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武英殿。【
李懷玉正和幾個心腹大臣說話,便見郝佳德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果真?”李懷玉聽了之後,喜形於色,不由站起身子。
旋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毫不掩飾的笑道,“哈哈哈,賞!郝佳德,你去承安宮說一聲,朕待會兒過去!”
他說着轉向下面眼觀鼻鼻觀心的大臣,對黃太傅道,“黃愛卿教女有方啊!哈哈哈,方纔承安宮來報,太醫今日請平安脈,已是診出穎妃有了兩個月的喜脈!”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下面的大臣,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笑着恭賀。
李懷玉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心情,大臣們自然極有眼色的告退了。反正今日要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剩下的不重要的,明日再說也不遲。
“太傅留一下。”李懷玉滿面笑容的道,“穎妃有喜,想必也思念家人,不如太傅跟着朕去承安宮看看她。”
“老臣多謝皇上恩典!”黃太傅聞言心頭一喜。看皇上對穎妃如此關切,他心頭自然十分得意。
原本他不想讓女兒入宮,一來是因爲他本就是皇上這一邊的人,不需要聯姻。二來也是因爲後宮佳麗無數,自己的女兒未必能夠把住皇上的心。
但如今看來,到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女兒說的也對,她和皇上是打小兒的交情,自然和其他嬪妃不同。
捋着鬍鬚跟在李懷玉身後,黃太傅心頭小算盤打的噼啪響,卻沒有看到,走在他前面的李懷玉,臉上殊無喜色,一片陰霾。
出了乾清宮的門,李懷玉看着黃太傅“年老體弱”,便賜了步輦,讓他乘坐。
這是極大的榮耀,黃太傅笑着受了,心裡越發得意。看來夫人說女兒在宮裡十分得寵,並非是胡說的。
待到了承安宮,穎妃見到父親,自然歡喜無限,紅着眼圈兒感謝李懷玉的恩德。
李懷玉笑道,“這沒什麼。朕幼時便多賴太傅教導,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正該和家人多多團聚。”
又說了幾句話,李懷玉便起身離開,留下他們父女說話。
出了承安宮的門,郝佳德上前請示道,“皇上,可是要回武英殿去?”
“隨便走走。”李懷玉上了步輦,將將要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承安宮,對魏忠道,“好生看着!”
“是。”魏忠答應着,擺了擺手,便有一個小太監脫離了隊伍,摸進了承安宮的大門。
因着李懷玉沒說要去哪兒,步輦便一直順着御花園的路往裡走。到了玉液池邊,李懷玉才擡手讓他們停下來,吩咐道,“魏忠陪着朕走走,其他人在這兒等着!”
魏忠小跑兩步上前,跟在李懷玉身後。此時他已經知道李懷玉要去什麼地方了。
果然走了一會兒,李懷玉便問道,“她這幾日怎樣了?”
“回皇上,珍昭儀娘娘一切如常。只是……”下面的話,他有些猶豫。宮裡人都以爲皇上厭棄了珍昭儀,但只有他知道,皇上時常會這樣偷偷的過來瞧一下,但又不露面,讓人疑惑。
“只是什麼?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朕倒不知,你何時有了這毛病了!”李懷玉輕斥道。
魏忠連忙道,“只是珍昭儀娘娘從未請過太醫,也不知道具體生產的時間是什麼時候。這……”
李懷玉抿了抿脣,這倒是他疏忽了。產婆奶孃他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但還不是送進來的時候,畢竟如今沒人知道林清的情形,但他若是有了動作,就說不清了。
可是若不知道生產的時候,那產婆便是準備了,也是白準備的。
不過十月懷胎,林清入冷宮的時候,是十月,說起來產期應該在七八月的。他想了一會兒,便吩咐道,“想法子讓那邊加快腳步,這個月一定要結束!”
魏忠臉上便現出一抹爲難,卻只能咬牙答道,“是,奴才知道了。”
李懷玉倏然停住腳步,魏忠擡頭看去,便見珍昭儀正坐在院子裡,捧着一本書,卻也不看,昧着眼睛在曬太陽呢!她的宮女香凝給她慢慢的揉着腳。
魏忠連忙低下頭,彙報道,“這一兩個月,珍昭儀身上開始浮腫起來,香凝便時時給她按揉。”
他們站的這個位置是在一個斜坡之上,正好可以看到冷宮的院子,雖然有些遠,但還不至於看不清。但從冷宮那裡看過來,卻正好被一株大樹擋住,當真是偷窺的好地方。
李懷玉又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轉身道,“回去吧!”
魏忠回頭又看了一眼,動了動脣,想勸皇上過去看看,最終還是沒開口。
主子的事兒,不是他該摻和的。主子吩咐什麼,就做什麼就是了。至於其他的,還是別想了。
郝佳德還領着衆人在原處等着,那個去了承安宮的小太監已經回來了。
魏忠聽完了他的彙報,連忙走到李懷玉身邊,壓低聲音道,“皇上,黃太傅出宮了。他和穎妃娘娘密談了小半個時辰,讓穎妃娘娘好好養身子,早日誕下龍子,其他的他會處置。”
李懷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朕倒是不知道,朕的後宮,什麼時候就輪到這些東西來處置了!”
“皇上息怒!”魏忠連忙表忠心,“皇上明察秋毫,這些人翻不出什麼浪來的。”
“罷了,回去吧!”李懷玉垂了眼,忽然想到冷宮裡的林清,又想到宮裡這些女人,竟沒一個是省事兒的!
……
“影茗,你說這曲嘉佳到底在等什麼?這穎妃可是懷上孩子了,她再等下去,怕是孩子就要生出來了!”阮淑容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她的孩子沒了,偏穎妃又是晉位,又是有孕,竟成了這宮裡頭一號的人物,直戳着她的心窩子!
影茗想了一會兒才道,“這個奴婢可也看不出來。不過奴婢想,那位曲姑娘,想必也不會讓穎妃生出來的。想必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小主且耐心些,再等等。”
“哼!你既然這麼說了,我自然只能等着了!”阮淑容意興闌珊的甩了甩帕子,“跟我去御花園走走。”
這時節御花園中是最熱鬧的,阮淑容閒來無事,便要去走走,影茗早已習慣了。
主僕二人走到碧荷池邊,影茗突然道,“小主,穎妃娘娘在那邊。”
阮淑容擡頭看去,便見許多人簇擁着穎妃,坐在水上亭子裡,似乎正在說着什麼。
“她倒是悠閒得很!”阮淑容恨恨的扭了扭帕子,越是看到穎妃得意,她心頭的火便燒的越大。
影茗想了想,道,“也不能讓她太得意了。主子過去給穎妃娘娘請安吧!”
阮淑容詫異的看了影茗一眼,“你安的什麼心?叫我去她面前做小伏低?我呸!”
“話不是這麼說,穎妃娘娘如今還不到三個月呢!奴婢聽說,孕婦若是情緒激動的話,對身子也不大好。”影茗笑着道。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要阮淑容去刺激穎妃了。
阮淑容這才笑道,“好丫頭!回頭你家小主賞你些好東西!咱們去給穎妃娘娘請安。”
穎妃看到阮淑容,果然面上便有一絲不自在。
她在宮裡的確是很得寵,但是皇上最近很忙,極少進後宮,而阮淑容因着就住在乾清宮裡,反倒大半的時間都是她在侍寢,若非自己有孕,這風光還輪不到自己呢!
“給穎妃娘娘請安了!嬪妾聽說穎妃娘娘有了喜信,這裡先恭喜了。”阮淑容笑着道。
“阮淑容客氣了,快起來罷!你如今在皇上身邊,論起恩寵來,怕是誰也比不上的。阮淑容也要早日爲皇上開枝散葉纔是!”穎妃笑吟吟的說道,心理產生了一種類似訓誡嬪妃的快感。
阮淑容聞言卻是一僵。她纔剛流產過,那紅花劑量大,太醫也說,日後怕是於子嗣有妨礙。那事是穎妃做的,這一點她不會不知道,卻偏要來說這種話,簡直是明晃晃的打臉!
她忍不住嘲諷道,“穎妃娘娘說的是,嬪妾自然是沒有這樣的福氣的。不過宮裡的事情可說不清楚,或許有什麼意外,也未可知。還是等穎妃娘娘生下皇子,嬪妾再來恭賀吧!”
穎妃聞言神色一冷,阮淑容這話,幾乎是暗示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不下來了。的確,只是懷孕,若是生不下來,那還是什麼都沒有,可是這話聽着卻着實刺耳。
她忍不住冷聲喝道,“放肆!你竟敢詛咒本宮肚子裡的孩子?來人,給本宮掌嘴!”
她身後站着的一個嬤嬤,立刻越衆而出,擡手就往阮淑容這裡打過來。
“小主!”影茗擋在了阮淑容前面,“穎妃娘娘,我家小主說了什麼,您要動用私行?”
“動用私行?本宮就是要動用私行,又如何?”穎妃得意一笑,“你們還不將這個犯上的奴才拉開,好生懲戒一番?嬤嬤,繼續掌嘴!”
“穎妃娘娘,嬪妾並並未犯錯,娘娘可沒有資格懲戒!”阮淑容道。
穎妃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本宮說你有錯,那你就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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