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澈和楚江南這一路前往巫山,走得果然是特別慢,在那輛豪華的馬車裡,夜澈吃了睡睡了吃,大半天的工夫簡直過得和一頭豬沒什麼區別。
除了午時在樹林的時候,他曾經下來解決過某些需要之外,其餘時間,人一直睡在車裡,在沒有出現在大家視線裡過。
楚江南騎着望夕,和大家一起慢悠悠走過林中小道,知道傍晚之時,一隊人馬才停了下來。
前方再走幾里路就能到達巫山山脈,這時候,呼延冰的大軍大概已經走出巫山山脈,就駐守在山脈前頭。
他們的隊伍沒有到達之前,呼延冰的隊伍也不願意動,都是懶洋洋的,哪裡有半點即將要開戰的樣子。
剛走出這片樹林,在林外的平原地走過之際,馬車裡頭忽然傳出夜澈慵懶的聲音:“讓大家停下來,今夜就在這裡紮營。”
楚江南立即擡手示意,和他一起出門的烏雅司晴大聲道:“停!”
一聲令下,整個隊伍的人停了下來,大夥開始在這裡紮營,過不了多久,上千人的人馬便都安頓下來了。
夜澈也從馬車上下來,走進紮起來的其中一定營帳裡,站直了身軀活動着筋骨。
依他的估算,今日走的路程也不過就那麼一點點,要是在現代,開車的話頂多就是一個小時不到的路程。
一個小時,半個時辰,這裡的人馬卻要走上大半天,雖然是他示意要大家刻意慢走,但,這蝸牛一樣的速度也真的讓人很蛋疼。
“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見楚江南後一步進來,他立即問道。
“你要聽哪裡傳回來的消息?”楚江南慢悠悠走到一旁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下頭的人剛送過來的茶水。
“當然是先聽周圍城池的那些。”
“紅中剛纔送了信過來,說海城城主已經給對方發去了請帖,大概其他城主也會相繼將請帖送出去。”
夜澈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小玉兒麾下這些人馬消息互通的速度是不是比一般探子都要快些?快多少時間?”
“難說。”楚江南同樣給他倒上一杯茶水,示意他過來坐下,才道:“如此短的路程,他們優勢不大,頂多就是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工夫。”
夜澈不再問了,既然這般,那就在這裡歇一個時辰再說,他又不急。
逮到楚江南,夜澈便又開始和他叨叨唸着尋常日子裡所發生的事情,雖然,楚江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不過,平日裡最煩別人在他身旁吱吱喳喳的,可在對着夜澈的時候,他所說的話,他卻聽得津津有味。
兩個人不知道胡扯了多久,忽然,營帳的門簾被人一把掀開,烏雅司晴大步跨了進來,看着夜澈道:“夜公子,呼延冰那邊派了人過來,夜公子要不要去見見?”
“他們不知道我今夜要宴請他們嗎?派人過來做什麼?”夜澈閒閒看她一眼,招了招手:“晴姨,過來喝杯茶水。”
烏雅司晴卻搖頭道:“夜公子約了他們今晚見面,卻遲遲沒有舉動,所以,那邊纔派人過來,說是回信,事實上想看看我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夜澈“哦”了一聲,不大理會,依然讓她過來喝茶水。
烏雅司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大概也是明瞭,這是要給呼延冰的人一個下馬威的意思嗎?
不過,他們這次出來明面上說着是殿下要見呼延冰,事實上來的卻是夜澈,本來已經給呼延冰打了臉,這時候再讓她受委屈,他就不擔心對方一怒之下揮軍直來嗎?他們的隊伍可是隻有一千人。
但夜澈卻似乎始終不把這事放心上,不僅扯着楚江南閒聊,就連烏雅司晴在島上那十幾年的生活,也被他追問到底。
烏雅司晴實在無奈,慢慢地總算開始有點清楚殿下有一部分的性子是從何而來的。
據說是這位夜公子養了她十幾二十年,大概這性子多多少少也受了夜澈的影響,對很多事情都抱着一種大而化之的態度,不怎麼放在心上。
又扯了不知多久,烏雅司晴終於是等不下去了,瞅着外頭天已經徹底黑透,她看着夜澈道:“如果今夜不打算去見他們,那我命下面的人給你們送晚膳過來。”
“誰說我不見?不過,這飯卻還是得要吃的。”夜澈瞅着她,朗朗一笑道:“先吃飽了肚子再說。”
於是,等烏雅司晴命人將晚膳送來之後,夜澈和楚江南果真優哉遊哉吃了起來。
烏雅司晴從營帳裡出去,見來使還在風中等候着,分明已經一臉不耐,她走了過去,淡淡道:“殿下和南公子正在用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用完。”
“烏雅將軍,你們這是對本將軍視而不見的意思嗎?既然要將本將軍拒之門外,那又何必給我們將軍送去請柬?我看今夜的會面你們殿下也沒有放這個心思,既然這樣,本將軍就不奉陪了。”
來人是呼延冰身旁一名大將,總也有幾分傲氣,見烏雅司晴回答不上來,已經徹底失去耐性的男人冷冷一哼,一拂衣袖,帶着自己隨行那數十人一躍上馬,轉身就跑了。
烏雅司晴有幾分無奈,只能回去將這事告訴夜澈。
這次出來,夜澈是代表殿下而來的,是這隊人馬的指揮官,所以,就連烏雅司晴都得要聽他的,不過,這位指揮官大人卻似乎不把這事當一回事。
聽說那副將已經走了,夜澈聳肩道:“既然他們不想見,那今夜這宴會也就算了,晴姨,過來,咱吃飽了再說。”
烏雅司晴頓時臉色一沉,不悅道:“這宴會怎麼能說算就算?夜公子……”
“你和阿南一樣,叫我阿澈就好,什麼公子不公子的,聽起來實在太彆扭。”夜澈不以爲然,依然笑着向她招呼道:“這裡飯菜多,晴姨也坐下來一起用膳吧。”
就連楚江南也看着烏雅司晴,溫言道:“既然阿澈不急,那晴姨也和我們一起用過晚膳再說。”
見烏雅司晴始終沒什麼反應,楚江南再次溫言道:“七七說過要聽阿澈的。”
“……”這算是變相的威脅麼?
烏雅司晴無奈,只好出門讓人多送一副碗筷過來,走了過去與他們一起在矮几旁坐下,默不作聲用起晚膳。
頭一夜他們就是這樣過去的,無風無浪,半夜裡也不見呼延冰那邊有什麼舉動。
夜澈睡得香香的,楚江南見他這麼自在,自己也就放心了,與他一樣睡得還算安穩。
烏雅司晴卻沒那麼輕鬆,大半夜裡出去巡邏了幾回,之後纔回到營帳裡,帶着有幾分沉重的心情慢慢睡了過去。
這還是她回來之後,頭一回領着命令爲陛下和殿下出門辦事,要是這事搞砸了,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麼樣跟其他人交代。
就這樣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呼延冰那邊又遣了人過來,這次不再是昨晚那傲氣的副將,而是換了一個看起來有幾分斯文的人,應該是軍隊裡頭的參謀之類的。
來人向烏雅司晴雙手送上請柬,竟是呼延冰要在巫山山脈外設宴,宴請殿下,誠心與她會面。
夜澈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剛醒來烏雅司晴便闖了進去,將對方的意思與他說得明白。
可夜澈還是不急不慢的,也不願意去見那個來使,擺了擺手,讓烏雅司晴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又扯着楚江南天南地北瞎談了起來。
不過,這次的話題卻多了一些行軍方面的探討,楚江南還取出一些地形圖與他研究了起來,研究的是整個夢都各城池的地形。
兩人談起來竟完全忘了時辰,烏雅司晴在外頭等了許久也等不到夜澈,中途也曾進來催過幾回,夜澈依然漫不經心的,不怎麼願意去理會。
烏雅司晴無奈,只好命人招待着那名來使,人卻依然守在營帳外,不許多餘的人靠近。
那名來使明顯比之前的副將要有耐心太多,但,等到那日的黃昏時候,他也照樣等不住,與烏雅司晴告別過後,回自己的軍營去了。
烏雅司晴還是有幾分不安,對方可是帶着二十多萬大軍,是衝着桑城而來的,背後還有守護的軍隊,就守在漓城城門外,只要呼延冰的命令一下,她那二十萬大軍轉眼間就能趕到這裡。
二十多萬人對他們一千多人,想要將他們徹底踏成肉醬,只怕也是舉手之間的事。
夜澈完全不擔心,是因爲他還不清楚對方的實力,還是說他剛來這裡,對行軍作戰的事情完全不瞭解?
但夜澈卻始終是懶懶散散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那夜烏雅司晴又闖進了他的營帳,苦口婆心與他講起了道理,告訴他呼延冰所帶軍隊的實力,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
夜澈很用心在聽着,但卻也只是認真地聽,聽過之後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評論。
烏雅司晴忍不住問道:“夜公子……”
見對方眉心皺起,她無奈,只好道:“阿澈,那,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次會面,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見了?”