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玉的話一出口,下面坐着的嬪妃們都又是錯愕又是嫉妒的扯着帕子,這秦才人……哦不,秦美人的運氣也太好了,不過是個普通的舞,沒見得有多好看,偏偏因她是第一個,就能這麼輕易的晉位。【,
何況皇上還說,“青鸞殿”這個名字極襯她呢!青鸞是是什麼人都能稱的嗎?皇后的座駕稱作鳳輦,貴妃的才叫做鸞車!如今秦美人不過是個低位嬪妃,卻能得到這樣的稱讚,自然是讓人嫉妒不已了。
尤其是名正言順的貴妃於氏,更是將她視作眼中釘。哼!她是青鸞,那自己又算什麼?於貴妃怨毒的看着秦美人,不過是個沒根基的女人罷了,便是升了美人又如何?對自己來說,依舊是螻蟻一般,竟然也敢來搶自己的風頭,哼!
不過於貴妃也還算沉着,她如今在宮中佔盡優勢,並不需要急赤白臉的惹人討厭。何況上回被太后下了面子,皇上也十分冷落了她一段時間,現在自然不宜再有什麼動作。
而其餘嬪妃受到鼓舞,卻是爭先恐後的想要上前獻禮。
李懷玉摸着下巴朝太后笑道,“母后,既然是她們一片心意,不若就不要按照原來的順序獻禮了,誰願意誰就先上來好了。”這樣,才更有趣,不是嗎?
太后一直在一旁瞧着,不發一語,此時聞言也只淡淡道,“今兒是皇帝萬壽,自然是由着你喜歡了。就依你所言吧!”
此言一出,低位嬪妃自然更加高興。畢竟她們準備的東西,多有不及高位嬪妃的,如今能夠佔個先手,已是不易了,遂紛紛上前。
如此一來,低位嬪妃扎堆,高位嬪妃卻也不好意思去與她們爭這一時了,不管心裡怎麼想,都牢牢坐在位置上看着,面上掛着得體的笑意。
只是雖然低位嬪妃們心有幻想,但除了第一個秦美人之外,其餘人雖然都有賞賜,但卻再沒有晉位的了。
如此時間一長,大家的興致也就淡了,隨意的獻了禮,也不在肖想什麼位分了。
然後便輪到了溫美人。衆人都還記得,四月的時候,太后萬壽,溫美人就是因爲獻上了一幅等身觀音像的繡品,這才得了太后和皇上青眼,從答應晉了才人的。所以她一起身,衆人便都被吸引住了視線。
溫美人此次送出的,仍是一幅繡品,雙面繡的《江山萬里圖》。雖然寓意也好,女紅也出色,但到底是有過一次驚豔了,這一回便不如上次出彩了。
李懷玉笑着讚了幾聲好,卻沒說給她升位分的事。
溫美人自己心裡有數。她在嬪妃之中,是晉位比較快的一個了,雖然及不上鄭婕妤的位分,但那是因爲鄭婕妤好歹懷過龍嗣。所以她雖然並非沒有期待,但真不能升位,也不失望。
只是李懷玉沒說什麼,太后卻開口了,“這孩子倒是個好的,哀家記着,上回那觀音像也是她送的,是不是?這回送的這江山萬里圖,想必也合了皇帝的心意,皇帝就沒有賞賜?”
李懷玉聞言,脣邊勾起一個笑容,母后,你也等不及了嗎?“母后說的是,的確甚合朕意。既然是母后要賞,那就……”他惡意的在這裡停頓了一番,見衆人都往這邊看來,十分在意的樣子,才一聲輕笑,漫不經心道,“賜封號‘慧’。”
周圍大氣不敢出的人之中,有鬆了一口氣的,有暗暗不忿的,溫美人自己卻是頗歡喜,連忙站起來謝恩。
接下來的幾個都沒什麼新意,但李懷玉還是將梅淑儀的位分晉位了修容。她是潛邸老人,皇上登基之後,便是宮中位分最高的,甚至還有封號,如今新人入宮,這位分提一提也是應有之義。
接下來便是高位嬪妃獻禮了。她們有家世有背景,自然禮物就比低位嬪妃貴重不知多少,更值得一看。連從宴席開始就懶懶的在一旁靠着的二皇子李懷恩,都打起了精神。
於貴妃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個,她送上一株半人高的紅珊瑚,在幾百盞宮燈的映照下,顯得華貴非常。許多低位嬪妃甚至低聲驚呼起來。
“這南海珊瑚的確是難得的珍品。”李懷玉笑着稱讚了一句,卻是不鹹不淡,讓於貴妃有些難受。好在李懷玉接着指着自己桌上的葡萄道,“這個賞給於貴妃。”
從皇上的桌上賞吃的,不在乎是什麼東西,這是榮耀,況且大家都知道,皇上很喜歡吃葡萄的。本來於貴妃這個位置,賞賜其他東西都沒什麼用處,但這種賞賜,卻代表了皇上的看重。
寧賢妃見此不服輸的站起來,她的賀禮,卻是一方極爲珍貴的端溪硯,和一盒如今已經不再生產,只有世家尚有珍藏的明徽墨。李懷玉雖然沒有什麼附庸風雅的習慣,但是也是十分喜愛詩書的,這份禮物可說是投其所好,果然他十分開心,笑道,“果然是表妹知我!”
雖然寧賢妃是皇上表妹,可是入了宮之後,便只是嬪妃了,如今李懷玉這麼說,就是親近之意了。順便也透露出沒有忘記母家的意思。果然太后聽了之後,臉色也好看得多。
本來這般下去,就該輪到何淑妃了,但看她沒有起身之意,雲充儀便抓住機會站了起來。她的壽禮除了她做的四色針線及一個白玉筆洗之外,還當場表演了一支曲子。雖然無甚新意,但也算是不錯了。
符修儀是將門女子,表演的是一套劍法,讓人耳目一新,不單是皇上,便是太后和二皇子,也是十分欣賞。她這一手可比剛纔的秦美人高端多了,只看皇上的眼神,不出意外,今晚皇上必是歇在她那裡了。
林清轉頭去看蓮昭容,卻見她仍是一派平淡的樣子,不知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沒有在意?她感覺坐在自己前面的李懷玉也有些焦急了,往蓮昭容那邊瞧了好幾眼。
“皇上,奴婢瞧着,蓮昭容似乎瘦多了,想必壽禮必定是精心準備的,皇上無需擔憂。”她壓低聲音道。
二皇子坐在另一邊,雖然聽不見說話聲,卻似有所感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林清連忙挺胸收腹,老實站好。
之後曲昭儀和何淑妃的壽禮,一個是孤本古書,一個是珍品古畫。雖然沒有新意,卻勝在珍貴。
就連太后都忍不住開口道,“果真都是詩書傳家的,纔有這樣的積藏,倒是難爲了你們。”
李懷玉目光晦澀的看着她們二人,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聽了太后的話,才笑道,“母后說的是,世家大族,確實既清且貴,才能教導出這般謹守禮儀,賢惠淑德的女子!”
如此一來,蓮昭容卻成了最後一個獻禮的人了。她這般自矜身份,讓其與嬪妃又是好一陣不忿。她的位分不是最高的,不是仗着皇上的寵愛,哪裡敢這般拿喬?
只是繞誰其他人如何不忿,卻也不能動搖她絲毫。蓮昭容直等到所有人都獻禮完畢,這才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衆人這才發現,她方纔竟是一直在吃東西!難免又是一陣難受,這蓮昭容竟敢這般看輕別人!什麼東西!
之間她動作優雅的用帕子沾了沾脣,這才緩緩站起身道,“臣妾準備的禮,只怕難入皇上的眼。本不打算拿出來獻醜,只是諸位姐妹都獻了禮,若臣妾不獻,反倒讓人有話說了。”
“愛妃此言差矣,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就是,朕倒要看看,有誰敢多說一句?”李懷玉笑着道。
蓮昭容和他對視一眼,眸中溢出點點笑意,顯得調皮極了,“皇上這麼說,只怕諸位姐妹更要認爲臣妾恃寵生嬌了!如此臣妾可還有什麼臉面呢?”
“朕寵着你,自然就是爲了讓你恃寵生嬌的。這又有何不可?”李懷玉微微挑眉。
嬪妃們聽着她們對話,臉色越來越難看。這蓮昭容當着大家的面和皇上打情罵俏,當別人都是死人不成?!
只是她們還真是什麼都不能做,因爲這是在皇上面前,皇上樂意寵着她,誰敢說什麼?
太后卻是眼神一閃,主動開口道,“皇帝,還是讓蓮昭容將壽禮拿出來看看纔是!”言語之間,似乎對皇上寵愛蓮昭容之事,頗爲縱容,讓於貴妃聽得直皺眉。
蓮昭容朝站在自己身後的硯兒示意,硯兒便走上前來,衆人這才注意到,這硯兒懷中,竟是抱着一個長長的盒子,看樣子,倒像是字畫之類。
有人便小聲調笑起來,“方纔何淑妃娘娘送的那幅字畫,是《蘭亭》真跡?妹妹是個粗人,倒是不懂這些,姐姐必定知道吧?那字十分難得?”
與她搭話的人便道,“那是自然,那是書聖手跡,傳到如今,可就剩下這麼一幅了,誰知竟是在何家呢!這也難怪,人家是世家大族,底蘊深厚,哪裡是尋常人能比呢?”
其實這人也不懂書法,不過是覺得這東西是個古董,這才分外值錢。偏偏不懂裝懂,這話傳出去,只怕要笑掉人的大牙了。可前一個人聽後,卻是十分佩服的樣子。
兩人嘰嘰喳喳,聲音不小,周圍的人早聽見了,也不提醒,就讓她二人出醜。
“兩位妹妹好見識,姐姐也未曾見過書聖真跡,自然是拿不出來的。這不過是姐姐自己寫的字罷了,倒是讓皇上見笑了。”蓮昭容仍是笑盈盈的,朝着李懷玉行了個禮,然後示意硯兒將那盒子打開來。
她伸手從盒子裡拿出一幅字,微微轉頭,場面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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