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是夾道旁邊的另一條小道,其實這條小道應該並不是路的,只是在夾道邊上石壁上天然的一條一腳板寬的平臺,距離下面真正的夾道有兩米的高度。
不能走下面,是因爲下面幾乎上十米一崗,是這裡防守最嚴密的地方。
一般人還沒有辦法從這上面走過,因爲這一條天然的小石道上都是水涯壁上滲出來的水,那些水帶有天生的粘滑,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掉下去倒不至於出事,但肯定就會驚動人了。
雲風對這雲峰山莊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說明他應該也深得雲向陽的信任,所以樓柒才覺得這樣還要背叛雲向陽肯定是有着不小的秘密,但是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沒有什麼好處的話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別人的事。
但是這個時候樓柒突然心裡有點兒不是很舒服的感覺,莫名其妙的,所以一時忘了注意腳下,有一小顆石子差點兒就被她踢了下去。
她斂了心神,繼續往前走。
而就在這個時候,沉煞正騎着飛痕帶着踏雪,奔馳在冰原之上。
眼前已經望得到一片的綠色,即將要出冰原了,他這兩天已經是急怒交加,月衛都不敢惹到他,從來沒有想到,只是因爲樓柒失蹤,主子變成這般模樣。
幾乎是連吃東西的時間都沒有,在發現了有那冰洞之下的地道之後,他就用了信號將他們召集,留下所有人看着傷員,只帶着他一路急趕,想要追上樓柒。
但是,他們並不能肯定樓柒就是從這地道走的,是的,在月衛看來並不能肯定,因爲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主子認定的,他只能跟,只能跟。
然後就是一路出了冰原。
這一路自然也並不是風平浪靜的,殺了小貓三兩隻,大虎四五隻,餓狼三四頭,有北蒼的,有東清的,還有南疆西疆的,其中一次,他們還差點再次在西疆人的手中折了。
西疆,果然是讓人痛恨的。
那些蟲子咒術簡直就是讓人恨得牙癢。
“主子,你的傷......”月衛擔憂地問道。就是在對上西疆人那一次,主子替他擋了一個咒術,雖然以無比深厚的內力強破了,但是也因此而受了內傷。
“不礙事,趕路要緊。”沉煞頭也不頭,雙腿一夾,馳騁,繼續向前衝,繼續向前衝,也許,樓柒就在前面了。
沒有人能夠體會沉煞內心的那種愧疚和煎熬,沒有人!樓柒是在他的保護之下失蹤的,那千年石髓,加了是他逼着在那裡喝下去的,他太過自負了,以爲自己會一直在,一定能夠護她周全,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樓柒出事了,不見了。
現場沒有半點打鬥的痕跡,那隻能夠說明,樓柒當時還沒有清醒過來,而要是因爲這樣害她出了什麼事,就是他害的,是他。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一路追尋過來,看到馬車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是對方也是一路急趕。在地道里,是雪狼的痕跡,說明對方有懂得馭獸的人,後來又換了馬車,說明他們肯定是要出冰原的,而且還要趕很很一段路,所以他找到了座騎,也順便帶上了踏雪。一定在將樓柒帶回來,要是她出了事,他就滅了天下!
冰地上突然間拉起了一道長長的繩索,左右兩旁的雪堆裡有兩道身影同時直衝而起,身上抖落了大片冰屑。兩人大喝一聲,同時將繩索兩頭拉緊,攔在了前頭。
“嘶!”
飛痕一聲嘶鳴,沉煞心中也是一凜,立即就勒住了繮繩,馬的前蹄高高地擡起,幾乎完全直立,要不是沉煞的反應快和騎術過硬,早已經從馬背上被甩了下來。月衛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他本來就落後於沉煞一段距離,給他的時間要充足得多。
好在飛痕是上品汗血,有極高的靈性,與沉煞之間的默契也相當高了,否則這一下不是被那絞了鐵絲的繩索給割了頭,就是因爲腳是冰面的溼滑而連人帶馬摔了出去。
前頭地面上刷刷刷地驟地刺出十來道尖刀,如果他們摔出去,這會兒正正被插成了刺蝟。
但是他們的馬還沒有穩下來,那拉着繩索的兩人又已經飛射而起,兩人揮着長而重的絞着銀絲鐵勾的繩索朝着沉煞纏了過來,並迅速地變動着位置,企圖用繩索纏上他的脖子。
那種特製的繩索只要一纏上,兩人只要稍一收緊,整顆頭顱就會被生生絞了出來。
沉煞哪裡會被他們得逞,手腕一揚,破殺出,誰人能擋。
鏘的一聲,破殺被他內力加持,一下子就把那條繩索給砍成了兩段。
月衛飛身而起,手裡長劍朝着其中一人直直刺了過去,劍風凌厲,內力鎖定,竟是讓人逃脫不得。
血花四起,冰原上再次起了一場血色拼殺。
而在沉煞正冷着臉揮着破殺划向其中一人的脖子時,他並沒有留意到一條只有頭髮絲大小的白色小蟲附了上他的脖子,在上面咬了一下。
埋伏在這裡的人其實武功不錯,可是他們對上的是沉煞和月衛二人,對方還是低估了兩人的本事,派出來的十二人,最終無一生還。對於阻擋浪費着他追上樓柒的人,沉煞絕對不手軟。
“走!”
不看冰原上留下的大片血花,兩人三騎繼續朝着冰原之外疾馳而去。
綠野已在腳下,他們終於是出了冰原了。
“主子,這裡之前下過去場雨,馬車的痕跡已經被沖掉了。”
月衛觀察了一下,有點兒擔憂地說道。
“下馬......”沉煞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眼前一黑,竟然整個人就從馬上摔了下去,當下把月衛驚得變了臉色。
“主子!”
同樣冰原之外,一山下搭起的營帳,門外有四人把守,四處還隱有無數暗衛。營帳裡,北芙蓉皺着眉看着在男人欠缺血色掌心裡蠕動着的細如髮絲的白色蟲子,咬了咬脣問道:“這東西,真的能讓我潛入沉煞的夢裡?甚至主導他的夢?”
“大公主殿下這話已經問了三遍了,要是這麼不相信我,又何必合作呢?”男人穿着黑色斗篷,微低着頭,只看得到一個青蒼的下巴。
“好,我相信你,可是那始終是個夢,等他夢醒,我照樣控制不了啊。”北芙蓉說道。
“這一點大公主殿下不用煩惱,只要你在夢裡起了主導地位,他會每天都盼着入夢的,白天做什麼事都會心不在焉,對其她女人也會沒有興趣的,過了三個月之後,你以夢中人的形象出現,在現實中也能擒獲他的心了。”
“真這麼簡單?沉煞並不是那種容易被影響的人。”
“呵呵,這個公主殿下就不知道了吧,我得到了消息,破域帝君,本來就是自少年時期起就一起做着奇怪的夢,所以,我這個夢咒對他最有用不過了。”那人說着,嘴角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來。“據說,他的近身四衛也都知道這事。”
“竟然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當初公主殿下的目標可是東清玉太子,對破域帝君何曾關注過?不過公主殿下的目標轉移得倒是挺快的嘛,就不知道玉太子知道之後會做何感想?”
北芙蓉沉下了臉:“我想,這個不關你事吧?”
“是是是,不關我事。公主殿下要是做好準備,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北芙蓉想了想,終於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那麼,請公主殿下上榻吧,等會,你也會睡着,進了夢裡,但是你別怕,這個夢,是由你主導的,便是我也不能橫加干涉。”
聽到這話,北芙蓉也放心了。她上了榻,躺好,閉上了眼睛。
沉煞覺得自己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有一個夢他的確是常做,那艘船,坐在船上的小姑娘,只不過水上煙霧迷漓,他並沒有看清那個小姑娘的相貌。少時,這個小姑娘在夢裡陪伴過他無數個長夜,他曾經以爲,這世上若是要說誰還是他最親的人,那肯定當數這小姑娘莫屬。
而現在是這個夢,是有一次,他在夢裡跟那小姑娘說,不知道兩個人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那小姑娘嬌笑着說道:“要看長大之後的樣子還不簡單啊,你閉上眼睛,我帶你看。”
他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她就讓他睜開了。
睜開眼睛之後他發現自己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而她,較之一般女子高挑的身材,玲瓏的軀體,滿身的馨香。
“你覺得我長大之後美不美?”她問道。
沉煞努力地想看清她的臉,但是她臉上還是霧氣迷濛,根本就看不清楚。
只是,他覺得她肯定很漂亮,很美,這天下沒有人比得過,所以他點了點頭道:“美,很美。”
然後她就貼了上來。
飽滿的嬌軟的身軀偎進了他懷裡,她的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輕輕地搖晃着:“沉煞,你說,你喜不喜歡我?要不要跟我永遠在一起?”
沉煞恍然間有點兒失神。
“沉煞,沉煞,你怎麼不說話?”女子又搖了搖他的手臂。是她,還是她,雖然她變成了長大的樣子。
以前,他做過這個夢的,但是這一次,她不太一樣了,更主動,更熱情,以前的夢裡,她雖然成了長大的樣子,但是並沒有靠到他懷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