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傅秀女當真不是個省事兒的,才進宮就這般高調,怕人家不知道她呢?”小滿將手中搜集的資料遞給皇后,口裡忍不住嗤笑道。【‘
皇后微微搖頭,“她敢這麼做,必定是有所依仗的。所以本宮才叫你去查,務必要知道她的依仗是什麼。”
她說着打開了那資料,看過之後,不由冷笑,“本宮還以爲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竟是個心比天高的!”
“心比天高,也要又那樣的命纔好。”小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主子瞧見什麼了?”
“上回皇上出巡,就曾經見過她的。大晚上的,一個女子獨身一人闖到江上去,說沒有圖謀,當本宮是傻子呢!怕是這江寧巡撫也在後頭出了力,想將自己的女兒送上龍牀呢!”
小滿微微睜大眼睛,“那是兩年前,那時候這傅秀女才十三呢!也太過着急了。”
皇后微微搖頭,“幸而跟去的人是珍昭儀,後來又出了刺駕那檔子事兒,不然說不定真成了呢!”
雖然不願承認,但李懷玉的確是對林清有些特殊。敕建宮殿,這樣的殊榮,也就是前朝的一位貴妃有過。
小滿看了看皇后的臉色,見她說起珍昭儀,臉色淡淡的,連忙轉開道,“也不知皇上對這傅秀女是什麼心思?”
皇后微微皺眉,“聽說昨兒在同心樓外面見着了,皇上也沒什麼表示。可是本宮卻聽說,當時皇上在雲州時,對她很是親近。瞧她雖然不是個聰明的,但也不得不防。”
“奴婢倒是聽說了一點傳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小滿一邊覷着皇后的臉色,一邊道。
皇后道,“行了,有話就說,這般支支吾吾的,可不是你的行事!”
“是。奴婢聽說,皇上曾誇獎過這位傅秀女,說她率真可愛,和……和仁誠皇后有些相似呢!”
乍然聽到衛木蘭的諡號,皇后臉色一變,繼而卻慢慢平靜下來。她放鬆的靠在迎枕上,想了想,笑道,“這麼說來,本宮急什麼呢?珍昭儀想必比所有人都着急。”
小滿跟着點頭,“娘娘,咱們要不要在後面推一把?”
“自然。你吩咐下去,不準爲難傅柔惜,若是她和秀女們有衝突,儘量別鬧大。本宮倒是要看看,皇上到時候會護着誰!”皇后淡淡一笑,眉宇之間帶了一絲得色。
而此時,慈寧宮中,也進行着一場差不多的談話。
太后殷殷教導着雲妃,“這回你只需在後頭看着,有機會就推着傅柔惜一把,讓她站出去和珍昭儀爭!”
“臣妾知道了,必定會小心在意,請太后放心。”雲妃坐在下首,恭敬的答道。然後眼睫遮擋住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嘲諷。皇太后的安排固然好,但她也不能一點都不爲自己考慮。
太后看了她一眼,見她有些漫不經心,不由冷哼道,“你給哀家好生辦了這件事,不要讓哀家失望!”
這回蘇家也送進來了一個姑娘,她還沒見過,但是聽承恩公夫人說起,倒是個好的。
不過如今皇上忌憚世家,衆人都是知道的。所以送進來的姑娘,也不怎麼打眼。何況她也要考驗一番,若是能夠留到終選那一日,自然就見到了。不過此事她不打算告訴雲妃。
一來她對雲妃,到底心裡還有些情分,若是不影響到別的,護着她平平淡淡的一輩子,也無妨。二來,萬一雲妃知道此事,反而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不過她到底是小瞧了雲妃,幫着打理宮務這麼多年,雲妃豈會沒有一點兒自己的勢力?
這宮裡的人,是最善於拜高踩低,跟紅頂白的了。她一朝得勢,依附上來的人,不知有多少。
雖然說都是些不起眼的人,但偶爾,也會帶來些驚喜。比如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宮女。
“雲妃娘娘,奴婢親耳聽見的,承恩公夫人對皇太后說,那位蘇寧萱小姐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叫皇太后好生扶持呢!”小宮女口齒伶俐,將當時的場景重複了一遍,“奴婢恰在那處收拾雜物,見躲閃不及,便藏了起來,沒想到就聽到了這個。”
雲妃滿意的點點頭,“嗯。此事你可還和別人說起過?”這小宮女是慈寧宮的。
論理慈寧宮伺候的人,在外頭是很有些體面的,但也要看你做的是什麼。若是在太后跟前,自然人人奉承,次一等端茶倒水,管理事務,也能得人高看。但再下面的,就沒人在意了。
所以這些小宮女小太監,纔要自己去找人投靠。而這個小宮女,選的就是雲妃。
她的忠誠,雲妃從沒想過。反正是聊勝於無的棋子,也不指望能有什麼收穫。誰知倒是讓人意外。
那小宮女連忙跪下,賭咒發誓此事只告訴過雲妃一個人,就是做夢都會閉緊嘴巴。
雲妃忍不住一聲輕笑,“不需如此,本宮並不是信不過你。其實這事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的。”
小宮女聞言一抖,磕頭不止,“娘娘明鑑,奴婢一心都想着娘娘,絕不會有二心!”
雲妃隨手賞了些東西,將她打發了,臉上的笑意才徹底收起來,冷若冰霜。
雪蘭在一旁看得擔心,忍不住道,“主子,此事太后既然沒說,或許還有別的隱情,也未可知。”
“哼,什麼隱情?”雲妃止不住冷笑,“本宮清楚的很,不過就是怕本宮知道了,反而攪局罷了!她蘇家的女兒尊貴,本宮就是能隨意拋棄的麼?且看着吧!”
“娘娘要怎麼做?”雪蘭雖然覺得娘娘和太后作對,不是什麼好事。但畢竟是雲妃身邊的人,立刻問道。
雲妃想了想,道,“這傅柔惜的資料,她和皇上的關係,你悄悄兒的透給那蘇寧萱知道。記住,這事兒找別人去做,千萬別讓人抓着你的把柄。本宮倒是要看看,到時候這水攪混了,誰還能得了好處?!”
雪蘭暗暗叫苦,自家主子過了那麼多年,似乎還是沒什麼長進。雖然會用計了,卻是損人不利己。
……
惠妃坐在佳宜宮的院子裡,看着滿院的鮮花,忍不住微微一嘆,“又是新人選秀的時候了。”
昭兒看她神色惘然,忍不住道,“主子也是太過好性了,總該叫着宮裡的人知道些厲害纔是。如今新人入宮,怕是多少注意力,也都被拉過去了。皇上哪裡還記得佳宜宮?”
“瞎說什麼?如今空置的宮殿不多,新人進來,必定要分到各宮的,倒是何愁皇上不來?”惠妃淡淡道。
“主子!”昭兒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那能一樣麼?皇上那時就是來了,也是去偏殿啊!”
她有時着實看不明白自家主子,明明有位分有權勢,偏偏什麼都不去爭。可這宮裡,什麼不是靠自己爭來?
惠妃微微一愣,“昭兒的嘴皮子越發利索了。初時本宮還怕你管不住這宮裡的人呢。如今瞧着放心多了。今日我不罰你,可皇上要去哪裡,不是咱們該置喙的,你要記住這一點。”
“奴婢記住了。”她也不過是氣不過罷了,這宮裡,就算是雲妃那樣的,瞧着都比自家主子體面些。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麼?主子和別人可不同,主子是替皇上辦事兒的,憑着這樣的情分,什麼恩寵要不到?偏偏主子平日裡通透的很,到了這上頭,卻是怎麼都開不了竅。
想了想,她又勸道,“主子的事兒,奴婢再不能隨意說的。只是奴婢瞧着主子這樣,當真是……主子也該爲自己打算了,就是不去爭寵,哪怕是生一個孩子呢?總也算是有個依靠了。”
這惠妃焉能不知?只是孩子的事兒,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這麼多年都沒有,日後……
“主子,你說那傅柔惜的事兒,要不要告訴皇上呢?現在人人都等着看熱鬧,咱們怎麼做?”昭兒問。
惠妃想了想,搖頭道,“皇上日日不得閒,何必拿這樣的小事去打擾?秀女之間爭鬥攀比,向來如此,並無什麼新奇的。咱們不必摻和。”
她手下有什麼人,李懷玉都是有數的,自然不能摻和。不過這卻不影響她看熱鬧。
這傅柔惜自從進宮來,就是一副高調的模樣,聽說和皇上之前就認識,很的皇上的心意。如今這滿宮裡,誰不等着看她的結果?自己又何苦出手破壞好容易才形成的勢?
她替李懷玉做事,並不代表就沒有自己的私心。後宮裡的人已經夠多,不需要再來一個。
……
三個地方,三位大人物,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傅柔惜。
但她本人對此毫無所覺。其實說她高調,當真也算不上,不過是一進宮就去給嬪妃們請安,在秀女之中也已主人自居罷了。就算如此,也有幾個秀女依附於她,成了一個小團體。
這次進宮的秀女,人雖不多,但讓傅柔惜忌憚的,也有幾個。其中最讓她不喜的,就是蘇寧萱。
倒不是這蘇寧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恰恰相反,她什麼都沒做。爲人謙和,溫婉柔順,卻偏偏讓人不敢小視。身上穿的衣裳多半都是素淨的,細看卻能看出那料子不凡。若是有什麼事求到她那裡,她也熱心幫忙。雖然並不拉攏人,卻在長春宮極有人緣。
和傅柔惜簡直是兩個樣子。偏偏傅柔惜看到她,就能立刻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哪怕蘇寧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是一副京城貴女,大家閨秀的做派,生生將傅柔惜的富貴,襯成了庸俗。
傅柔惜爲此將她恨到骨子裡。可是對方什麼都沒做,她總不能去針對人,那樣可就落了下乘了。只是她也沒有放棄,時時記着要給蘇寧萱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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