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南王爺還是睡無名大俠?
聞言,沐初頓時滿臉烏雲,那兩隻,誰願意誰去睡,他是沒那個嗜好,要睡也只能睡她!
七七往牀上坐下,一邊脫去靴子,一邊繼續慢悠悠道:“這裡有牀不睡,非要去和別的男人搶被子,要不是和你已經相處了這麼多年,還真以爲你喜歡他們的身子。”
“是麼?”沐初在遲疑了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回頭,將被子往自己牀上一放。
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只是眼底分明閃過幾分邪惡的光芒:“我當然不喜歡男人,我也沒有大晚上不睡覺,抱着身邊的男子就要開啃的嗜好,那種事我確實做不來。”
早已在牀內側躺下去的楚玄遲脣角本來是揚着的,聞言,一張臉徹底沉了下去。
冷冽的目光一掃,某隻卻只是冷冷一哼,褪去靴子翻身上牀,一扯被子躺了下去,不理他。
瞪什麼瞪,他不過說實話而已,他是真的不喜歡男子,又不是某人,連男人都啃得下口。
倒是七七對這事忽然來了興致,忍不住笑問道:“聽起來好像是有人之前做了什麼好玩的事……阿初,話別說一半留一半,是誰睡着的時候差點把身邊的人啃了?誰啃了誰?”
沐初還沒來得及開口迴應,七七便忽然感到腰間一緊,一條有力的長臂伸了過來,下一刻她人已經被身旁的男人用力扯了過去。
七七一頭撞到他懷裡,一擡頭,視線便望進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深處,那一處隱隱跳動着火光,只是一眼,她立即便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個將身邊男子抱去,差點啃下口的人不是旁人,竟是……
心裡正在小心翼翼地對手指,她的男人居然差點把其他人給啃了,而她卻在他的牀上和別人談論着這樣的事情,他不生氣就見鬼了。
她只是很好奇,被他差點啃掉的人到底是誰?
阿初是不可能的,他還能在這裡和自己當笑話那般談論起這事,甚至主動提起,那個被啃的自然不是他。
啃和被啃還不是一樣的丟臉,攻和受本質都是一樣……呃,她是說在取向方面。
至於無名大俠,那就更不可能了,楚玄遲若是啃了他,只怕那個睡得迷迷糊糊、武功又暫時全失的玄王,如今早已經人頭落地。
人被他啃了,還忍氣吞聲,哼都不敢哼一聲的,數來數去大概也只有她那可憐兮兮的師兄一人。
畢竟是他四皇兄,又是在這般脆弱的情況下,他怕傷到他,而沒有在他抱上自己的第一時間,便一掌將她推開,那也是情有可原,也正式因爲這般,纔會差點成了他的美味。
換了是其他人,只怕還沒來得及開啃,在碰上他們的那一刻,人就已經被一掌擊飛出去了。
原來是師兄……
“在想什麼?”頭頂上方,低沉中分明藏着怒火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七七嚇了一跳,忙擡頭盯着他幽深黑亮的眼眸,搖頭道:“沒有,什麼都沒想,也沒亂猜想,我知道,你只是因爲太想我。”
她伸手摟住他的腰,正要把臉埋入到他懷中,不想自己的話讓他身體更爲僵硬,很明顯已經氣得不成,她又說錯話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玄遲。”她悠悠喊了一聲,知道這口氣不讓他發泄出來,他憋在心裡一定會不好受,現在他是病人嘛,生病的人最大,只能先由着他了。
小手落在他領口,探了進去之後,輕輕撫上他結實的胸膛,不敢太放肆,是因爲隔壁還睡着個阿初。
別以爲仙醫沐先生就是脾氣這麼好的人,若敢在他面前故意和楚玄遲親近,回頭他那些報復的手段也是會讓人吃不消的。
也許他不會報在自己身上,但報到楚玄遲身上,她也會心疼呀。
本來就已經夠虛了,再折騰一下,誰知道身子會不會真的被掏空?
“看到母皇和父後現在這樣,雖然父後還傷着,可我覺得他們真的很幸福,我也從來沒有見過父後可以笑得那麼輕鬆那麼自在。”爲了不提起一些矛盾,她只好主動換了個話題。
不過,這個話題說開之後,人也確實感慨了起來。
初見四海不歸,那是隔着屏風爲他表演琴技的夜晚,雖然,那時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可他一身寒氣,還有那一種對萬物都不感興趣的淡漠,每每回想起來,始終會讓她覺得有幾分心酸。
父後就在這樣的日子中過了二十年,哪怕身邊什麼都有,哪怕每日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可這二十年來他肯定從沒有開心過,只除了與自己相認之後的日子。
好在現在一切總算是圓滿了,就如父後所說,不管他的筋脈能不能治好,至少現在的日子也足夠的難得,哪怕治不好,只要有母皇在身邊,一切便都值了。
二十年的感情,從分開那一刻,直到現在就從未變過,這樣的真情人間難得見幾回,是不是她運氣太好,所看到都是如此深情的人?
秦風,父後,這些男子一個個因爲那份情,都完美得如同謫仙。
還有……擡頭看着他那兩道如霜雪一般的白眉,她還是忍不住再次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它們。
涼涼的指尖落在眉骨上,楚玄遲兩道眉下意識擰緊了幾分,大掌把她小手握住輕輕拉了下來,他淡淡道:“看了會不舒服,看它做甚?”
“舒服,爲什麼不舒服?只是心裡有點酸酸的,怕你還會再傷到自己。”她湊了過去,脣瓣印在他眉骨上,輕輕吻了下,再看他時,眼裡透着的全是憐惜以及真誠。
“玄遲,以後不要再這樣傷自己了,就算敵人再強悍,也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將他們打敗,我不要你再傷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再讓自己的受傷。”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窩中,閉上了酸澀的眼眸,眼底有淚在翻滾,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滾落下來。
從現在開始她要當強者,她要保護自己的男人,保護她的家人,不僅僅是玄遲,還有師兄,還有阿初,還有無名,以及父後、母皇、寶兒以及其他人。
所有的人,她都要用她的能力去將他們好好守護,再也不要讓他勞累下去,他的身子已經幾乎被掏空了。
楚玄遲薄脣微動了下,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她髮絲上輕輕吻了吻,便將她又往自己懷中帶入幾分,不輕不重地摟在懷裡。
見到了就好,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切便都值了,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誰也難以保證,給不了承諾,便只能選擇閉口。
她不知這一切是爲了救她父後,這或許也是好事,他不想要她的愧疚,他只要他的女人能開開心心過每一天。
外頭的風風雨雨依舊在肆虐,等他這次徹底好起來之後,依然會用他的身軀擋在她身前,替她揚帆,替她遮風擋雨,爲了她,去做那棵頂天立地的撐天大樹。
他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他的家人,他不來守護,還能將這個重任交給誰?
隔壁牀上的沐初雖然一直閉着眼,可那顆心卻從未平靜過。
一路風風雨雨地走到現在,其實,每個人都心力交瘁,可是,更大的風雨卻依然在前頭。
夢弒月只不過是失蹤而已,她現在在哪,到底在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她那一身厲害的魔功,他雖沒有親眼見過,但聽楚定北和赫連夜以及申屠浩的訴述,哪怕會有那麼一點誇張,但,他很清楚也絕不是他們可以輕視的。
她要真瘋了,那就最好徹徹底底瘋掉,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自己在那裡發瘋。
可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身懷絕技而又發了瘋的人,被放在外頭到處闖蕩,這天下得要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她掌下?
活生生將人撕碎……每每楚定北說起來時,他還能從他眼底看到一點點不容易流露的不安。
連北王爺這樣的人也會爲此感到驚慌和不安,那一刻的夢弒月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就更別說只要夢一念不小心聽到楚定北提起那事,指尖便會忍不住顫抖起來,眼底的恐懼完全無法壓下去。
夢弒月已經可怕到這地步了,連蒼雲陛下都不再是她的對手,若是再遇到,又或者說她冷靜下來,他日戰場上再見,到時候這麼一個可怕的角色又該如何去應付?
兩張牀隔得並不遠,只要一回身,睜眼就能看到對方,可此時此刻,卻是誰也沒有往對面多偷看半眼。
只剩下一個多時辰就要天亮了,天亮之後,還有很多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們。
重逢的喜悅過去之後,接下來又是無盡的難題,路始終還在那裡,始終還是很長很長。
至於另一張牀上的兩人……
將七七那隻軟軟的小手從自己衣襟裡抽出,再輕輕握在掌中,楚玄遲忍着要低頭吻下去的衝動,用力閉上眼:“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