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到坤寧宮的時候,鄭充儀正和阮家姐妹相對而立,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她轉頭看到奶孃抱在一旁的三皇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三皇子的額頭上包裹着白布,卻還是隱隱滲出血色,看樣子應該是磕傷了。
林清忍不住皺眉,她聽說阮家姐妹衝撞三皇子時,還以爲大概是三皇子被嚇哭了什麼的,不是大事。誰知竟會這般嚴重。可是三皇子才兩歲多的小孩子,阮家姐妹爲何要這麼做?
“珍昭儀妹妹來了。”皇后看到她,笑得十分和煦,“快請坐。本宮已經派人去請皇上,想必已在路上了。”
她倒是要讓皇上和滿宮裡的人都瞧瞧,皇上新納的這兩個才人,到底囂張成了什麼樣子。看看皇上是否還會縱容這樣的女子在後宮中放肆。
是,那阮家姐妹活潑靈動,惹人喜愛,可也是不懂規矩,肆意妄爲。就不知皇上經得多了,是否還有興致。
林清聽到她的話,只是淡淡一笑,轉而望了站着的三人一眼,纔開口問道,“娘娘傳召的急,臣妾匆匆而來,還未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呢!還望娘娘告知,免得待會兒皇上面前,臣妾一時口拙,反而不美。”
這也算是對皇后表示自己的敬重了。畢竟若是她要打探,這消息未必就問不到。只是如此一來,顯得不將皇后放在眼裡,反倒不如就這麼直接開口問的好。
反正皇后想讓她們做墊背的,總不會什麼都不說,讓她們稀裡糊塗的,反倒弄巧成拙。
果然皇后聞言,笑意越發誠摯,嘆息道,“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日天氣好,鄭充儀便帶了三皇子去御花園裡散步。誰知靈才人和玉才人卻是看上了鄭充儀挑選的亭子,便起了衝突。”
“怎麼臣妾記得,靈才人和玉才人今日才進宮的?”林清面上做出詫異之色,“怎麼就去了御花園?”
皇后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想是新進宮,想去熟悉一番吧!”
林清點點頭,又問,“那怎會波及到三皇子呢?身邊那麼多人,莫非連個小孩子都護不住?”
皇后眉間輕擰,似乎也十分苦惱,“就是爲了此事,兩方各執一詞,本宮才無法判定。鄭充儀說,是阮家姐妹推倒了三皇子,阮家姐妹卻說是三皇子自己走過來的,她們也沒瞧見,吵得本宮頭都疼了。”
雲妃在一旁坐着,聞言笑道,“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難道還怕她們不成?不過是件小事,特特將臣妾等人叫來,怕是會讓皇上覺得娘娘處事手段不夠呢!”
皇后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外頭卻傳來通報聲,皇上來了。
皇后連忙起身迎出去,就連鄭淑儀和阮家姐妹,也都顧不上互相怒視,跟了出去。
李懷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忍不住皺眉道,“怎麼那麼多人?”原本還想着息事寧人,畢竟阮家姐妹才入宮,傳出去和位分比她們高的嬪妃相爭,名聲也不好聽。誰知卻是想差了。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深意,柔聲道,“是臣妾的不是,此事實難以決斷,若是處置不好,怕是今年新入宮的嬪妃,和其他嬪妃相處時,會有隔閡。因此纔將幾位妹妹叫來,共同商議。”
這個理由實在太過冠冕堂皇,李懷玉也說不出什麼來。而方纔大放厥詞的雲妃,臉色十分難看。
回到殿內,分賓主坐下,李懷玉纔開口問下頭站着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充儀深知今日皇后欲藉此事立威,必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因此只擡頭看她。
而阮家姐妹卻沒有這樣的顧慮,見給她們撐腰的皇上來了,玉才人便第一個不忿的開口,“皇上,您要替我們姐妹做主啊!鄭充儀血口噴人,冤枉我們弄傷了三皇子!”
“三皇子?”李懷玉聽了她的話,才注意到被奶孃抱着站在一旁的三皇子,見他額頭染血,臉色不由十分難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鄭充儀,你莫非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不成?!”
這是顯而易見的遷怒,皇后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反而看向了林清。
收到她的視線,林清猜測今日不開口是不成的了,何況她對這對雙胞胎的印象也着實惡劣,覺得給點教訓,也未必不好,便開口道,“皇上,如今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怎可就這麼訓斥鄭充儀?”
頓了頓,又道,“臣妾也是做母親的,再清楚不過,鄭充儀怕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傷了三皇子的。此事怕是有隱情。不若皇上先問清楚?”
李懷玉見是林清開口,這才勉強點頭道,“也好,那你們就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玉才人又要開口,不過這回皇后沒有給她機會,厲聲喝道,“玉才人,你既然進了宮,就該守宮裡的規矩。在位份高的嬪妃面前,沒問到你的時候,怎可胡亂插言?”
玉才人聞言,委屈的眼圈兒都紅了,一雙美眸看向李懷玉,盈盈欲訴。
旁邊站着的靈才人連忙伸手拉了她一把,“皇上,娘娘莫怪,嬪妾這個妹妹才進宮,不懂規矩。”
其實這姐妹倆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要是不說話,當真分不清誰是誰。但只要一說話,差別很大。靈才人性格穩重,思慮周全,玉才人卻是一捅就爆,根本不知道深思熟慮。
幸而她很聽姐姐的話,所以倒是一直沒有闖出什麼禍事來。
不過今日是個例外,林清看着這兩姐妹,若有所思。看樣子,這事應該還是玉才人惹出來的。
見玉才人閉了嘴,皇后才道,“鄭充儀,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因着今日天氣好,臣妾便想着帶三皇子出去走走。到了御花園,選了一處風景甚好的亭子,下面的人才收拾得了,靈才人與玉才人就來了。當時臣妾並不在,聽下面的人說,兩位才人說是看上了這個地方,叫她們走來。”
鄭充儀說着擡頭看了李懷玉一眼,“她們不能做主,便來找臣妾。臣妾想着,兩位妹妹雖說位分低,行事略有不妥。但她們今日才入宮,倒也可以體諒。臣妾便提議共同在亭中賞景。孰料……”
玉才人聽到鄭充儀說她們行事不妥,眼一瞪就要開口,卻被靈才人拉了一把。方纔是她自己說妹妹才入宮不懂事,如今自然不能反駁鄭充儀的話。
鄭充儀的聲音激動起來,“其中一位卻是半分臉面都不給臣妾,說那亭子她們姐妹倆坐在裡面恰好,多一個人都不成……還指着臣妾的鼻子罵臣妾。三皇子年紀雖小,卻也十分聰明,許是見她們氣勢洶洶,就想替臣妾報仇,過去踢了那人一腳。”
“小孩子的力氣能有多大?不過是撓癢癢一般罷了,誰知那人卻狠狠將三皇子推倒在地,摔破了頭!”鄭充儀捂着臉哭了起來,“臣妾伺候皇上七年,再沒見過這般囂張的人,臣妾身份卑賤,原沒什麼,可三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她們怎可……怎可……”
這一番話說的字字在理,有理有據,饒是靈才人自己聽了也覺得對方着實可惡。
當下衆人看玉才人的目光便有些怪異。畢竟兩姐妹之中,會踢人的,不用問也知道是她了。
“玉才人,方纔鄭充儀所說的,你可有異議?”皇后見李懷玉不說話,便問道。
玉才人見能說話了,連忙扯開靈才人的手,“皇后娘娘,您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那亭子本就是我們姐妹看上的,當時鄭充儀又不在,那些下人不准我們進去,還嘲笑我們,讓我們回去照照鏡子。肯定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教的!至於三皇子,我不是故意的,輕輕一碰他就自己倒了!”
林清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心裡想,一定沒人教過玉才人怎麼說話,她雖是爲自己辯護,卻將方纔鄭充儀指控的地方,全都承認了。如此一來,就是李懷玉想包庇也不成了。
倒是鄭充儀,讓林清刮目相看。當初她的脾氣,可也不比玉才人好多少,如今竟連這個都學會了。
“這麼說,你承認你跟鄭充儀搶亭子,也的確是踢了三皇子,對吧?”皇后問道。
玉才人愣愣的點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靈才人本打算說話,見她點了頭,只能暗自嘆氣,默默的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皇上,玉才人自己也承認了此事,您看?”皇后聞言鬆了一口氣,這玉才人也是個不成器的,若是由着靈才人開口,怎麼也要掰扯一段時間。方纔皇上沒來時,兩方可是吵得不可開交的。
“既然都承認了,那就將玉才人的位分奪了,人送去冷宮吧!”李懷玉淡淡道。
他雖然對雙胞胎挺喜歡,但那也是她們乖巧聽話的前提下。如果說從前玉才人的行爲在他眼裡是率真可愛,那麼現在就是不守規矩。畢竟女人,還是比不上兒子重要。雖然這個兒子,他自己也沒有多麼看重。
玉才人似乎直到此時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有人上來拉她,連忙叫道,“皇上……皇上救命,皇上你怎麼可以這樣?姐姐救我!”
靈才人的反應,是深深的低下頭去,當做沒有聽到。她決不能在這裡陷進去。只要她在外面,就還有機會將妹妹救出來。若是兩個人都去了冷宮,反而不妙。何況,妹妹也該受點兒苦,懂點兒事了。
李懷玉也恍若未聞的回頭去問皇后,“三皇子的額頭,太醫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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