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春凝將甘寧殿翻個遍,李懷玉就來了,見了林清就問,“你這丫鬟在折騰什麼呢?”
林清睜開眼睛,看見是他,就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覺得春天來了,應該徹底的清掃一下,曬曬被子之類的,把冬天的氣息除去。【:”
李懷玉不贊同的搖頭,“雖然這麼說,不過這時候還有些寒氣,你這殿裡凍得很,別在這睡。小心凍壞了。”
林清笑着應是,又道,“奴婢並沒有睡着,不過是閉目養神罷了。也怪了,最近總覺得累得很,有些頭痛。”明明最近她都很清閒,李懷玉不讓她做事,只好閒着吃白飯,怎麼還會覺得累呢?
“覺得累就多休息。”李懷玉伸手輕撫着她的頭髮,又湊過來看了看她的臉,“不過你這傷倒是好得快。如今已經瞧不出什麼來了。想來那藥應是真的有用。”他的手留戀的一觸,柔滑的觸感讓他差點兒失神。
林清自己也伸手摸了摸,總覺得不止是傷好了,簡直連皮膚都變得更加細緻了。也不知到底是空間水真的那麼逆天,還是李懷玉的要真的那麼神奇。不過對她來說是好事,所以也就沒有追究了。
兩人正說着話,春凝忽然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林清一看她呼吸急促,面有難色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只是沒想到李懷玉會在這裡罷了。她轉頭看了看李懷玉,有些猶豫要不要當着他的面問話。
“怎麼了?”李懷玉倒是沒什麼感覺,他也看出來春凝是有話要說,卻完全不覺得自己有迴避的必要。
林清也只能點頭道,“說吧,到底是怎麼了?瞧你急的,這個天氣就一腦門子汗了。”
春凝這纔將自己手中握着的東西遞過來,“皇上和小主瞧瞧這個吧,奴婢真是……”說着就真的哭了起來。
李懷玉眉頭一皺,搶先將東西接到手裡,一看差點兒沒再給扔出去!林清湊過去一看,竟是個巫蠱娃娃!那上頭寫着的,正是她的生辰。
“放肆!這,這……”李懷玉手下用勁,差點兒將那個娃娃給捏扁了,臉色鐵青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東西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林清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爲什麼會這麼生氣,畢竟她可從沒覺得自己對李懷玉來說有多重要。況且李懷玉怎會知道自己的生辰?但立刻她就反應過來了,李懷玉的生辰不就和她是同一天嗎?這娃娃做的又太過抽象,完全分不出男女,難怪他會誤會了。
想到這裡林清就覺得好笑。這時候她當然不會跳出來說這詛咒的不是皇帝,而是她。反正這東西在甘寧殿裡,沒準人就是因爲進不去正殿,所以將東西放在了偏殿呢?只要李懷玉相信就行了。自己這個生日夠佔便宜的,恐怕以後不會有人敢隨便詛咒自己了。
林清立刻擺出嚴肅臉,對春凝問道,“你不是在整理屋子嗎?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春凝會意的跪下道,“回皇上和小主的話,這東西就是在小主的牀底下找到的。這事也巧了,本來收拾東西並不需要將牀拆開,是不應該瞧見這個東西的。恰掛在帳子上的那個香薰球掉下去,滾進了牀底,這纔給奴婢發現了這個……”
林清聽了也是僥倖,幸虧是春凝現在發現了,這萬一要是哪天被李懷玉的人發現,那可就成了自己的罪證了。到時候自己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她忙開口問道,“事關重大,這東西除了你,還有誰瞧見了?可別走漏了消息!”
“小主放心,東西是奴婢找到的。當時奴婢就反應過來,將它藏起來。因不敢自專,才帶過來給小主看。沒有第二個人瞧見。”春凝連忙道。
林清點點頭,感嘆道,“不料只是整理屋子,竟能找到這種東西。這萬一要是沒發現……”說着偷偷去看李懷玉的臉色,見他也是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麼,便道,“不若皇上也將正殿檢查一番,萬一還有這樣害人的東西,也好早做處理。”
李懷玉沉吟一番,終是點頭道,“你說的很是。郝佳德!”
郝總管原是等在外頭的,聽到傳喚,這才一溜煙跑進來。其實他在外頭隱隱聽得找到了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心中便十分擔憂,見主子叫自己,便急忙進來問道,“主子有什麼吩咐?”
李懷玉冷哼一聲,將那娃娃扔到他腳底下,“你瞧瞧這是什麼?你們成日說這乾清宮已經被你們佈置的鐵桶一般,朕也就信了。可這難道就是你們所謂的鐵桶一般?這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若不是林寶林收拾屋子,朕尚且還矇在鼓裡呢!”
郝總管撿起來一看,也是驚了一聲汗。他自己是十分相信這種東西的,連忙跪下請罪,“是奴才的疏忽,不敢求皇上恕罪,只是奴才想戴罪立功。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奴才立刻就去查!請皇上允許!”
“行了,叫你進來就是讓你去查這個事的。哦,先讓人去將甘寧殿整個搜查一番,瞧瞧還有別的沒有了。此事你也不要太過着急,反而打草驚蛇。對方既然用了這種辦法,一時半刻應當不會有事,你放心的去查就是了。”李懷玉道。
郝總管這才領命而去。李懷玉回頭看着林清,目光銳利。林清知道,這是他在懷疑自己了,畢竟這也確實很巧,先是林清莫名的說要收拾屋子,然後他纔過來,春凝就將這東西拿了出來,倒像是專門爲了陷害別人似的。
“其實奴婢已經有了可疑的人選。”林清垂着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反正這件事的確不是她做的,也沒必要心虛,沒必要害怕。既然李懷玉已經發現了,那就將寧賢妃揭出來,雖說沒證據,可……郝總管不是已經在查了麼?總會有的。
李懷玉的眼神閃了閃,“哦?那你說說,你懷疑誰?覺得誰會弄了這種東西來害朕?”
“奴婢懷疑寧賢妃娘娘。”林清道,見李懷玉不信,她忙道,“皇上先聽奴婢說完。皇上大約也覺得奴婢突然收拾屋子,這事十分可疑,像是專爲了去找這個娃娃似的。沒錯,事實就是如此,因奴婢懷疑有人陷害奴婢,所以纔會去找。”
她說着擡起頭來,看着李懷玉的眼睛,“試問皇上,若無今日,某天皇上的人找到了這個娃娃,皇上是不是會認定了就是奴婢所爲?”只看李懷玉的眼神,她就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但心裡還是難免覺得寒涼,“所以奴婢纔要主動出擊,將此事在皇上面前揭發出來。饒是如此,皇上不也一樣懷疑奴婢?”
“你說你懷疑有人陷害你,好端端的,爲何會這麼想?”李懷玉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問。
林清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跟着碧波的小何子來回報,碧波出去過了。而且似乎在御花園中見了個人。但可惜跟着她的人,被景仁宮的小太監纏住了,所以沒跟上,什麼都沒瞧見。皇上相信,這是個巧合嗎?”
“你是說,碧波去見的,就是景仁宮的人,所以那小太監纔會纏着跟蹤的人?”李懷玉道。
“是。據小何子說,碧波從御花園回來之後,便是一臉輕鬆。所以奴婢大膽猜想,她一定是已經將對方交付的事情辦妥了,前去覆命,所以纔會這般輕鬆。”林清說着自己的猜測。
李懷玉卻並不相信,“胡鬧!寧賢妃是朕的表妹,不過是驕縱任性些,絕不會想到要來害朕!”
林清苦笑,“難道奴婢不知?只是如今這甘寧殿中,不止住了皇上,還住着奴婢啊!寧賢妃娘娘自然是不會害皇上的,卻不妨礙她將奴婢這個皇恩隆重的小小寶林除去。奴婢只問皇上,若沒有今日,有朝一日,此事被揭出來,皇上可會相信奴婢?”
他不會。他是皇帝,他的性命,自然要比林清的重要得多。一旦知道林清要害自己,即便沒有證據,他也會疑心的,何況是證據確鑿?兩個人都知道這個答案,林清卻還是要問。因爲她知道,李懷玉對寧賢妃絕對沒有這般信任,他不過是習慣性的反駁罷了。
果然李懷玉神色一黯,猶道,“你並沒有證據,朕絕不會相信!”語氣堅定無比,但林清知道,他信了。
“皇上不信不要緊,郝總管不是去查了嗎?事情總會真相大白的。若奴婢真的冤枉了寧賢妃娘娘,奴婢也願意去道歉的。”林清淡淡的道。
李懷玉不說話了。今日之事,實在出乎他的預料。他方纔鎮定的發號施令,還和林清理論了半天,但其實他的心裡正在忐忑不安。誰規定皇上就必須強大無比,什麼都不害怕?他畢竟也才十六歲,乍然遇到有人想要害死自己,用的還是這種陰毒的法子,由不得他不怕。
但他掩飾的很好,就算林清,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然而兩人沉默下來之後,李懷玉卻忽然覺得,這種安靜十分的磨人。他想說些什麼,但方纔才和林清理論過,再開口不合適,他也拉不下這個臉。
好在郝總管的動作很快,帶去搜查的人又是專業的暗衛,很快就將正殿搜查了一遍。讓人驚訝的是,竟然真的找到了幾個巫蠱娃娃!
李懷玉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朕的寢宮之中,竟會有這麼多不乾淨的東西,朕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查!給朕狠狠地查!一定要將幕後之人給朕揪出來!”
林清見他實在激動,連忙站起身準備勸一勸,然而才站起來,便是一陣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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