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就是大選的日子了,聽說這回要選皇后呢!唉,也不知哪家小姐有這份福氣喲!”
“啐!誰有福氣又如何?難道還能恩澤你這個老婆子不成?”
“話不是這樣說,宮裡有了皇后娘娘,這纔算是有了正經主子呢!我也不指望能有什麼好處,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氣都不行?”
“要說皇上的福氣才真大,這樣多如花似玉的閨女,都是進宮來做娘娘的!只怕要瞧花了眼!”
“嗤!你當皇上和你這沒見過世面的老婆子一般,再好的也瞧過了,哪裡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讓他瞧花眼的?”
“也不一定!我可聽說了,這回進宮的,有一個秀女生的……嘖嘖,我老婆子不會說話,不過那天彷彿聽到二皇子讚歎什麼天姿國色,顧盼生姿的。【,ka~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二皇子?不是皇上的嬪妃嗎?他如何能夠得見?”
“喲,這御花園那麼大,難道還不許人家在這裡偶爾碰上麼!”
最後這一句話,引來鬨堂大笑,那笑聲裡似乎還有無盡的曖昧之意。
“作死了!你們幾個老背晦的,還不趕緊把手上的差事做完了!主子的事兒可是你們能夠說嘴的麼?”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先頭笑着的人便都一鬨而散了。
蘇寧毓站在薔薇花架下,心頭撲通直跳,方纔那陣笑聲彷彿還在耳邊飄散不去,她覺得自己面上熱熱的,燒得厲害。那笑聲中隱晦的意思,她似乎懂了,但又似乎不懂……只一點她是確定了,那些人說,那個天人之姿的衛木蘭,在御花園裡撞見了二皇子,而且二皇子還對她讚賞有加。
沒想到隨便出來逛一趟都能聽到這種隱秘之事。蘇寧毓一邊慢騰騰的往長春宮走,一邊在心裡盤算着怎麼好好利用這個消息,說不定能夠將衛木蘭這個勁敵除去。
畢竟是個美人胚子,雖然家世不顯,但只要有了皇上的寵愛,想要什麼還能沒有?所以於非茵固然要對付,這個衛木蘭卻也不能放鬆了。還沒進宮呢就惹得皇上表哥這般惦記,若是進宮裡,哪裡還有別人站的地方?
只是這事還需好生策劃一番,這種事必要有證據纔好。若只是流言,只怕影響不了衛木蘭的根基,畢竟她生得美,佔了很大的便宜,說不定哭一哭皇上就原諒她了。
但是要有證據卻也不易。雖說二皇子稱讚過衛木蘭,但他未必就有那樣的心思。誠然沒人誰都愛,但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如今既是皇上看中了的,二皇子想必也不會生出別的心思。
蘇寧毓本身並沒有什麼能耐,雖然蘇家在宮裡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勢力,但她如今還是個秀女,她爹孃根本就沒有把家中的勢力交給她,所以她手中卻也無人可用。
這般下來,想要製造證據,何其難也?
不過也不是全無可能。雖然自己手中沒有任何勢力,但自她入宮以來,聲勢浩大,所以依附上來的人不知有多少。若從這些人之中挑幾個人去做這件事,想來也是極容易的。
最妙的是,如此一來,此事就與自己毫無瓜葛了,即便不成,對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打定主意,蘇寧毓收拾心緒,快步回了長春宮,將一個與自己走得近的秀女叫了出來。
這個秀女是個小官家的女兒,但巧的是她有個姑姑,是先帝的嬪妃,如今榮養在保慈宮的太妃。所以她一進宮,她的姑姑就將自己手中的勢力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盼着她能夠在宮中得勢。
而蘇寧毓這回要借用的,就是這人手下的勢力。
“蘇姐姐,這是怎麼了?瞧你走的一身汗,咱們還是進屋說話吧!”蘇盼春親熱的拉着蘇寧毓的手,將她引進自己的屋子。
蘇寧毓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的寒暄道,“是啊,今年的天氣有些怪。之前不是也熱得很,後來下了一場雨,如今又是這樣,也不知是不是還會下雨呢!”
“是有些悶,沒準真會下雨。只盼着這幾日下也就罷了,若是大選那日也下雨,只怕皇上和太后會不喜呢!”蘇盼春也附和了一句,看出她意不在此,索性便直接問了,“瞧着蘇姐姐像是心裡有事,不知能否說給妹妹聽?若有妹妹能夠幫上忙的,只管差遣就是。”
蘇寧毓慣來都是心直口快,還不曾如今日這般猶豫過,是以她纔會覺得奇怪。
而這也是蘇寧毓想要的結果。這事最好是對方開口問,自己才說。到時候就是攀扯也扯不到自己這裡來。
因此聽到她問,便做出爲難的神色來。蘇盼春見她鬆動,再接再厲道,“姐姐也知道我是個愚笨的,只盼着能夠爲姐姐跑跑腿分分憂罷了。便是做不了什麼,姐姐說出來也是好的,總勝過一個人悶在心頭。”
蘇寧毓這才嘆息一番道,“倒不是我有什麼事,只是我今兒聽了一件事,如今心裡卻是慌亂的很呢!”
說着將自己聽來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說了,“你想,這種私密之事,必不是真的。可我不合聽了,就怕別人也瞧出端倪,如今心裡惶惶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若要說出來,卻只是聽了幾句話,是沒影兒的事,只怕到時太后和皇上反而怪罪於我。”
她話中處處暗示自己不過是沒有證據,若有,只怕衛木蘭就討不了好。因此蘇盼春立刻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如姐姐所說,若真有此事,他們豈能不見面的?若是他們被當場抓住了,到時太后和皇上不也沒話說?說不得還要記一功呢!”
“這怎麼可能呢?這般隱秘的事情,他們豈會讓咱們知曉?”蘇寧毓爲難道。
“這有何難,都交給妹妹就是了。”蘇盼春陰陰一笑,便是沒證據,也要給他弄出來纔是!
“這不太好吧?若是給人發現了,可怎麼好?再說未必就是真的,盼春你還是別冒險了。”蘇寧毓佯勸道。
蘇盼春卻已經沉浸在自己成功之後的喜悅裡,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姐姐放心就是,便是被人發覺了,我也不會說出姐姐來。”
這邊蘇寧毓聽到這樣隱秘的消息,開始着手佈置。那一邊卻也有人在於非茵跟前嚼舌頭。
“你說什麼?!”於非茵猛地站起身,連寬大的衣袖帶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淋溼了衣裳都渾然未覺,“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站在她面前的小宮女本就戰戰兢兢,經此一嚇,更是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奴婢真的聽到幾位姐姐私下裡議論,說是太后娘娘十分喜愛程秀女,想讓皇上封她做皇后呢!”
“這怎麼可能!”於非茵厲聲道,“程家不過是個正四品罷了,她有什麼資格做皇后?!你莫不是編了這等謊話來騙我!還是誰指使了你?從實招來!”
那小宮女幾乎哭出聲來,“奴婢哪裡敢隨意說這種話?奴婢聽了也是嚇了一跳,立刻就來告訴與小姐了。奴婢全家的性命都在於小姐手心裡捏着,怎敢胡言亂語主子們的事?”
這倒也是,於非茵方纔不過驚訝太過罷了,如今一緩過來,立刻就鎮定了。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對那小宮女柔聲道,“你是個好的,這消息對我十分重要。”說着從袖子裡摸出一個荷包塞給她,“這是賞給你的。”
那小宮女接過荷包,就手打開來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擡起頭來無措的看着於非茵,“於小姐,這……這……”竟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卻原來那荷包裡裝着的,竟是滿滿一荷包金瓜子,怕不有幾兩重?那小宮女不過是個灑掃丫頭,何曾見過這麼多金子,一下子竟是嚇住了。
“給你的你拿着就是了,這也是你應得的。替我做事,總不會虧待你。只記着,今日的事,不可再對第二人說起了,自有你的好處!”於非茵交代完,便將人打發了下去。
她還得好生想想,這事兒不對勁。這小丫頭是她們於家安插在宮裡的一個探子,只是時日還淺,只在慈寧宮做了個灑掃宮女罷了,並沒有什麼建樹。是以這次忽然帶來這個消息,於非茵卻不敢深信。
那程懷柔得太后青眼,她是知道的,也曾親眼見過太后待她十分親熱的模樣。但總不信太后會隨意拿後位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畢竟那程家不過是依附蘇家的小門小戶罷了……
等等!依附!難道說就是因着程家依附於蘇家,而太后因着皇上不肯立蘇寧毓,便將程懷柔推出來,以期將來好控制?若這樣說,也未必不可能。於非茵不由認真盤算起來。
蘇寧毓也就罷了,若是輸給對方,還能說她和太后皇上情分不淺。若讓個四品官員的女兒爬到自己頭上去,只怕她於非茵就要成爲所有人的笑柄了!
只是她卻不知道,這小丫頭其實早就暴露了,慈寧宮雖知道這人是另有主子的,但因着不想打草驚蛇,又是個沒根底的,所以纔沒有處置。而蘇寧毓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這小丫頭的底細,威逼利誘了一番,才讓她來向於非茵傳了這麼一個假消息。她方纔嚇成那樣,其實大半是因着心虛。
而蘇寧毓也不會知道,她誤打誤撞,竟是猜到了自家太后姑媽的心思。雖然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卻實實在在是真的。只是如今於非茵知道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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