個人?
從前這些人可都是圍在自己身邊的,這地方還是自己帶着林清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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