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煞一掌就擊中了那個男人,那男人整個人撞到圍牆上,因爲力道實在太大,圍牆都支撐不住,轟然倒了一大段,激起大片塵煙。
那男人雖然受了重傷,但是反應還是非常迅速的,第一時間就強撐着要爬起來,卻沒有想到沉煞比他更快,他剛剛站起,疾風撲面而來,他的咽喉已經被一隻略帶冰涼的手給掐住了。
男人眼睛怒瞪,本是想着沉煞應該要審問他了,卻不料他看到一雙沉黑無邊的眼睛裡,那裡面只翻涌着煞氣殺意。
咔嚓一聲,沉煞手指微一用力,這麼一個高手便已經被捏斷了喉嚨斷了氣。
韓小飾聽着後面聲音都消失了,周圍只有風聲嗚咽,心裡更慌:“你們不怕死嗎?那是陛下的......”
話音未落,一道輕輕的響指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她就聽到樓柒淡淡的聲音,“你現在一定很疲憊吧,對了,你已經到了你最想去的地方了,那裡有你最想見的人......”
韓小飾陡然就覺得有一點恍惚。
她的意識一下子飄遠了,聽着那聲音,她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一座輝煌的宮殿,殿上有人高坐龍椅,擡眸朝她看來,對她微微一笑,眼裡盡是讚賞。
“陛下。”韓小飾忍不住就迷迷濛濛地叫了出聲,“小飾幸不辱命,把萬神噬給您送來了。還有樓柒,小飾把樓柒給您送來了,您不是一直想要得到樓柒嗎?”
沉煞就要走到這邊來,樓柒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又輕聲問着韓小飾:“小飾果然做得好,有賞。你知道朕要萬神噬和樓柒做什麼嗎?”
“知道,陛下不是要將萬神噬用在軒轅戰身上嗎?還有樓柒,樓柒是陛下爲了她而準備的是不是?陛下當年覺得小飾年幼,所以當小飾是可以說話的人,小飾一直記在心裡,不會把陛下的秘密說出去的。”
“小飾真是乖巧。”樓柒語氣很輕,但是眼裡卻已經泛起了怒芒。
“陛下,可是您不是說過,如果她回來了,有可能您就坐不了皇位嗎?爲什麼您還要做這麼多讓她回來啊?”
“她是誰?”
“她是誰?”韓小飾的表情變得很迷茫,好像想了許久,才喃喃道:“她是妖孽,是妖孽啊。”
突然,一道暗箭破空而來,卟得一聲正正射進了韓小飾的後背,又沒有停留的穿胸而出,這讓站在韓小飾前面的樓柒不得不立即側身閃開。
沉煞已經暴怒,反手就一道暗勁疾射了出去,不遠處卟的一聲有人自屋頂摔落,立即就有神鬼軍飛掠過去查看。
韓小飾被這穿胸一箭震得從催眠中清醒了過來。她怔怔地低頭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似乎不相信自己要這樣死去,她吐着血,被點了穴道,手還捧着那只有萬神噬的杯子貼在胸口,但是她知道,萬神噬肯定已經附到自己皮膚上了。
終歸是要死的。但是韓小飾不服,她叫了起來,“我還要被封公主的!我是公主! ”
“韓小飾,陛下是誰?”樓柒皺了皺眉問道,“或者說,你想冠上哪個姓?”
她本來以爲韓小飾不會回答的,但是西長憶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小飾,如果你心裡真有我,就說清楚!”
西長憶說着要朝這邊跑來,婁信看了眼樓柒,見她微微點頭,這才鬆開手。西長憶朝韓小飾跑了過來,伸手就要握住她的肩膀。
韓小飾大叫一聲:“不要碰我!”
她目光悲悽地看着西長憶,“長憶,你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只要你能原諒我。”
“回答剛纔樓柒的話。”西長憶垂下了眼眸,沒有看她的身子。雖然他們已經有了那樣親密的關係,但是,這個時候他不願意看她。
韓小飾卻沒多想,她感覺得到自己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慘然道:“我,想想姓古,我要姓古,我要當公主......”
古?
樓柒和沉煞的目光在半空碰上。
她心中突然浮起一個有點怪異的念頭,“陛下是男是女?”
韓小飾怔了一下,對於這個問題似乎竟然無法回答的樣子。然後她的頭就垂了下去。
“呵呵......”西長憶突然捂住眼睛低聲笑了起來。“死了,終於死了啊,韓小飾,你終於死了。”
這個女人,在年少時光中帶給他的是多少溫暖和愛,後來這段時間就給了他多深的傷和痛。
她說她愛他,但是爲了她的陛下,她卻可以不擇手段,爬上那麼多男人的牀,還能將他送給別的女人。
西長憶笑出了眼淚。
“九王子?”樓柒的聲音傳進他眼裡,西長憶長長地吐了口氣,低下了頭,不想讓樓柒看見他那雙發紅的眼睛。
“我早就不是什麼九王子了,早在我堅持帶着她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被王室除名了。”西長憶慘然說道。
一開始他不明白爲什麼,他已經放棄了王位競爭,按理來說他要跟什麼女人在一起,王室不會在意,但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上至他父王,到他那位三哥西長離,甚至還有他曾經的侍衛,甚至保管寶庫的內侍,都跟這個女人翻雲覆雨過。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取?
只是一個玩物罷了,還是一個不管什麼身份地位的男人都能玩上一玩的玩物。
三哥警告過他,他卻不信。
“你知道多少?”樓柒對於西長憶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同情。雖然說愛情能夠矇蔽一個人的眼睛,但是瞎到這種程度,只能說,所有的苦果也得自己生生受着。
西長憶澀澀地道:“我只知道一點,陛下,是魔殿的殿主。”
樓柒微微一怔,繼而就挑了挑眉。
就在樓柒要提起柴房地上那塊板蓋時,沉煞抓住了她的手,然後示意陳十上前。
樓柒有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這種事情她經常不用靠別人的,反正就打開這麼一個動作。
她哪裡知道,某帝君心裡已經記恨上這裡面的男人?
原因無他,之前韓小飾說過這個男人要給樓柒備着。就算這男人也許是身不由己,但是他就怒了又如何?
樓柒想了想也明白了,不由好笑。
蓋板一打開,有光溢出來,裡面的男人以屈辱姿勢綣縮在小坑裡,身上白衣已經髒得不像話,還沾着幾處乾涸了的血跡。
他緩緩擡起頭來,陳十失聲:“雲風公子?”
樓柒怔住,朝他看了過去。
雲風。
來不及多說什麼,雲風的第一句話便是——
“快出城。”
半夜,整座錦陽城寂靜得如同空城,要不是他們進城的時候明明看到有守城兵,一定會以爲這真是一座死城了。
派出去的神鬼兵很快都一一回來稟報。
“城東無人。”
“城西無人。”
“城南無人。”
“城門緊閉,城樓無人。”
一聲聲回報,讓樓柒和沉煞的臉色越來越沉。
所有人上馬上車,一路朝城門急駛。
馬車裡,被印搖風一把匕首抵在喉間的雲若華面色蒼白,西長憶垂着頭坐在一旁,似乎對這一切變故全不在意。
“這些我真的不知道,之前這錦陽城還好好的,城守夫人也在的,怎麼會一夜之間人都不見了呢?”雲若華始終不相信這錦陽城怎麼會一夜間就成了空城。
但是沒有人理會她。
秋慶仙拉開印搖風,“她已經被點了穴了,你拿着匕首也不嫌手痠的麼?”
印搖風哼了一聲。
雲若華看着她們,咬了咬下脣又問道:“那位陳十侍衛呢?”
這一問,對面兩個女子都盯着她,看得雲若華有點發毛:“我之前說有樣東西可以給你們的,就想問問他還要不要?”
印搖風哼了一聲道:“一開始你就想拿那件寶貝換留得在帝君身邊的機會,現在我們帝后不需要你那什麼寶貝了,該不會又想送給陳十換一個嫁給陳十的機會吧?”
陳十正好躍上馬車,聽到這話腳下差點一滑。
“咳咳。”
印搖風掀開車簾,沒好氣地道:“咳什麼咳?難道你還真的來跟她談這筆交易的?”
秋慶仙拉了拉印搖風的衣袖。
“我有說錯嗎?長成這樣也是招蜂引蝶的。”印搖風雖然還是嘴裡不饒人,但是聲音好歹放低了一些。
她心裡就是有點兒突如其來的委屈,自己也說不明白是什麼。
但是一轉頭,卻見婁信策馬跟在一旁,正好看着自己,那雙眼睛在夜裡顯得很亮很亮。
陳十道:“雲風公子要見雲姑娘,帝后命我將她送過去。”
一聽這話,印搖風就有點臉紅,原來是她誤會了陳十。
雲若華一挑眉,好像突然間有了底氣:“現在整個龍吟大陸都知道趙雲風勾結魔殿,但是,如果有白巫族爲他作證,一定讓世人相信他是被陷害的。我可以跟我爹求求情,讓他幫幫趙雲風。不過......”她頓了頓,看着陳十:“趙雲風真的跟你們夫人有......”
陳十的俊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你說什麼?”
雲若華道:“我有話要跟你們帝君談談!”
陳十正要說話,前面車裡傳來樓柒的聲音。
“陳十,讓她過來。”
雲若華暗暗吸了口氣,挺直了背。她也是堂堂白巫族的族長之女,這個從四方大陸來的皇帝,難道她還配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